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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渾水摸魚

  誰知這時候,一聲慘叫聲從不遠處傳來,在這寂靜的山中立時便引來一陣騷亂,張參軍臉都嚇白了,他從來沒有經過歷真正的戰爭,慌亂之下已是大汗淋漓。


  好在是雖然事出突然,方國安倒還鎮定,他聞聲望去,原來是十餘丈外的一顆樹上藏著一個賊兵的姦細,可能是睡著一不留神從樹上掉了下來。


  可這聲音傳是要了命,方國安忙又折回伏在草叢中去觀看溪邊敵軍的動靜,果然,那邊的人都朝這裡看了過來,不少人還都將刀槍握在了手裡,只是離得遠,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十多個西軍赤|裸著上身,正趟過齊腰的溪水正朝這邊而來,哨兵對任何一指隊伍來說都是最能引起大家注意的,沒有緊急情況是不是可能放出這麼慘烈的叫聲。


  之所以這些人並沒有立即慌亂,大概是壓根就沒想到過這裡有明軍。


  隨著敵軍越來越近,方國安只得是壓低著身子從草叢中依原路返回,躲進了左側的密林之中。


  按方國安的觀察和判斷,進軍徽州之前,丞相是派出過細作來這邊打探過的,沒發現有敵軍在這駐守,今天這伙賊兵好像也是最近才趕過來的,看那一地堆積如山的木料和油布,應該是連營地都沒來得及搭建,也沒有布防,對方國安來說這既是個好消息又是個壞消息。


  好的方向自然是敵人沒有防備,不管是打還是偷偷過去主動權在自己手裡,也十拿九穩,壞消息就是為什麼半年都沒有駐軍的逍遙谷會有西軍出現,難道是奇襲徽州的計劃走露了?不應該呀,大軍從南京城出發,盡量走的是偏僻的小道和山路,攻打徽州的事情除了丞相也就參戰的兩營將領知道,連宋大力他們都不知情,不太可能會走漏軍情。


  打還是不打,藏在密林中的方國安一直在做著抉擇,在這深山老林之中,根本不可能做到全殲對方,走掉一個賊兵都會給徽州的戰事帶來不小的麻煩。


  張參軍一臉焦急在趴在地上,眼瞪如牛,紋絲不動,目不轉睛地從草叢的縫隙中盯著幾十丈外那十多個西軍士兵,屁股翹得老高。


  這一姿勢把方國安都逗樂了,他伸手在張參軍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把他嚇了一跳,轉過回驚恐無狀地道,「你,你幹嘛」


  方國安反轉過身子,躺在地上,小聲道,「剛才你到是挺能說會道,咋能嚇成這樣,還沒打呢」


  張參軍咽著口水道,「實不相瞞,在下從未經歷戰陣,慚愧,將軍,你說現在怎麼辦」


  方國安道,「看他們的裝束不過就是一群遊騎兵,還是一群後娘養的遊騎兵,論戰鬥力在西軍中連三流都算不上,瞅把你嚇得,不是說你們這新晉的武進士個個都是弓馬嫻熟,能將歷朝兵書戰策倒背如流嘛,你看眼下當如何」


  張參軍一臉尷尬,看了看身後那黑壓壓一片明軍將士,心中才稍安,沉思片刻道,「將軍,您是主將,在下依從便是」


  方國安不僅好權力,更愛面子,娘了個腿的,老子都沒發現有埋伏,倒是給你小子出了迴風頭,得找回這面子,不過他也看得出來,此人善於觀察周邊環境,只是缺乏戰場經歷,假以時日到也能有所作為,看來丞相選這個新兵蛋子進來,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方國安嘴上不服輸,低聲嘿嘿一笑,「且看爺教你打仗,許些賊寇,老子半個時辰就能將他們擊潰」


  看著周圍的地型,方國安很快作出判斷,不打想悄身過去不太可能,步卒好過,重型軍械可沒辦法做到,都不用自己暴露,光是從路上那拉大炮的車轍和馬蹄印那些兵就能知道,打吧。


  張參軍道,「在下觀此山方圓不下十里,一眼所見具是深谷密林,敵不知我軍至,若將軍突然而出,敵不知來人多寡,必不敢朝山中逃竄,在下觀那溪水盡頭,似有田園,想那便是出谷之道,將軍不若先遣一支兵馬切斷此道,再下令將士齊出,一鼓作氣,方能一舉除盡,不致使一人走脫」


  張參軍這一番話倒是讓方國安刮目相看,行呀,魂飛魄散之餘你還能考慮這麼多,兵書真沒少讀。


  方國安也是這麼打算的,切斷谷口,大軍四下殺出,一頓猛殺,縱使有幾個漏網之魚,只要自己行軍迅捷,搶在敗軍入城之前兵臨徽州城也就是了。


  張參軍這一說,方國安肯定就要改變策略了,老子就不用你的招。


  遠處,那十多個西軍已經找到了那哨兵掉下來的地方,那人腿已斷,正在那痛苦的哀嚎呢,但很快,叫聲就消失了,只見來人中似是一名軍官,隨便問了幾句抬手便是一刀,割斷了他的脖子子,還罵了句,「操蛋,放哨你都敢睡覺,摔不死你,老子成全你」


  這時,下面小溪傳來聲音,「那邊咋了,死了娘了」


  小軍官在那哨兵的屍體上擦著腰刀上的血污,朝下面喊道,「龜兒子在樹上打瞌睡,掉下來死俅了」


  對於這個哨兵的死活沒人會同情,一個哨兵盡不盡責直接關係到所有人的性命,就算是將他凌遲了都沒人會反對。


  說完他一指山中谷口,對邊上的幾人道,「去,找幾個兄弟去看看」


  有人嘻笑道,「荒山野嶺,連個鬼影都沒有,也不知道咱來這幹嘛」


  那小軍官抬腳就踹,怒道,「哪那麼多廢話」


  三名西軍士兵嘴裡不乾不淨地嘟囔著,邊走邊將濕漉漉的衣服往身上裹,這鬼天氣,一會也就幹了。


  絲毫沒有意識到死亡就在眼前的三名西軍心不在焉的揮著手裡的刀,身邊野草紛紛折斷,轉眼已經來到了山路上。


  徽州本是商業十分發達的古城,此處逍遙谷也是徽州城通往杭州城的必經之路,當然繞過這逍遙谷也能到杭州,而且還是平坦的官道,走這裡那是因為路近,駕馬車的話也能節省一天的時間。


  隨著最近張獻忠禍亂徽州,商路也就嘎然而止,西軍的兵員大多來自於一輩子沒吃過肉的貧苦百姓,最痛恨的人就是有錢人,也就是商人和官員,所以他們常常扮作土匪對過境的商客痛下殺手,不拿劫財,連人都不放過。


  曾經車馬如織的逍遙谷已經定靜多時了。


  在三名西軍的對面,無數支銳利的箭頭都對準了他們,隨著他們的移動而緩緩移動。


  當三人從草叢裡鑽出,站到山路上時,神色都在一瞬間變了,這條山路很久都沒有人走了,有些地方已經有雜草在滋生,別說是當兵的,就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都知道,能把草地踩得這般稀爛的那決對不可能是幾個人,更有可能不是人,馬車,駝著重物的馬車。


  三人面面相覷,轉而一起順著山路往谷口看,幾乎是同時三人都發現了在離他們幾丈開外赫然有一坨馬糞,這等污物他們太熟悉了,在軍中但凡出點小錯最輕的就是罰去清洗馬廄。


  就在他們正要跑過去瞧個仔細的時候,只見對面草叢中方國安手一揮。


  霎時,百十支箭失破空而出,當下就將三人躲成了刺蝟,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


  三人一倒,轉眼已有二三百名將士從林中摸了出來,貓腰躬身,慢慢朝剛才那十多個西兵摸去。


  張參軍見這就要打起來了,但也沒見方將軍派人去堵住山口呀,便道,「這?如此便要廝殺了?」


  方國安哼笑了聲,「你待咋的,老子還要先給他們問個安不成」說罷便朝林中走去,並招招示意幾名參將都朝他聚過來。


  方國安於眾人一番低語,眾人連連點頭,當下便先頭行事。


  很快,一點防備沒有十多名西軍被突然從草叢中竄出的明軍給撲倒,手起刀落,立時一個個被砍得血肉橫飛。


  明軍的行動雖是迅猛,但這裡是山裡,眾人這突然一陣騷動,驚得草叢中飛鳥四散,也引來了不遠處那溪邊上千名西軍的目光。


  都是戰場上活下來的人,一個風吹草動就能讓他們格外警惕。


  懷遠營五百長弓兵在齊腰上的草叢峰擁而來,嘩嘩的聲音更是讓四周樹上的的鳥類撲棱著翅膀亂竄。


  很快,五百長弓兵在草叢中集結,對準著前方的溪邊,挽弓搭箭,一陣霹靂弦聲,箭支颯颯撲天蓋去。


  溪邊的西軍雖然沒有看到人,但是光憑知覺他們也知道,有人。


  就在箭雨來到之前,西軍中一將轉身朝眾人大喊一聲,「敵軍來襲」


  與此同時,一支箭支射來,不偏不移正中他的後腦。


  緊接著箭雨鋪天蓋地而至,很多人都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便被箭支牢牢地釘在了地上。


  頓時,上千西軍炸了窩,抱頭亂竄,不斷有人倒下,很多人還是剛剛從溪水裡爬上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赤身裸|體,也顧不上了,逃命要緊。


  長弓手三輪齊射后便退了回來,接替他們的是五百步兵,一個個肩挨肩從草叢裡走了出來,踏著整齊的步伐,以方陣的陣列朝西軍逼近。


  西軍的兵士總算是看清了來敵,來敵竟然是穿著明軍軍服一個個都不敢相信。


  「是明軍,明軍來了」


  自從張獻忠在徽州將明軍左良玉部擊潰后,徽州方圓三百里之內都不曾聽說過有明軍出沒的跡象,西軍是反明起家,在他們眼裡明軍就是官軍,既恨又怕,突然在這出現,怎能不驚慌。


  五百短刀步兵在快接近對方的時候,以什長為作戰小分隊散開,呼啦啦地猛衝猛砍,什人隊是王嵐平麾下最小的作戰單位,包括什長在內一共十一人,另為盾兵三人,孥兵兩人,三眼銃兵三人,長槍兵一人,大刀兵兩人共同組成,互相協作,共進退,進可攻退可守,這樣的組合在戰場上往往能發揮出以前二十甚至上百人的戰鬥力。


  完全沒有時間組織反抗的西軍頃刻間上百人死在當場,溪水中到處都是漂浮的死屍體,餘下的也作了鳥獸散,由於山上被懷遠營的騎兵搶先佔據,他們只能一窩蜂地朝山外跑,別說衣服,連兵器都扔得滿山都是,懷遠營緊隨其後,一路掩殺,只要是倒下的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這慘烈的一幕也就發生在這一瞬間里,方國安望著前方潰兵如潮,知大局以定,便拍了拍邊上目瞪口呆的張參軍,「參軍,走吧」


  也許張參軍從書中見過戰場的慘烈,當這一切就那麼真實的出現在自己眼前時,他還是孤陋寡聞了,也許只有在這時候,他才真正體會到那詩文中的意境,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還,人命這東西在戰場上真的是一文不值,但他不知道的是這只是一場小小的遭遇戰,論殘酷性在戰爭中不值一提,最可怕的就是所有從軍者都談虎色變的攻城戰,也是歷代兵家最不想看到的,也都是極力避免打這種仗,敵對雙方盡量都在野戰中以擊潰的形式決定勝負,只是想法是好的,戰爭從來就不按人的願望發展,各種一次比一次殘酷的城池攻防戰反覆上演。


  好在是張參軍也是武科層層篩選出來的,雖是一時驚呆於此,倒心智仍在,多經歷幾次怕也就習慣了。


  張參軍看著方國安的調兵遣將,好像和自己的想法完全相反,這等於是逼著西軍回城報信。


  方國安也猜得出他的疑慮,也不多說,揮手讓隨從將戰馬牽來,翻身上馬,整整衣甲指著徽州的方向道,「傳令第一鎮緊緊咬上去,第二鎮,三鎮兵分兩路,沿著大道齊頭並進,快速跟進,目標徽州城」


  傳令兵得令而去。


  看到這時,張參軍好像明白了些,趁著兩人並騎而行,臉上仍有一絲煞白的張參軍官問方國安道,「莫非方將軍是想趁機渾水摸魚?」


  方國安哈哈一笑,「你以為此計可行否?」


  張參軍聞之也是恍然,隨之拱手讚許笑道,「甚好,甚好,將軍得計於彈指之間,在下汗顏」


  方國安也笑道,「若是沒有參軍的洞察秋毫,我何來此計,哈哈,丞相真人傑也」


  張參軍也隨之豁然,「以後你我同心協力,同為丞相效力,哦,同為丞相效力」


  兩人心照不宣,對視一眼,哈哈大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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