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少女麥莉
「巴吉。」
雷諾匆匆趕到圍牆上，黑鐵鎮和礦山方向同時被魔鼠進攻，巴吉一個人要兼顧兩邊的情況，忙得腳不沾地。
「什麼事，雷諾大人？」他一邊回答，一邊舉起雙弓弩射殺一隻魔鼠，「這些畜生就不怕死嗎，地上的屍體已經堆了很厚一層了！」
「先不要管這個了，我需要人手，你給我調配十個人。」
「這……」巴吉稍微猶豫一下，如果是灰熊勞倫，肯定會立刻答應，可他是巴吉，他腦子裡想的東西比勞倫多十倍。
「放心吧，很快就還給你。」雷諾知道他擔心外面的魔鼠，同時也為他的謹慎小心和負責感到欣慰。如果以後當他的大軍指向世界，勞倫是個驍勇善戰的將軍，巴吉就是運籌帷幄的軍師。
「好吧，請您等一等，我去那邊調配幾個人過來。」
領著十個強壯的礦工，雷諾先把中間的糧倉加上鐵板，原來為了方便用了木板，結果被兩隻飛行種把糧食燒了個精光。
蓋好鐵板后，才是雷諾的重頭戲來了。他先讓人在頂棚上蓋上一些焦糊的木板，又在上面做了幾個大大的鐵籠子，讓鐵匠費列在活動門上做了一個小機關。
「雷諾大人，您這是要幹什麼？」薇薇一邊融合鐵籠子一邊好奇地問。
「我們要抓飛行魔鼠。」
「雷諾大人，您不是在開玩笑吧？」饒是這幾天見識過了雷諾的特立獨行，但鐵匠費列仍舊被他這句話嚇得不清，那可是魔獸啊，抓回來幹什麼，還能養著吃肉嗎？
「我很認真，費列，飛行種再來之前，你一定要確保這些籠子全部做好，而且讓它們鑽進來就出不去。」
「這沒有問題，可是我真的想不明白，您抓這麼多飛行種有什麼用？」
雷諾只是笑笑，並沒有回答，比起費口舌去解釋，不如讓他們親眼去看。
如果現在告訴鐵匠費列他打算用飛行魔鼠為大家取暖，不知道會不會讓他驚掉下巴。
雷諾原來的住所和實驗室里，塞滿了擔驚受怕的礦工家屬和圍牆上輪休下來的人。由於天氣太過寒冷，他們凍得瑟瑟發抖，相互擠在一起取暖。不過現在雷諾要把他們趕出來了，因為他要改造這兩間房屋。
他命人給這兩間屋子重新裝上一層地板，離現在的地面五十公分左右，又在上面重新加了一層作為他新的住房。
改造完畢后，他把自己關在二樓新的實驗室里，開始解剖飛行種。
沒有勞倫在一邊大驚小怪，雷諾的解剖工作頗顯無聊，不過他的收穫還是很大。
飛行魔鼠和普通魔鼠除了外形不同，內臟最大的區別就是它們胃部兩側各有一個透明的囊袋，兩根細小的肉管一直通到它們的牙齒後面。
一個囊袋裡是白色透明的液體，應該是甘油，另外一個裡面則是刺鼻的濃酸。飛行種噴火時同時從囊袋裡擠出兩種液體，然後在嘴巴前面匯合，就成了易燃易爆的硝化甘油。
雷諾不由感嘆造物主的偉大，居然創造出如此神奇的物種。直接殺死飛行種得到硝化甘油無異於殺雞取卵，他要飛行種活著，首先要充當他的取暖器。等以後有時間了，他打算研究從活體上取出囊袋裡的液體，如果能夠成功，就相當於有了一個硝化甘油生產工廠。
一想到能夠擁有大量的烈性炸藥，雷諾就興奮得頭皮發麻。
黎明將近，雪下得更大了。
圍牆外的魔鼠鬧騰了一整天，似乎也感到了疲倦，居然紛紛後退，在不遠的山上掏出一排大坑開始休息。
薇薇帶著人將剩下的糧食分給領民，將近三百人默默吃著生糧，不管有沒有下一頓，總比一直餓著肚子好。
從實驗室里出來的時候，薇薇興奮地來告訴雷諾，鐵匠的女兒麥莉醒了。
麥莉有一雙美麗的黑色大眼睛，齊耳短髮讓她顯得活潑，這個世界的姑娘沒有不在乎自己頭髮的，雷諾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短髮女孩，她雖然受了傷，精神卻不錯，小麥膚色，一雙大眼讓她顯得伶俐爽氣。
「你感覺怎麼樣？」薇薇問道。
「我……還好。」麥莉遲疑說著，她似乎想露出一個笑臉來，可表情卻有些僵硬，好半天都沒能成功。
雷諾多少能夠理解她現在的心情，一個人被魔鼠堵在地窖，又黑又冷又餓，還被魔鼠咬了，那種直面死亡的孤獨和絕望下，沒有變成瘋子已經很慶幸了。
如果在現代，雷諾肯定建議她先看心理醫生。
「你好好休息吧，在這裡你將會很安全。」雷諾說道。
「是的……雷諾大人。」
麥莉客套地說道，並沒有因為雷諾救了她的性命而感激涕零，甚至連感謝的話都沒有說一句。
看來有些不受歡迎。
雷諾自嘲地笑了笑，並沒有怎麼在意，他當然不會自大地認為自己是個萬人迷。於是叮囑薇薇好好照顧她之後便離開了。
至於她是否覺醒了魔靈，等她完全恢復后再問也不遲。
一出門雷諾就遇到了鐵匠費列，這位年過五旬的老鐵匠看起來精神不怎麼好。雷諾見他欲言又止，便讓他到自己房間坐坐。
畢竟在未來很大一段時間，這位手工技藝精湛的鐵匠都將是他重要的部下，適當表示關心是很有必要的。
盯著手中的茶杯沉吟了一會兒，費列終於開口，他是為了麥莉而來。
「對不起雷諾大人，我的女兒……麥莉她，因為某些事情性格變得有些怪異，跟我都不怎麼說話。」費列的眼睛里流露出憂愁。
經過一番詳細詢問，費列終於說出了其中的原因。
這還要從雷諾的爺爺說起。當年黑鐵鎮在雷諾爺爺的統治下，呈現出一派繁榮，打造鐵器的工坊遍地林立。最有名的是領主府名下的冶鍊、鐵器和武器工坊，三個工坊的管事都是手藝精湛、胸有學識之人，費列便是其中之一，是鐵器工坊的管事。
雷諾的父親把黑鐵鎮輸給鹿家后，冶鍊和武器工坊的管事帶著家屬遠走他鄉。只有費列不願意離開，便開了家鐵匠鋪維持生計。
新領主羅希三番五次想讓費列為他效力，卻都遭到了回絕，於是便想方設法打壓費列家的生意，費列被迫去礦山採礦來維持生活。去年冬天費列的妻子染上風寒，他卻拿不出錢給她治病，只能痛苦地看著她一天一天消瘦，最後離他而去。
麥莉失去母親后非常痛苦，從那之後沉默不語，沒有了笑容。
她的心裡埋藏著仇恨。
這個問題挺麻煩，雷諾心道，難怪那女孩對自己態度也怪冷淡的，儘管她所憎恨的是那個死胖子羅希，但顯然對鐵家也沒啥好感，連同固執的父親也是。
要解決這種情況沒有特效藥，只能慢慢去開導，而現在他要忙碌的事一大堆，實在沒那個空閑充當居委會大媽開導別人的家務事。
「時間會沖淡一切的。」於是，他看著費列的眼睛說道，「你是麥莉的父親，她唯一的親人，會好起來的。」
費列一愣，他看著眼前這位黑髮黑眼的清瘦年青人，這段時間，他實在有太多令人驚嘆的表現，費列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位領主，擁有這樣的智慧與仁慈。
甚至超越他的祖父。
「去休息吧，這種事急不來，只能慢慢找機會了。在這個時候，我需要你保持良好的狀態，隨時可以拿起你的鐵鎚，這樣，你和你的女兒才有機會活下去，活到你們和解的那一天。」雷諾說道。
「是，雷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