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油
黑鐵鎮的冬天，的確沒有什麼大事。
手機APP上，各種炸藥的製造列表已經可以使用，但雷諾沒有急著製作。烈性炸藥這危險係數太高，絕對不能讓一些門外漢胡亂擺弄。
他害怕等他去了一趟圖克市回來之後，機械車間就會被炸成平地，殊不知有這種擔心的自己，其實本來也是個門外漢。
所以經由他的號召，此次前往圖克市的隊伍，竟很快就組成了一個團。
尤希和夏洛特是肯定要去的，這是雷諾親口答應過的事情。
薇薇也要帶著，這孩子天天蹲在機械車間里，也實在是累壞了，雷諾覺得應該給她一個假期。
海蕾肯定是必不可少，這次解決那些貧民的糧食問題，大半都要她出力。
當然還有米婭和尤里安，安娜和肯尼，以及一百護衛軍和二十黑鐵軍。
只有麥莉不願意去，最近她忙著操練新兵，準備春季大比武時再狠狠地贏勞倫一把。
兩百多人浩浩蕩蕩地登上了灰熊號，天快黑的時候，終於抵達了紅杉鎮。
勞倫接到通知，和紅杉鎮的鎮長早就在車站等候迎接。
這個灰熊一般強壯的男子，因為一些心事，最近瘦了不少。
對於一個神經粗大的人來說，這的確是非常罕見的現象，可見上次在北境的遭遇，著實深刻地刺痛了他的心。
「雷諾大人，去軍營還是鎮政廳？」
見勞倫有話想說，雷諾最後還是選擇去了軍營。
經過一天的訓練，諾大的訓練場上被踩得泥濘不堪，士兵們正用鐵鏟清理淤泥，以免晚上結成冰塊，明天無法使用。
雷諾大概了解了一下這些新兵的訓練情況，不得不說勞倫的訓練方式顯得有些過火。
原本兩萬多的新兵，被他訓了一個多月，流失數量達到了三千人。
一些是因為身體素質不行被淘汰的，更多的是受不了嚴苛的訓練，主動申請退伍的。
「加強訓練沒錯，但要注意休息和營養。」
雷諾又到軍隊的大食堂查看了一番，見每個士兵的盤子里都有很大一片豬肉，蔬菜和饅頭的數量也很充足時，這才滿意地坐下來和士兵們一起晚餐。
「雷諾大人，您怎麼也在這裡用餐？」
正啃著雪白的大饅頭，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傳來。
雷諾抬頭一看，原來是蘇珊。
這位大齡女青年看起來有些疲憊，但是眼中精光十足，看來她在紅杉鎮的學校里，日子過得非常充實。
「是啊，你怎麼也在這裡用餐，學校不是有專門的食堂嗎？」雷諾不答反問。
「啊？我不習慣學校那邊的食堂，太冷清了。」蘇珊臉上泛起一陣紅暈。
雷諾請她同坐，細細詢問了一些學校的事情。當他聽說一些年紀較大的學生主動退學之後，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知道紅杉鎮，很多家庭都會釀造米酒，比播種和收割糧食的時候還要忙碌，讓家裡的孩子綴學幫忙釀酒，這也是可以料想的事情。
不過隨他們去吧，雷諾想了想后便釋然了。
想要全民普及教育，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達到的目標，甚至需要幾代人的堅持不懈才能完成。
雷諾讓跟隨自己的秘書做了背書，記得讓紅葉發布一條法令，十二歲以下的孩子必須到學校上學，否則他們的父母將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其實他大可不必這麼做。
現在他有了內燃機和各種炸藥的幫助，完成終極目標，估計等不到這些孩子們學業有成。
他只是想在努力達成目標的同時，從根本上改變一下這個世界。
最近他用千度搜索下載了《新華字典》和一些課本，準備將漢語作為第二語言在這個世界推廣，因為他發現這個世界的語言實在有些單調無味。
然後雷諾一邊吃飯，一邊聽取了黑鐵鎮的政務工作簡報，一切還算能看得過去。主要是有幾大工廠在這，又和黑鐵鎮通了火車，各種物資都優先流經這裡，所以鎮民的滿意度還是非常高的。
吃過晚飯，勞倫單獨找到雷諾，看起來有話想說。
雷諾知道他要說關於他家鄉——龍島的事情，雷諾雖然好奇，但現在他還無法顧及那麼多事情。
而且就算知道了，也只能在腦子裡想象，牽腸掛肚，只會更加折磨人。
於是他乾脆讓勞倫將他從小到大的生活和見聞寫下來，盡量詳細一些，等他這次事情辦完后再來慢慢查看。
勞倫一聽要寫字，頓時頭都大了。
雖然在黑鐵鎮的學校里混過幾天，但只限於認識幾個字，要真的來寫文章，他可還差得遠啊。
「這件事你可以去請教一下蘇珊老師。」
雷諾笑著說到，兩個人都是大齡青年了，放到一起說不定冒出點火花什麼的，那也是雷諾喜聞樂見的事。
紅杉鎮的夜晚比黑鐵鎮更加平靜，天還沒亮的時候，士兵們整齊的口號聲將雷諾從睡夢中喚醒。
薇薇早就為他準備好了熱乎乎的毛巾，簡單洗漱之後，雷諾便帶著隊伍迎著東方的微光，急急匆匆朝圖克市趕去。
接下來的三天馬車，顛簸得雷諾在心裡暗暗發誓，等到明年開春，就算傾盡所有財力物力，也要把鐵軌修通。
新的圖克市市政廳，和以前的紅堡一樣，坐落在一片紅色的楓林旁。仿造黑鐵鎮而建造的八角形大樓，在雷諾的刻意授意下，顯得更加雄壯威武。
雷諾剛下馬車，就看到一臉憔悴的紅葉，而且很明顯帶著几絲怒氣。
「您終於來了。」
「呵呵，是啊。」面對美人的幽怨，雷諾只能以乾笑化解，然後立即轉變話題，「情況怎麼樣？」
「很不好。」
紅葉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擔憂，「有不少居民已經離開了，留下來的也十分焦躁不安。如果我們再不想辦法，估計還會流失更多的人口。」
在這個世界，領地內人口的多少，直接代表著領主的實力。
不管是農業還是採礦，都離不開大量的勞動力。
圖克家族在這片土地上，經過一千多年的發展和壯大，讓人口總數超過了五十萬，而且很少有人主動離開。
這依賴於圖克盆地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當然還有圖克家族對子民的照拂。
所以一旦出現大規模的遷移行為，紅葉第一個就按捺不住，這讓她覺得是一種恥辱。
誰料雷諾卻表現得不怎麼在乎，輕描淡寫地說到：「要走的就讓他們走吧，留住了他們的人，你也留不住他們的心。」
雷諾一句話差點讓紅葉的火爆脾氣又犯了，自從擔任了圖克市市長之後，她日夜操勞，每天兢兢業業地操心政務，就是希望在她的管理下，圖克市能夠像黑鐵鎮一樣蓬勃發展。
不過圖克市和黑鐵鎮不一樣，絕大部分還是依靠農業，所以人口絕對是重中之重。
可雷諾卻好像根本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這讓她心裡很不舒服。
「不要著急，」發現了紅葉將要爆發的火氣，雷諾笑著沒有做太多解釋，「如果你真的著急，不如我們現在就去看看。」
於是長長的隊伍沒有在圖克市多做半分停留，便馬不停蹄地朝西部兩個偏遠小鎮出發。
石頭鎮、黑水鎮，從名字就可想而知，這兩個地方的土地應該相當貧瘠。
被任命為鎮長的兩個年輕人，分別是威爾頓和洛林。
本來從一個普通的孤兒，一躍成為一鎮之長，絕對是做夢到想不到的好事。
但到任之後，他們兩人才發現原來鎮長的工作，並不是那麼好做的。
石頭鎮和黑水鎮靠近盆地西邊的群山，土地一半都已經沙化，而且水源不便，每年到了灌溉的時候，都只能從深井裡挑水。農夫們辛苦不說，得到的收成還很少。
所以這兩個鎮的鎮民，對以前的圖克家族以及現在的雷諾，都不怎麼感冒，連帶著對他們這兩個鎮長，也是愛理不理。
一心想要做出政績的兩人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什麼好的辦法來改變這些狀況，只能如實將情況反映到紅葉那裡，然後期待著雷諾想出什麼好主意。
從秋天等到下雪，再等到如今的寒冬，他們終於把雷諾盼來了。
石頭鎮鎮政廳門口冷冷清清，街道上也沒有幾個行人，家家都是關門閉戶，一家開門做生意的商鋪都沒有。要不是一些房頂上還冒著白煙，雷諾真的要以為這是個廢棄的小鎮。
不過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小鎮距離被廢棄也不遠了。
雷諾首先查看了鎮長日誌。
石頭鎮在籍人數三萬四千餘，四千多戶，經過前幾天的最新統計，還留下的只有一半，不到兩萬人，黑水鎮的情況也相差不多。
「知道離開的人都去什麼地方了嗎？」
「聽他們說是去南方。」威爾頓老老實實地回答。
「嗯，只要不是繼續留在圖克盆地當流民就行。」
圖克市成立之後，雷諾囑咐紅葉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加強戶籍管理，所有人都必須登記在冊。無數經驗證明，這對領地的治理有著絕對的好處。
威爾頓沒有想到雷諾對人口流失的事情並不怎麼在意，但他又不敢像紅葉那樣表現出不滿，只能默默地等著雷諾繼續發問。
「說說吧，今年為什麼會顆粒無收。」
「是。」
對於這件事，威爾頓和洛林早就調查得清清楚楚，而且已經上報過。
夏末秋初，高粱已經長出了長長的穗，可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是一夜之間，那些高粱的葉子便開始枯黃。
本來以為是秋天到了，枯黃一些葉子是正常的，所以並沒有引起人們注意。可是幾天之後，枯黃越來越嚴重，連最上面的嫩葉都耷拉下來。
威爾頓鼓勵居民們澆水，可是沒有用，最後連高粱桿都幹了，變成一地乾柴，長長的穗里沒有一粒飽滿的籽。
威爾頓收集了很多土壤樣品，愕然地發現這些土地散發出一股奇怪的味道。黑水鎮的情況更加糟糕，甚至連很多井水都開始變臭，無法飲用。
居民們開始恐慌，謠傳圖克盆地不再受到魔神的眷顧，巨大的災難即將來臨。後來威爾頓和洛林不得不出動護衛軍闢謠，並承諾征服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這才稍微安撫了民心。
拖到現在還能留下一大半的居民，和他們每天都努力走訪做居民的工作，有著莫大的關係。
雷諾接過土壤樣品，黑色的泥土，裡面摻雜著許多細碎的石塊，散發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不會吧，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巧合？
這黑色泥土散發出來的，居然是石油所特有的腐臭味。
這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上天對我也太眷顧了吧。
雷諾反反覆復地一直聞著泥土，就像那是一盆美味的食物。
一邊的米婭實在看不下去了，蹙著眉頭問道：「什麼東西，值得你聞這麼久？」
「好東西。」
雷諾把裝著泥土的盆子遞到米婭面前，立即引來她的不滿。
「什麼氣味，這麼臭？」
「別嫌它臭，這可是寶貝。」
「我鼻子難受死了，還寶貝？」
雷諾沒理她，而是立即讓威爾頓帶他去發現這些泥土的地方。
這是一片開闊的空地，厚厚的積雪覆蓋住了乾枯的高粱桿，在護衛軍的努力下，很快就刨出幾個大坑。
黑色的泥土，似乎是在滴血，讓很多人都變了臉色。
他們不禁聯想到古怪和恐怖的故事裡，只有被惡魔侵蝕過的地方，才會出現這種現象。
「繼續往下挖。」
經過半天的努力，三個大坑都足有七八米深，下面便是堅硬的岩石。
雷諾親自下到坑底，查看那些岩石，發現上面居然有很多細小的裂縫，石油就是從這些裂縫中冒出來的。
雖然很細微，但勝在源源不斷，所以最後才能將上面的泥土全被侵蝕。
看來沒有想象中美好的油礦，必須要打穿這些岩層才能得到大量石油。
不過既然已經發現石油，開個洞還是比較容易的。
他讓人收集了一些石油，然後就在荒野中用火點燃。
冒著黑煙的火苗就算在凜冽的寒風中，也沒有半點要熄滅的樣子，而且一直燒了半天，才將小半盆石油燒完。
「這東西燃燒可久真啊！」米婭不禁感嘆，雖然燃燒時散發出來的氣味有點難聞，但她還是看到了這種黑色液體的可取之處，「以後就可以不用煤炭了吧？」
「那可不行，這東西可比煤炭寶貴多了。」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雷諾帶著眾人回到石頭鎮。
幾天來的車馬勞頓，讓所有人都感到了疲憊，用過晚餐之後便都睡下。
雷諾心情大好，完全沒有睡意，突然想起上次好像得到了一張什麼地圖，於是便掏出手機，在遊戲APP里查看。
奧羅大陸地圖。
地圖很全面，表滿了各種各樣的符號和文字。他一點一點地放大，然後找到現在的位置。
「靠！」
當他看到那個特殊的符號時，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