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旭日東升
旭日東升,侍衛方法早早便來到書房門外,平時這個時候都是他來伺候王嵐平,今天有芸娘在裡面,他當然不好進去,只是吩咐人將盥洗之物放在屋外,還準備了兩份早點,隨後便讓所有人都退下。
侍衛方法早早便來到書房門外,平時這個時候都是他來伺候王嵐平,今天有芸娘在裡面,他當然不好進去,只是吩咐人將盥洗之物放在屋外,還準備了兩份早點。
隨後,方法輕輕地房門上敲了敲了,「相爺,盥洗之物就在門外」
直到聽見方法離開的聲音,芸娘之才緩緩地打開房門,李香君告訴她,女人在沒有梳洗打扮好之前,是不能給外人看到的。
方法還是個有心之人,他知道芸娘昨晚在這過夜,大清早便讓人回府里將芸娘的胭脂水粉花紅等取來了,還有銅鏡,牛角梳等等,該用之物,一樣不少。
王嵐平坐在銅鏡前,讓芸娘給他梳理頭髮,這年代如果要選一樣最煩的東西,可能就是這一頭不能剪的頭髮了,現在還行,夏天便苦了。
王嵐平從銅鏡里看著芸娘,這個女人在他身邊二十多年,這已經不是什麼喜歡不喜歡了,芸娘就是他的親人,一個讓他時時都能感覺到貼心的親人,鏡中的她看起來是那麼親切,那麼迷人。
「芸娘,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王嵐平沒來由的問了句。
芸娘停住了,愣了下,隨即又忙活起來,「你怎麼這麼問,除了你我誰也不喜歡」
王嵐平嘴角揚了揚,笑道,「是我問的不對,這麼問把,你認為什麼樣的男人最討女人喜歡?」
芸娘這回又愣住了,臉上有些緊張。「你,你不會是要我幫你去討好那鄭家小姐吧」
王嵐平哈哈一笑,「被你看出來了呀,這也不是討好。女人嘛,總得讓她念著我點好不是,以後你們也好相處」
芸娘心中醋意升騰,手裡卻沒有停下來,「這事你還用得著問我。看看你府里的女人,哪個不是對你死心踏地,哄女人,你無師自通」
「人鄭小姐不是不一樣么,也不知道她長個啥樣,張煌言也真是的,幾次來信都不提」
芸娘很不喜歡聽這些,自己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說別的女人誰也不喜歡聽,「人千金大小姐,天天在閣樓里待著。張大人哪裡見得著,反正呀,不管長什麼樣,你早晚都會見著的」
一會的工夫,王嵐平已經裝束整齊,這才起身轉過頭,扶著芸娘的肩膀,輕聲道,「其實我說的不是她,而是你。我想給你一個你想都不敢想的名份,我要你以你的男人為榮」
芸娘心裡暖暖的,帶著幾分期待怯聲道,「是。是什麼?」
「做皇帝的女人」
啪!
牛角梳掉到了地上,芸娘臉都白了,顫聲聲音道,「嵐平哥,你,你要把我送給皇上?」
王嵐平哈哈一笑。「你只說對了一半,記住,這話不能對任何人說,好了,我先上值了,一會方侍衛會送你回府」
房間里寂靜無聲,芸娘獃滯地站著,眼淚汪汪,心裡像塞了塊大石頭,嵐平哥不要我了,她要把我送給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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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失魂落魄地回到定國公府,府上的家丁丫鬟給她見禮她都沒有發現,心裡一直再糾結嵐平哥為什麼要這麼做,嘴上說的好好的,說她是他最在乎的女人,可又說要將她送給皇上,她不稀罕做皇上的女人,只要能守在他身邊,哪怕當個花瓶都可以。
後悔呀,肯定是自己前些日子爭風吃醋帶來的後果,嵐平哥一定是生氣了,也是,大街上一個普通的小富之家都有幾房小妾,堂堂國公,一朝宰相,怎麼可能免俗,哪個男不是想妻盡天下。
一時之間,芸娘甚至都感覺不到鄭家的小姐就要成為國公府的女主人了,連一點醋意都沒有了。
就這麼像個夜遊魂一般,她回到了後院,方菱今日換了件新衣服,早上在屋裡又打扮了半個時辰,想必憑芸娘和丞相的情份,又一夜未歸,肯定能讓丞相回府里,女為閱已者容,多日不見,定要給丞相一個新面貌。
杜寧寧好像還沒起來,因為沒聽到她訓斥阿香的聲音。
方菱煥然一新地坐在後院的桃花樹下,伴隨著桃花紛紛揚揚,纖指撥動著琴弦,動聽悅耳。
芸娘剛一走進月亮門,琴聲便嘎然而止,剛剛還面帶微笑的方菱茶蓉失色,因為芸娘的臉看起來白得嚇人,她忙跑了過去。
「你,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方菱急切地問著。
芸娘有氣無力地抬了看了她一眼,什麼話也沒說,低著頭朝自己的住處走去。
「芸姐姐,你等會,到底怎麼了?你可別嚇我」方菱著實是被她的樣子給嚇著了,快步跟了上去。
碰!
芸娘走進房裡,反手進力的將門給關了起來,靠在門上,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掩住臉,嗚嗚耶耶地哭了起來。
方菱更是費解,忙問一直跟在芸娘身邊的丫鬟,「你們小姐這是怎麼了?誰欺負她了?」
丫鬟哪裡知道,支支吾吾說了半天也沒說明白,直知道從丞相官署一出來就這樣,誰問都不說。
方菱忙跑出後院,那送芸娘的侍衛還沒離開,方菱一打聽,他們也不知道,丞相早上看起來挺高興的,還讓方侍衛千叮萬囑一定要將芸小姐穩穩噹噹送回來,臨出門的時候,這會,丞相已經在去往江寧城的路上。
方菱見問不出什麼,只得又回後院,還是得讓芸娘開口才行,剛到院里,就看到杜寧寧正往外走,不過她的這身打扮可著方菱給嚇了一跳。
杜寧寧今天穿了一身武士服,是那種羽林衛的衣服,護心鏡,山紋甲,頭戴雁翎盔。腳蹬勁靴,臉上也施脂粉,甚至還刻意畫得有幾分男人像,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這竟然是那冰美人杜寧寧。
方菱張著嘴驚訝連連。「啊,寧寧姐,你,你又幹嘛呢?」
杜寧寧忙上前捂住她的嘴,「你喊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呀」
方菱指指她身上,「你,你怎麼這身打扮?」
杜寧寧挺胸抬頭,將手裡的長槍往地上一戳,揚揚眉毛,裝出幾分粗聲粗氣,「怎麼樣,威風不?」
方菱掩嘴撲哧一笑,「威風威風,快脫下來吧。別讓人看到」
杜寧寧卻道,「脫,你知道嘛,這衣服這麼重,我和阿香穿了一早上才穿好,還沒玩夠呢」
「你想幹嘛?」
杜寧寧嘿嘿一笑,「這些天那負心漢也不回來,天天在這府吃了睡睡了吃,我都快無聊死了,昨天我找宋大力要了身衣服。你可別告訴別人哪,尤其是丞相,要不然他又得說我了,行了。走了」
方菱忙拉住她,「你穿成這樣要去哪?」
杜寧寧神秘一笑,「這身衣服是羽林衛穿的,穿上這衣服才能進皇宮」
方菱更驚了,「你,你不會是想偷偷進皇宮吧?」
杜寧寧興奮道。「不是偷偷,是正大光明的走進去,宋大力說了,穿這身衣服進去,沒人敢攔,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呀,記住,別說出去,我進去轉轉就出來」
方菱也攔不住她,杜寧寧的小姐脾氣一上來,應天府大堂她都敢拆了,這麼她不會一時興起把皇宮給拆了吧。
「皇宮不能隨便進,要是讓丞相知道了,還不定怎麼懲罰你呢」
杜寧寧不聽,趁著方菱一個走神,嗖地一聲跑開了,連丫鬟阿香都沒有帶出去。
方菱搖頭苦笑一聲,這才想起來,屋裡還有芸娘也不對勁,今天這是怎麼了。
一番苦口婆心似的勸說,總算是哄著芸娘把門給打開了,裡面的芸娘已經哭得連妝都花了,楚楚可憐可憐的樣子讓方菱都心裡不好受。
中午二人都沒有出門吃飯,也一句話都沒有說,方菱也真是好脾氣,就那麼一直等著她,女人的眼淚也真是夠多的,一連打濕了好幾塊手帕。
正午的時候,芸娘終於抽抽耶耶地漸止了哭聲。
方菱打來了熱水,讓她洗洗哭花的臉,這時候方菱才開口相問。
「芸姐姐,到底出了什麼傷心事,你看我也陪你坐了這麼久,好姐妹應該一起擔當,和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你開導開導」方菱一直都這麼善解人意,對誰都沒有惡意。
芸娘拉住她的手,她怎麼也說不出口,嵐平哥不要她了,要送人了。
「沒事,說吧,如何我們解決不了,還可以找丞相呀」方菱拍拍她的手。
就是這一句卻又把芸娘給弄哭了,「你,你能別提他嗎?」
方菱一想,不對呀,難不成是丞相欺負她了,不應該呀。
「這事和丞相有關?」
王嵐平說過,讓她做皇上的女人這事不能和別人說。
芸娘哽咽著,胸口一起一伏,一臉的委屈,「我就要離開這了」
「啊?為什麼呀」
「因為,因為,因為不能說」
方菱越聽越急,丞相的芸娘那是千般呵護萬般深情,怎麼捨得她走。
「你不說我就去找丞相,他一定不會讓你走的」
芸娘一時情急,「不,別去找他,是他要把我送人的」話一出口,她忙捂住嘴。
「什麼!」方菱臉色大變,一下就站了起來,「不可能吧」
芸娘淚水漣漣,「是真的,早上他親口和我說的」
方菱怎麼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送給誰?丞相不會是這種人」
「送,送給,你不能告訴別人,他,他要把我送給皇上」
這話一出,芸娘就更委屈了,想不到這青梅竹馬的情郎卻要將她送出去,送給皇上換富貴,想想都覺得心痛如割。
「送給皇上?」方菱秀眉緊蹙,「不應該呀」
芸娘和杜寧寧對政事從來不關心,到現在她倆連丞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官,官哪些人她們都沒弄清楚,反正就是個很大很大的官,誰都怕他。
方菱可不一樣,前幾個月為了哥哥方法考武進士的事,她可沒少打聽官場上的事,多少也了解一些,也聽說過街面上的議論,丞相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把持朝政已經半年了,那紫禁城裡的皇帝不過就是丞相的一個傀儡,根本就不可能去討好他,更不可能將自己的女人送給他。
想了一會,方菱問道,「他當時怎麼說的?」
芸娘心亂如麻,「怎麼說的還重要嗎,他不要我了,不要了」說著又是一通哭泣。
方菱忙替她擦拭著眼淚,「好姐姐,別傷心了,你好好想想,丞相的原話到底怎麼說的?」
芸娘見到問得這麼鄭重其事,一時盡也止住了哭,愣了愣,說道,「他,他說他要我做皇帝的女人,可我已經是她的人,雖然沒有名分,可我也認了,他不能將我送出去,不能」
方菱重複幾遍,「做皇帝的女人,做皇帝的女人……」
突然,方菱眼睛大了一圈,胸前劇烈起伏,臉紅心跳,身體也激動得抖了起來。
芸娘見狀,詫異道,「你,你怎麼了,你這麼高興幹嘛,我走了你是不是很開心」
方菱咯各種直笑,「我的傻姐姐,你聽錯了,他不會送你走的,你是他的心頭肉,就算要送那也是送妹妹我,你且高貴著呢」
芸娘眨了眨眼,不解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他親口對我說的,這還能有假」
方菱一邊笑一邊去把門給關了起來,用一種很是神秘的語氣小聲道,「妹妹向你保證,相爺不會送你走,你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到時候妹妹見了你只怕都得磕頭問安了」
芸娘一個頭兩個大,「什麼意思呀?是他的好日子就要到了,鄭家姑娘沒幾天就要進門了,與我何干」
方菱掩嘴一笑,「你呀太實在了,相爺和鄭家姑娘那是聯姻,一個丞相都沒見過的女人還能動搖你的地位,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踏踏實實地做皇帝的女人吧」
方菱一邊說一邊朝芸娘的腹部看去,一揚下巴,「芸姐姐,都說這女人和男人在一起就會有喜,你和相爺在一起都幾個月了,有動靜沒?我聽說呀,在深宅大院里,母憑子貴,你的機會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
方菱說著說著臉上露出一絲羨慕,從相爺將她從大門口買回來都大半年了,除了有過幾次親昵的耳鬢私磨外,還沒有肌膚之親,方菱對芸娘那句『做皇帝的女人』可是有著另一層理解,他不要送女人給皇帝,他是要自己做皇帝,懷上丞相的孩子守住的是一份家產,可懷上龍種,她不敢想了,可惜的是丞相不碰她,著急上火也沒辦法。
芸娘聽得臉上泛紅,「我都這樣了,你還取笑我,我可不想給她生孩子」
方菱也羨慕不來,說不定眼前這位大字不識一個的女人就是將來新朝的皇后,「姐姐真想得開,我就沒姐姐這麼命好,如果丞相對我能有姐姐的一半我也知足了」
這話芸娘愛聽,但心事卻一直壓抑著她,「好妹妹,你說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害怕呀」
方菱當然不能亂說,可能這世上知道這事的人也就芸娘一個,足可見芸娘在相爺心裡的位置,「你呀別多想,反正對你只有好處,丞相也決不可能將你送給別人」
芸娘將信將疑,「你,你肯定」
方菱重重地點著頭,「肯定!」
二人這才走出房門,來到院中,院中花香撲鼻,團花緊簇。
正在這時,有阿香從前院跑來,「不得了了,我家小姐出事了,快,快去找相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