第57章 地下小國家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哼西再次恢複意識睜開眼睛時，他感到周圍有些吵鬧，有人類的說話聲，眼前卻是一堵牆。
我這是…被救了嗎？還是死了？
哼西微微動了一下身子，卻感到一陣酸痛，頭部更是痛得劇烈。
他深呼吸了幾口氣，撐著床坐了起來。
他環顧四周，發現這裏是一間小屋，有桌子、有各種工具，還有衣服。
“這是哪啊？”哼西從床上下來，有些吃力地站起來，低頭觀察著身體，發現衣服也變了，是一件棉織黑色短袖和黑褲子，鞋子則是一雙布鞋。
他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這間屋子，來到櫃子前，伸手去翻看那些衣服，都是一些布衣、棉衣。
旁邊的桌子上，也都是各樣的錘頭、刀、棍等工具，還有一個簍子裏，裝滿了結實鋒利的箭和兩隻帶發射器的弓箭。
哼西取出一根箭查看，發現它很有重量，箭頭的刀也很鋒利。
這時，有人推門而入，嚇到了哼西，他連忙轉身把箭頭對準那個人，在看清楚對方的樣貌後，感到很驚訝。
“人類？？”
那是位女人，身形卓越有力，手臂和腿上都有肌肉。
她穿著黑色短袖布衣和短褲，踩著一雙布鞋，黑色的長發高高地梳在腦後，手裏端著一個罐子，哼西聞到了濃濃的藥味。
女人看起來很穩重成熟，此時麵帶著淺淺的微笑，用中文說道：“你終於醒了。”
哼西沒聽懂她在說什麽，感到很奇怪，還是舉著箭，問道：“你是誰？是你救了我？這裏是哪裏？高斯武國嗎？”
女人將藥罐放在桌上，這次換用钅靈語說道：“我叫劉悅淇，我在三天前的一次外出任務中，正好碰見你和一隻火烈鳥從高空墜落下來，因為你和我都是人類，所以我最終還是決定救你。你應該感謝我沒把你留在森林裏喂那些野獸，而不是現在用我的箭對著我。”
哼西尷尬地把箭放回簍子裏，說道：“謝謝你，不過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我沒聽懂。”
劉悅淇輕笑道：“我們這個小國家的語言，漢語，先過來把藥給喝了，有助於傷口愈合。”
“漢語？”哼西更奇怪了，小心地挪動步伐來到藥罐前，聞著味道，就覺得很苦，“這真的…能喝嗎？”
劉悅淇：“當然，這三天都給你服用了這些藥，你的傷口好得很快。”
“嗬嗬…”哼西幹笑道，“這速度…算慢的了。”
但哼西還是倒了一碗藥，放在嘴邊猶豫了片刻，喝了一小口，眉頭便皺了起來，看向劉悅淇，“你確定？”
劉悅淇不禁笑了，“放心喝吧，不是毒藥。”
哼西認為對方既然救了自己，肯定不會等他醒了後毒死自己，閉上眼睛一仰頭把藥水給喝完了，瞬間解脫了。
“呼～喝完了！”真不知道他昏迷的那段時間，是怎麽把藥喝下去的。
哼西又問道：“你剛才說這裏是一個小國家？什麽意思？不是高斯武國？”
“當然不是。”劉悅淇說，“這個國家在陸地上，不過是在地麵之下，由眾多人類組成的小國家。”
哼西歪著頭，感到很詫異，“什麽？地下的小國家？還都是人類？怎麽可能啊！人類都來自生物科技公司，都被賣給了鉑钅靈或是有錢的人類，陸地上的人類從哪裏來的？都是逃出來的嗎？”
劉悅淇較為嚴肅地說道：“這也是我當初猶豫是否要救你的原因。救你，把你帶到這裏來，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因為兩百多钅靈輪期間，我們陸地上的人類一直都掩藏得很好，沒有被鉑钅靈或是上麵的人類所發現，如果被鉑钅靈知道了，我們這個小國家，這裏的所有人類，可能都會被殺害，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透露出去這件事！或者是說…你永遠也不要回到上麵了！”
哼西看著她冷靜的眼眸，感到頭皮發麻，好像自己真的回不去了，要被永遠困在這裏。
哼西突然開口問道：“那上一次，在夜裏，我被一頭獅子追趕時，是不是你射箭打中了它？”
劉悅淇回憶了片刻，說：“好像有這麽一回事，因為我看到一個人偷了隻鳥蛋，然後被獅子追，緊接著那人跟另外一人抓住飛船的繩子，飛了上去，一隻火烈鳥也追了上去……誒？”
劉悅淇好像反應過來，“那人竟然是你啊！也難怪你跟火烈鳥一同墜落下來，它是去報複你了吧！”
哼西更窘迫了，不好意思地看向一邊，說道：“這不重要，已經過去了，我還活著。但你們這個小國家又是怎麽回事？這裏有多少人類？”
劉悅淇回道：“10萬人類。”
“什麽？？”哼西想過會有幾百幾千人類，但沒想過會有這麽多，“怎麽可能啊？怎麽可能會同時有這麽多人類？就算從三個國度裏逃出來，也不可能這麽多吧？兩百多钅靈輪！這是跑出來了多少人類啊！”
劉悅淇說：“不是跑出來的，你們從生物科技公司出來的人類，沒有孕育新生命的功能！而我們這裏的人類，女性是有子宮的，可以排卵，男性也可以排精，女性的身體可以繁衍孕育新生命！我們一直都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創造新的人類，發展我們的小國家。”
“等一下！”這又觸及到了哼西的盲點，“什麽是子宮？人類可以孕育新生命？怎麽做到的？”
李悅淇也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更多，其實是懷疑他是否值得信任。
劉悅淇問他：“那你是打算不回去了，就讓主人當作你死了，還是要回到上麵去？”
哼西低下了頭，看著布鞋，腳趾在裏麵動了動，小聲說道：“還是…想要回去，因為我的熾焰，還有朋友，都在上麵。不過我想問一下……”
哼西抬頭看著她，問道：“你們這裏的發展如何？生活便利嗎？有各種各樣的美食嗎？科技發達嗎？規矩多嗎？累嗎？”
李悅淇微微睜大眼睛，愣了一下，轉而笑了，“可能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這個小國家也才發展了兩百六十多钅靈輪的時間，還要躲著鉑钅靈，電都不能隨便用，每個人類在這裏都有工作、職責，一同合作運行著這個國家，可能會有些累，但至少在這裏生活，你不會被鉑钅靈擺布命令。”
“啊…這樣啊。”哼西根本不需要對比，“那這樣的生活其實還很危險的，陸地上有野獸，還要防著不被鉑钅靈發現，不還是一樣被鉑钅靈壓製著嗎？沒有獲得真正的自由。”
哼西心虛地說道：“我還是…想回去，可以嗎？我保證不會告訴上麵的任何人和鉑钅靈，絕對不會暴露你們的存在，可以嗎？”
劉悅淇觀察著他的表情，問他：“我要怎麽相信你？”
哼西有些著急，擔心真的走不出去了，說道：“我沒理由告訴他們啊！我們都是人類誒！你救了我，我真的非常感激！怎麽可能會告訴鉑钅靈！那這裏的10萬人類豈不是都要被圍剿了！我絕不會這樣做！就憑我也是人類！我隻是想回到上麵，回到我自己原來的位置，我還沒有看到我熾焰長大，我的錢還沒有花光，從這裏離開後，我保證立刻忘記你們，不會再提起！”
劉悅淇看他迫不及待想要逃出去但又很害怕自己從此被關押在落後地方的樣子，無奈地笑了，“可能你還沒有了解到某些事情的全部真相，所以你還是喜歡上麵的世界。不過也沒關係，因為你也是人類，所以我不會強迫你留下，或是傷害你，但也希望你能遵守諾言，不要害了我們這裏的人類。”
哼西堅定地說道：“絕對不會！我以人類的名義的發誓！”
劉悅淇點了點頭，輕描淡寫地說道：“那就把剩下的藥喝完，我帶你離開這裏。”
“啊——”哼西有些抗拒，但一想到喝藥就能換離開，以後也再不會來了，喝就喝了吧！
“好！”
哼西把藥喝完後，問道：“那我身上的二維武器呢？”
劉悅淇說：“斷了。”
哼西有些頭疼，說道：“那好吧，我們走吧！不過，我需不需要戴上眼罩什麽的？”
劉悅淇抬了一下眉，反應過來他這是什麽意思，說道：“不需要，我相信你，順便讓你看看我這個小國家的模樣。”
這句話讓哼西有些不好意思了，微笑著點點頭說：“好，謝謝。”
劉悅淇打開門，走出去後對身後的哼西點了點下巴，“出來吧！”
哼西莫名緊張，聽見外麵傳來更多的響聲，認為外麵會有很多人類。
他緩緩走了出去，先是看見了很多房屋和柱子，有明亮的燈光，然後看見了下方地麵處的人類。
全都是人類，沒有鉑钅靈，也沒有其他野獸。
哼西心跳正在加快，停在欄杆處向遠處眺望。
這裏真的很熱鬧，整個區域的高度大約有50珍，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一個結實的柱子，地麵上來往的都是人類，還有小孩，手裏拿著玩具在街道上玩耍。
這裏有菜市場、有商店、有餐廳，甚至還有學校，8、9歲的孩子正在教室裏接受一名人類老師的教育。
這讓哼西感到震驚！整個生活畫麵都讓他震驚！
哼西發自內心地感歎道：“這些場景…我好像在夢裏見過，沒想到它真實地呈現在我麵前時，會是這麽不可思議！”
劉悅淇開玩笑地問他：“那你想留下來嗎？”
哼西抿著嘴巴，咽了一口，從夢裏回過神，說：“那…還是要回去吧，這麽美好的畫麵，我也絕不會忍心破壞掉，你們在這裏生活，挺好的。”
劉悅淇不禁笑了，“好吧，我送你離開。”
“麻煩了！”
劉悅淇帶著他從樓梯下去，來到地麵上，這裏和諧熱鬧的氛圍更明顯了。
哼西能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被環境所影響，這裏的人類都是普通的人類模樣，像四級人類，沒有加入別的基因，看起來很親和！
不過，有些人類看見他頭上的那隻豹子耳朵，會好奇地盯著，再成熟一點的人類則會有些警惕地看著他，讓哼西怪為難的，好像自己是什麽外來侵入者。
劉悅淇帶他來到一個寬敞的通道口處，一眼望不到頭，不知深淺。
但通道內的地麵上有多條軌道，軌道上有一輛多個車廂的貨車，有一節可以載人。
劉悅淇對他說：“走，上去，這輛貨車可以帶我們去離高斯武國更近的地方。”
“嗯。”哼西跟著上去，在十幾名人類中，和李悅淇找到兩個座位坐下。
哼西還有些不安，想把耳朵遮擋起來，此時已經耷拉了下去。
李悅淇卻感到很新奇，說：“你這雙耳朵挺特別的，好用嗎？”
哼西抬手摸著左邊的耳朵，說道：“還好吧，你們這裏的人類是都沒有其他生物的基因嗎？”
劉悅淇：“嗯，我們就隻是人類，但我們並不是四級人類，我們這裏人類本身沒有等級。”
“哦。”哼西問：“那你們怎麽發展呢？沒有等級，誰雇傭誰工作？”
李悅淇理所當然地說道：“合作啊，大家一起合作完成工作，我們這裏也發工資的，用紙錢來交換物品。人類有各自的職位劃分，我們這裏有勞動者、管理者、統領者等等，將大家組織在一起，有序、有計劃地發展運行這個國家。”
這時，貨車開動，車輛沿著軌道駛入通道，哼西從窗戶看出去，都是黑乎乎的牆麵。
他收回視線，繼續展開好奇地詢問：“那你剛才說，你們這裏的女人有子宮，可以孕育生命，是怎麽回事？誰創造出來你們的？你們這裏有國王嗎？”
劉悅淇右手撐著下巴，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說：“你既然出去後再也不會回來了，又打聽這麽多事情幹什麽？反正這裏的一切，都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不是嗎？這很難不懷疑你會把這裏曝光給鉑钅靈。”
“不，怎麽會呢！”哼西眨著無辜的眼睛，說道，“我是真的好奇，你不說…也沒關係，我也沒說一定不會再回來，萬一以後又遇到危險了呢？以後空閑的時候，我也可以下來找你嘛！我對這裏其實挺好奇挺感興趣的。”
劉悅淇搖著頭笑了，“你還是別來了，出去後，你也很難再進來，偵察員也不會讓你進來的。如果你是上麵的人類，最好不要靠近我們的領域，很危險。”
哼西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還有點小遺憾地說道：“好吧，再也不見了。”
劉悅淇歎了一口氣，說：“你知道征銘嗎？”
哼西問：“誰？鉑钅靈還是人類？”
李悅淇：“那看來你不知道他。一位很偉大的鉑钅靈，是他培育了有子宮的女性，把我們送到這片陸地上，幫助我們開辟了一個生存的領地，我們就這樣由最開始的1000人，發展到現在的10萬人。”
哼西感到很震驚，片刻後又覺得合理，說道：“也隻有鉑钅靈有這個能力創造人類了，可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為什麽要讓你們偷偷地發展一個小國家？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麽？你們永遠都沒辦法活在陸地上！”
李悅淇笑得很從容淡定，說道：“一定是有意義的，我們有天會活在地麵上的！”
哼西還不知道她這句話的含義，不過隱約能感到一種衝突和對抗的意味。
哼西點點頭說：“那就祝你們能夠快點迎來這天，這樣我就能再回到這裏了，應該會成功的吧！”
劉悅淇露出自信地笑容說：“一定會成功！”
“這麽自信啊？”哼西問她：“那征銘呢？他還在繼續幫助你們嗎？”
劉悅淇：“沒有，他在給予我們幫助後，選擇進入了深眠模式，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重啟。”
哼西有些搞不懂了，“真是奇怪的行為，還以為他會幫助你們活在地麵上，那沒有鉑钅靈的幫助，你們還能很好地發展嗎？”
劉悅淇：“他已經把一切都還給我們了，我們人類自己可以生存下來。”
哼西似懂非懂地點頭，“這樣啊…感覺是一段很複雜的事情，還是不繼續了解，頭疼。”
哼西頭上還有傷，趴在桌子上休息。
劉悅淇就這樣靠在椅背上看著他，覺得他那雙耳朵很有意思。
如果他們也都生活在上麵的世界，會是怎樣的感覺？上麵真的很有趣嗎？
不，這裏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即使自己的生命長度體會不到那樣的光明發展，也不能就此放棄。
劉悅淇的眼神逐漸變得堅毅果斷。
4%的時間過去後，貨車抵達了另一個地下空間，沒有之前的地方熱鬧，建築色彩也單調了很多，顯得有些冰冷。
這裏有很多製造間，這裏的人類看起來也很嚴肅，搬運轉移各種貨箱，給哼西一種回到自家武器公司的感覺。
劉悅淇帶著哼西，從一條斜道走了出去，終於來到了地麵上。
這裏在陸地的邊緣處，左邊500珍處有一片汪洋，右邊1000珍處上方，漂浮著高斯武國。
哼西感慨道：“竟然離它這麽近。”
劉悅淇最後強調道：“所以我們要更加小心，不被發現。”
在這條被綠植遮掩的通道口外，一共有十五個偵察點，安置著監控警報設備。
如果不是劉悅淇指給他看，他根本注意不到掩藏那麽深的設備。
劉悅淇說：“一旦監控發現鉑钅靈的人靠近，我們這邊區域就會開啟屏蔽，保證不會被儀器檢測出來。更不會被發現這裏有一個通道。”
哼西認為這樣生存太憋屈了！沒說出口，繼續跟著她走出了監察範圍。
哼西突然想到了什麽，問道：“對了，那我要怎麽回去呢？你有飛行的設備嗎？”
“有啊！”劉悅淇拍了拍身後的背包，“你不知道吧，我們有時還會飛到上麵去，也用飛板。”
哼西鬆了一口氣，說道：“那就送到這裏吧，再往裏麵走，可能會遇到野獸，我可以飛回去。”
“也行。”劉悅淇從背包裏拿出飛板，遞給他，說，“不再見了。”
哼西笑道：“原本想說那可不一定，擔心你認為我可能會告密，所以就不這樣說了，以後都不會再回來這裏了，不再見。”
劉悅淇露出微笑，“好。”
哼西接過飛板，說了句：“謝謝”，便繼續向前走，伸手朝她揮了揮。
哼西打開飛板，踩了上去，固定好雙腳後，啟動飛板，飛板逐漸離開地麵，他再次扭頭看向劉悅淇，對方抬頭看著他，揮動雙手。
哼西認為，他們應該都是好人，但還是不知道他們生存的意義！
或許生存本身也沒有多大的意義，對於整個星球而言、整個宇宙而言，生存也許就隻是在有限的生命裏經曆、體驗一次生活，最後消失，什麽也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