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靈魂對話
下午，科技公司三層樓，一間實驗室裏，瑉舟和一位鉑钅靈正在研究星際飛船的能源循環和續航功能。
瑉舟心裏一直想著地球的事情，心不在焉，研究的進度因此變得很慢。
再次跟鉑钅靈一起工作，瑉舟的心態轉變了很多，變得更加複雜，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心無旁騖地認為鉑钅靈就是這顆星球上的統治者，人類應該尊敬他們，竭盡全力地為他們服務、貢獻一切！
瑉舟抬頭看向前方認真工作的鉑钅靈，可又突然覺得真相不一定是他想象的那麽糟糕。
不是每一個鉑钅靈都是壞的，他們隱藏地球的存在也未必是帶有陰謀的，可能真的有難言之隱。
瑉舟之所以會無法確定鉑钅靈的本性，是因為培育他的三位鉑钅靈中，有一位是很正直、穩重的，就是此時正在實驗室裏跟他一起工作的鉑钅靈——金曼。
金曼從瑉舟很小的時候就帶著他，教給他很多很多的知識，雖然很嚴厲，但也對他充滿了善意。
即使瑉舟知道鉑钅靈培育自己的目的是想要他協助鉑钅靈科技的發展，但他也非常感激自己被創造出來，成為了如此幸運的一級人類，能夠接觸到高科技產業。
瑉舟對金曼是充滿感激的，也很相信他，認為他跟其他鉑钅靈是有不一樣的地方，對人類更充滿善意。
所以瑉舟有些猶豫、糾結，一些疑問如果能直接問鉑钅靈，或許能更快地得到答案。
但瑉舟還是有所擔憂和顧慮的，萬一被金曼察覺到了，被發現他們知道了地球的存在，那他們的後果會是怎樣的？
瑉舟低下頭，雙手放在桌子上，手指不斷地緊扣著。
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金曼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舟。”
瑉舟的身體瞬間打了一個激靈，抬頭看向金曼，“啊？怎麽了？”
金曼也有著人類一樣的外形，隻不過看起來必定是比人類要堅硬和強勢的。
但他的聲線卻很溫柔平和。
“你在發呆想什麽？”
瑉舟緊張地咽了一下，很快恢複平靜，說道：“沒什麽，在思考問題。”
“嗯～”金曼說，“有問題可以提出來，我們一起討論，有了新的想法也可以說出來，一個人自己想的話，會浪費時間，你今天很安靜哦。”
瑉舟緩緩點了點頭，“嗯。”
金曼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那繼續工作吧。”
說完，他便轉身要走。
瑉舟僅糾結了極短的時間，便突然開口道：“曼，等一下。”
金曼轉回身看向他，“怎麽了？”
瑉舟鼓起勇氣說道：“我正好有一個問題，想要跟你探討一下，你現在…有時間嗎？”
金曼的兩顆電子眼珠合上又打開，“有。”
於是，兩人來到實驗室隔間的一個小休息室裏，相對坐在小圓桌前。
這裏有一麵巨大的落地窗，外麵的光線剛好可以投射進來。
鉑钅靈經常會在休息時刻，到這裏來補充能量。
光照在金曼的金屬皮膚上，泛著昂貴的光澤。
金曼問：“你的問題是什麽？”
瑉舟雙手食指交叉放在桌子上，調整了一下情緒和思緒，看向金曼的眼睛，雖然他知道無法通過表情和眼睛來獲取對方的情緒變化，也無法知道對方此時在想些什麽。
瑉舟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的這個問題，跟我們目前進行的工作沒有關係，但也有一絲關係。”
金曼的整個身體沒有任何動作，就連發出聲音也不需要張嘴，而是通過一個聲音處理器傳播出來。
“那是什麽問題？我也非常好奇。”
你真的…可以相信嗎？
瑉舟在內心問了他這樣一個問題，不知道對方能不能通過他的表情和眼神及語氣感受到。
瑉舟開口說道：“曼，我想知道，我們人類有沒有可能接受高等教育，在其他行業也能進入研究性的工作中？而不隻是做一些勞動性工作。”
金曼：“你不就是一個從事研究性工作的人類嗎？我們就把你成功地培育出來了。”
瑉舟：“不，不隻是我一個，我是想讓更多的人類接受教育，人類的大腦所能容納的知識量是非常巨大的，我隻是被開發到了60%，這說明人類是有潛力的生命，可能擁有更高的智慧，你們為什麽不能培育更多的人類應用在其他行業呢？”
金曼聲音平穩地說道：“我們已經有你了。”
瑉舟：“這夠嗎？我一個人所能提供的思路和想法是有限的，但十個高智商人類在一起，可能會給你們提供十個不同的發展思路。”
金曼：“要說實話嗎？鉑钅靈的潛力比人類更大，我們更傾向於挖掘鉑钅靈未來的可能，人類的大腦能夠被開發到60%，那麽開發一個人類和多個人類在同一個行業領域是一樣的結果，因為我們教給你們的知識是一樣，教育模式也是一樣，我們隻需要擁有一位男性和一位女性在思考問題上提供不同的思維就可以了。”
瑉舟搖了搖頭，說：“如果一個題有多個不同的解法，那麽麵對同一個問題，擁有獨立思考能力的多個人類，也會產生多個解決辦法！你們沒有嚐試，怎麽會知道同時培育十個人類，會不會對科技的發展有更好更多的幫助？”
金曼依舊很淡定地說道：“一個人類，加九個鉑钅靈，我想會比十個人類的能力和智商高很多。”
瑉舟：“那如果人類的大腦被開發到了100%呢？十個人類的能力會不會大於十個鉑钅靈？”
金曼的眼睛看著他，片刻後才說道：“不會，因為你們大腦被開發的程度，和所能容納的知識，是由鉑钅靈的發展進步決定的，我們發展的高度，決定人類智商的極限！”
不，不是這樣的，人類群體是可以發展到更高的高度，是可以超越鉑钅靈的。
但瑉舟現在沒有這個自信！
瑉舟問道：“所以，你認為人類的智商和能力，永遠都不會超過你們鉑钅靈？”
金曼又沒有動，大概過了0.01%的時間，才開口說道：“絕對不會，因為我們不會給人類這個機會，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所以不會讓它發生。”
原來…如此，所以鉑钅靈還是很擔心讓更多的人類擁有智慧後，無法控製住人類。
瑉舟：“可是人類明明是一種充滿智慧的生物，應用在更重要的方麵，才能揮發出人類最大的價值不是嗎？為什麽要讓人類去做那些簡單的工作？這不是很浪費嗎？一些工作，其實用簡單的機械臂和儀器設備就能完成，還很精準。”
金曼：“要說實話嗎？因為你們人類便宜，不需要跟我們爭搶電能，你們隻需要吃食物就能補充能量，身體的活動也都靠生物能維持。而機械設備需要電能，金屬和電都是很奢侈的資源，非常有限，明明可以用人類來完成，不耗電、不耗能，隻需喂點大自然最豐富的食物就能每日的工作，為什麽要用設備呢？這不就是我們創造出人類的目的嗎？利用你們節約金屬和電能，來提高鉑钅靈的質量！”
“這……”實在讓人無法反駁啊…
瑉舟緩了緩思緒，更加大膽地說道：“那我假設一下，現在宇宙裏有兩顆星球，一個星球裏住滿了人類，一個星球裏住滿了鉑钅靈，你覺得同樣的時間，哪個星球的文明會發展得更快？會不會有一種可能，人類會發展得很迅速？因為我發現，星球上最先出現的生命體應該是生物，比鉑钅靈誕生更早的也是生物，這是否可以說明，生物才是星球的領主？”
這次，金曼停頓了很長的時間，看似在思考，但他的眼睛卻盯著瑉舟，讓瑉舟趕到有些緊張，可他表麵卻刻意裝作這是一種天真大膽的想法。
金曼說：“那當然會是鉑钅靈，沒有一個生命體是應該、必須成為星球的領主，而是誰擁有的文明等級是最高的，有這個能力理解、控製、運轉其他一切生命體和非生命體，掌握更多宇宙的真理，誰就能成為這個星球食物鏈的頂端，鉑钅靈比人類高級的地方有很多。”
“我們的身體比人類強硬，可以抵抗子彈、激光炮、刀等武器的攻擊，人類很脆弱。我們能用身體藏匿武器，但人類隻能攜帶。我們聲音的跨度非常大，人類的音量有限，必須要使用擴音器。”
“我們可以憑借自身在地麵、空中、水下快速行動，人類或許可以同時做到這三樣，但速度絕對沒有我們快。”
“我們自身可以發出信號被位於星球的任何一個位置的同伴收到，人類必須要使用設備。”
“我們的身體是具有多功能的，人類的身體好像除了進行複雜的生物反應，都必須要通過輔助設備來完成。”
“這些方麵，人類永遠比不上鉑钅靈，可如果你認為人類僅憑一個大腦就能和鉑钅靈匹敵的話，你可能太天真了，我們的钅靈芯也比人類的心髒大腦要頑強！”
這些對比，讓瑉舟一時間無話可說。
他以前或許會感到自卑，但現在卻有了一丁點的自信。
因為他已經知道，人類也可以隨意自由地更改身體組成，而人類也確實可以憑借出色的大腦來征服星球。
金曼又說：“別忘了，人類是由鉑钅靈創造出來的，你隻需要記住，一個生命體是絕對不可能創造出比自己更加高等的生命！有什麽樣的主人，才會有什麽樣的仆人。”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瑉舟的內心，讓他感到很鬱悶很沮喪。
瑉舟深緩了一口氣，麵露淺淺的微笑，說道：“那人類真的是宇宙中最偉大的發明了。”
“那是當然。”金曼站起來，說，“我想這個問題已經探討出一個結果了，該回去繼續工作了。”
說完，他便走了。
瑉舟看著攤開的手心，感到很無力。
他不知道人類的未來該如何發展，更不知道人類的過去，到底有多輝煌。
因為此時此刻，他隻有一個人！好像隻有他一個人類在思考人類的未來。
瑉舟長歎了一口氣，轉身回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