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孤兒
尖銳的刀尖刺破了西琪的皮膚,但卻再難進分毫,因為,一隻白皙的手中途握住了刺刀。
雷諾抬頭一看,昏暗中一張微笑的臉正看著他。
是百合!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雷諾還沒反應過來,只感到手中一松,三棱刺刀便化作了粉末掉落一地。
她的攻擊手段神秘莫測,雷諾一時竟也分辨不出她究竟用的是哪一種魔靈。
百合伸手扶著西琪說道:「雷諾大人,請您看在我的份上,這次就放過西琪吧。」
「百合,你怎麼現在才來?」一旁觀戰的加索爾不滿地大叫起來,「我命令你,現在就……」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金光一閃,他的右臂齊著肩膀掉在地上,百合把劍收回的時候,他的血還沒來得及噴出來。
啊——
加索爾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脖子一歪就昏了過去。
「雷諾大人,加索爾管事已經受到了懲罰,你也一併放過他吧。」
雪地上此時被濺滿了血腥,百合站在那兒,一如尋常掛著淡淡微笑,似全然不受影響。
只是此時,她的笑容中有一絲苦澀。
雷諾寒著臉,到這個地步,加索爾他是一定要殺的,但他並不想在這裡和百合撕破臉。
他能感受到百合的誠意,當著她的面殺神殿的人,無論如何她也無法置之不理。
她的厲害程度遠遠超過他的想象,就算她不卸掉加索爾的一條手臂,直接來硬的,雷諾也未必打得過她。只要她開口,雷諾還是會答應。
「走吧。」雷諾冷冷看了看加索爾和西琪,「永遠別再踏入我的領地,沒有下次了!」
「謝謝……」百合低頭道。
她給加索爾止了血,把他放在幾根樹枝做成的簡易雪橇上,離開前,忽然想起什麼:
「雷諾大人,剛才我們在那邊的山洞看見一群小孩子,我想應該是躲避魔獸躲到這裡來的。本來我想帶他們回神殿,可是……您最好快點去看看。」
說完,她向雷諾點頭行禮,便一手攙扶著西琪,一手拉著雪橇消失在黑暗中。
……
百合離開后,雷諾開始查看費列和麥莉的傷勢。
費列內腑受傷,小腿也斷了,麥莉表面看不出什麼問題,但是呼吸微弱,渾身冰冷。
他把費列扶上馬背,讓麥莉靠在他的懷裡,黑旋風會送他們回去,此時勞倫和馬車正在趕來的路上,想必很快就能碰上。
剛才百合說看見一群小孩子,這讓他非常在意。
他很容易就找了到百合說的地方,那根本不能稱為山洞,只不過是岩壁上凹進去一個三四米深的坑。洞口點著一個火堆,十幾個小孩蜷縮在地上,緊緊依偎在一起。
走進一看,雷諾才知道百合為什麼不把他們帶走了。這些孩子們身上穿著單薄的衣服,全身都已經凍得發紫,雷諾走進去的時候,他們只是微微睜開眼睛看著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您是誰?」
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雷諾回頭一看,一個懷裡抱著幾根干樹枝的小女孩正謹慎地看著他。看來在這樣的夜晚,她冒著嚴寒出去找柴了。
微弱的火光中,小女孩的模樣若隱若現。她不過十二三歲,身高還不到雷諾胸口,灰色的麻布衣服看起來一點也不保暖,更讓雷諾驚訝的是,她居然還光著腳丫,小巧的腳趾頭被凍得通紅。
她的衣服很大,也很破爛,可能是大人不要的舊衣服,穿在她瘦小的身體上,就像一隻收起翅膀的大鳥,卻有著黑色的羽冠——她的頭髮是黑色的,有些凌亂,但是還算乾淨。
雷諾注意到她那雙盯著他一動不動的深灰色眼睛,充滿了焦急和謹慎,卻沒有一絲害怕。她的鼻樑很高,配上她稍微凸顯的下巴和如同刀削般的臉頰,讓她顯得非常精明。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道。
女孩打量他半天,似乎感受到自己是安全的,便蹲下身子往火堆里添加柴禾,然後把修長的小手靠著火苗取暖。
「我沒有名字,」女孩說到,「我們是哈伯特爺爺收養的孤兒,他叫我小樹葉,如果這也算名字的話,我簡直要丟死人了。」
說完她又以小主人的身份,禮貌地對雷諾發出了邀請:「先生,您不坐下取取暖嗎?」
雷諾笑了笑,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這時女孩已經把一個裝滿白雪的大鐵罐子架在了火堆上,準備燒點開水來「款待」這位不期而至的客人。
「他們都還好嗎?」雷諾指著裡面的小孩子問道。
「除了羅伯特有點發燒,其他都還好。」女孩頓了頓又說,「可能都有些餓了,我們已經兩天沒有東西吃了。」
火堆漸漸燃燒起來,山洞裡開始變得暖和,依偎在一起的孩子們漸漸不再發抖,有兩個年紀大點的還大膽地坐到火堆邊來。
鐵罐子里的水很快沸騰起來,女孩準備用兩個樹枝把它從火堆上夾下來,罐子被一個急著取火的孩子打翻了,水全瞬間澆滅了火堆,山洞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孩子顫抖著不知所措,女孩拍了拍他,「沒事的,再生火就好了。」
雷諾搖搖頭,隨著金色的瞳孔被點亮,他手中很快升起一簇溫暖的火苗,山洞瞬間恢復了明亮。
「這……這是……?!」女孩露出誇張的震驚的表情,「難怪您能一個人在雪地里,原來您會魔法!還有您的眼睛……」
雷諾用火焰把火堆點燃,這魔術般的神奇效果,讓所有小孩子都產生了興趣,都紛紛圍了過來,還有兩個小男孩直接擠到雷諾身邊,拉著他的手看來看去。
女孩用眼睛輕輕責備了這兩個淘氣的小男孩,然後抱歉地對雷諾笑了笑。
雷諾算算時間,勞倫也該來了,於是問道:「你們以前是生活在黑鐵鎮的嗎?」
「是的。」聽到黑鐵鎮,女孩的臉色明顯暗淡下來。
「那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他對此很奇,「我聽說羅希那傢伙封鎖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