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滿城風雨
王嵐平引著方菱，身後跟著一大群圍觀的百姓，這個熱鬧誰都想看，尤其是狀元郎的那些風花雪月之事，以前市井一直都在傳說王狀元都二十六了，還不娶親，說不定是哪裡有毛病呢，現在可倒好，剛剛買了個了女人，還就有喜了，這可真是個大話題。
出了應天府，往北走五百餘步便是中正大街，沿著中正街再往東一直走，便是南京教仿司，南京行人司，沿著紫禁城的南城牆，再經過南京守備衙門，南京東廠和西廠，便來到了鴻瀘寺，鴻瀘寺東側有座白虎橋，橋邊上便是紫禁城的南門，承天門。
沿著承天門正前方的千步廊，左右兩側便是大明王朝南都的權力中心，東邊為宗人府及六部各衙門，西邊為南京五軍都督府的前後中左右五大衙門，在五軍都督府後面依次為通政司衙門、錦衣衛衙門、太常寺和欽天監。
千步廊的盡頭便是洪武門，洪武門的東側也就是千步廊的的東邊，上面說了，那是六部和宗人府這七大衙門口，在這七大衙門再東邊，還有一條街，叫做青龍街。
這裡還有三大衙門正對著六部的後門，這便是太醫院，詹事府和翰林院，在翰林院邊上有座青龍橋，橋頭便是督察院。
王嵐平領著一眾百姓，浩浩蕩蕩而來，圍聚在督察院門口，一聽是侯爺來了，督察院左都副御史連忙出去迎接，但聽說是要狀告應天知府後，督察院也不受理，說是要查知府，這還得皇上和內閣批准。
王嵐平早就知道，這當然不能直接告，他跑這躺，無非就是想把事情再鬧太點，恨不得讓全城都知道。
這一天，那就是在整個南京城裡逛大街，這不，一行人又往內閣去了，內閣在哪，當然是在內廷，在南京二十監的後面，西華門的東側，離定南侯府不遠，緊挨著皇城，抬頭就能看到奉天大殿，這裡王嵐平現在肯定進不去，百姓一聽說要去內廷，這也鬨笑著漸漸散了。
馬車往回趕，王嵐平和方菱坐在馬車內。
方菱的臉到現在還是紅霞一片，她還是黃花大姑娘，將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她有了他的孩子，這事怎麼解釋得清呢。
王嵐平也看出了方菱的尷尬，便道，「方菱，還生我氣呢？」
方菱鼓鼓嘴，她哪敢生將軍的氣，揉搓著手絹道，「沒，沒有」
王嵐平身子往她身邊移了移，用胳膊碰了碰她，「還說沒有，你看你這嘴都翹到上天了，好好，算我不對，對不起，要不過幾天我全城貼個布告，和大家解釋解釋」
方菱一聽便急了，「這，這事越解釋越解釋不清，得有人信哪」
王嵐平哈哈一笑，「怎麼，怕嫁不出去呀，別擔心，真嫁不出去，我養你」
方菱一聽臉更紅了，馬車卻在這時一個顛簸，方菱身子一歪，倒在了王嵐平懷裡，王嵐平順手這麼一摟，方菱就那麼靜靜地躺在他的腿上，仰視著，心如小鹿。
不得不說，在王嵐平眼裡，方菱也稱得上是一個萬里挑一的佳人，這些天在府里相處，他也看得出來，這個姑娘不但心靈手巧，更能對自己關懷有佳，是個難得的閑內助，更難能可貴的是，她身上有個影子，芸娘的影子。
馬車狹小的空間內，二人就這麼靜靜地對視著。
王嵐平低頭看著方菱那楚楚動人的模樣，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撫摸著她那滾燙的臉頰，方菱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她不知道如何應對，怎麼辦，怎麼辦，推開他，可沒力氣了，他想幹什麼，別別別。
「嗯！」方菱哼了一聲，隨即紅唇便被王嵐平給壓住了，四唇緊緊地粘在一起。
方菱腦子裡一片空白，手停在半空，不知道往哪放才好，嬌小的身體輕輕地顫抖著，扭動著。
王嵐平也陷入了興奮之中，方菱越是細腰亂扭越讓他情不自禁，在這一刻他甚至分不清被自己抱在懷裡的是方菱還是芸娘，他只知道她要的就是他，她屬於他。
「吁！侯爺，到了」
卻在這緊要關頭，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方菱也慌忙從王嵐平懷裡爬起來，胡亂地整理著衣衫和有些凌亂的頭髮，低著頭，紅著臉，不敢去看王嵐平。
王嵐平意猶未盡，輕輕的托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來，到家了，要我抱你下車嗎？」
方菱雙瞳似水，面如紅杏，取出手帕伸到王嵐平的嘴邊，羞澀道，「你，你這有胭脂」
王嵐平看著眼前這張含苞欲放的花朵，伸手在她臉上捏了捏，轉頭跳下馬車，掀開帘子道，「來，回家」
方菱不知道剛才這一幕外面有沒有人看到，正怯生生地探出個頭，卻被王嵐平一把給橫抱在懷裡，朝府門走去。
方菱心頭一熱，家，多麼親切的稱呼，這裡會是自己的家嗎？
這時候，方菱才看清，原來侯爺府門口圍了這麼多人，大家還都在笑嘻嘻地盯著他們，這下可把方菱給羞著一頭扎進王嵐平的臂彎里，不敢露面。
進到府里，大門慢慢地關上了，府里就他們兩個。
方菱頭縮在他懷裡，羞愧地說道，「將軍，放，放我下來吧，天，天不早了，我去準備晚飯」
她這一說，王嵐平卻抱得更緊了，附身在她耳邊輕聲道，「晚上到我房裡來」
方菱眼睛睜著溜圓，愣了下連忙掙脫，心裡似裝了千隻小兔子朝廚房跑去。
身後傳來一串串王嵐平肆無忌憚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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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知府朱之奎來到了內閣，說王嵐平仗著候爺的身份瞎胡鬧，竟然慫恿家中下人狀告堂堂知府，全然不顧朝野百官的臉面。
馬士英早就得到了信，他可沒工夫管這些事，朱之奎在他首輔眼裡那就是一芝麻官。
朱之奎一見首輔不管，又耷拉著腦袋去找刑部尚書，錢蕭樂告訴他身正不怕影子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這下朱之奎更著急了，只得去督察院打聽，看是不是要寫個申辯書澄清下，督察院理都不理他，大明朝別說老百姓告知府，就是告縣太爺都不曾勝訟過，還說朱之奎這是自尋煩惱，就算你真有罪，官司也輸不了，你這京畿之地的知府要輸了，那大明朝有許多高官得倒霉，首先吏部怎麼選的官員，再有督察院御史言官有失查之罪，連皇上都沒面子。
找哪都沒打聽到結果，朱之奎回到府衙是茶飯不思，一拍大腿：完了完了，這些人都是穿一條褲子，合起伙來害我，難道他們發現我屈打成招陷害那方法的人命案子了？不能吧，這事做得沒破綻哪。
朱之奎思前想後，又把師爺找來商量，二人一合計，嗯，八成事情暴露了，得趕快補救，可案子已經報到刑部去了，改判也來不及了，那怎麼辦。
朱之奎索性一狠心，與其被他們查出來大案，還不如自己先承認個失察之罪，對，趕快上刑部把方法殺人的案子給追回來，就說是自己重新發現了疑點，要重新審理，到時候再備份后禮去定南侯府上，你們要怎麼判，商量商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其實朱之奎這是自己嚇自己，像首輔，尚書，還有王嵐平這種級別的高官勛貴，還沒時間去和一個知府這屁大的官玩什麼花樣，這些人往往一個決定那是能左右大明政局的人物。
這不，聽說了街上對王嵐平滿大街告狀的后，馬士英將圍在定南侯府的兵將叫回來問了下情況。
馬士英問，「那姓王的這幾天還老實嗎？」
兵丁道，「老實，很老實，幾乎哪都不去，就是在家打打拳，養養花草」
馬士英點點頭，鋒芒收斂得過了頭，反而讓人看著很不真實，王嵐平這種人也是能安安心心坐在家裡養花鳥魚蟲的人？肯定不是。
馬士英問，「都有什麼人見過他？」
兵丁道，「沒什麼人，和以前一樣，就刑部尚書和兵部尚書來過幾躺，每次也沒談什麼對首輔不利的事，小的一直在他們身邊站著，聽得真真的」
「嗯，那今天他把這城裡鬧得滿城風雨，連宮裡都在傳，到底是怎麼回事？」
兵丁嘿嘿一笑，「這個呀，嘿嘿，這侯爺還真是多情種，為了個不知名的野丫頭，竟然不顧尊卑，跑應天府打起了官司，而且，嘿嘿，這才幾日，就把人姑娘肚子給弄大了，看來，這英雄也難過美人關」
馬士英皺皺眉，這是人就不免有七情六慾，誰也不能免俗，只是這丫頭出現的未免有些突兀。
馬士英道，「那姑娘的底讓你們查，查得怎麼樣了？有問題嗎？」
「回首輔，查過了，巧合，就是一對從揚州逃難來的兄妹，誤打誤撞進了侯爺府，也算是她命好，遇到了定南侯，不像是有人指使她來的，而且她哥現在還在應天府大牢里關著，聽說判了『斬立決』，估計侯爺是想討這姑娘的歡心，才這麼賣力吧」
馬士英聽完一陣思索，他自己就是個當過兵的人，一個見慣了生死的人不太可能被這種兒女私情左右，王嵐平卻反其道而行之，弄得滿城風雨，莫不是另有打算？他到底想幹什麼呢？
到底是為了什麼在這裡掩人耳目？
「繼續監視，一有動靜馬上來報，到帳房領賞去吧」馬士英揮揮手讓兵丁退下。
「謝首輔，小的告退」
過了一會，有下人來報，說是象山那邊派人來了。
來人還是位軍爺，一見首輔，下跪見禮。
「秉首輔大人，定淮侯差小的來報，說是狀元軍大營里的情況，兵部尚書已經知道了，瞞不住了，定淮侯說他已經儘力了，估計這事明天就會傳遍全城，還請首輔大人早做準備」
馬士英一聽，站起來驚道，「不是說讓你們攔住那些刁民嗎，他王永吉是幹什麼吃的」
軍丁道，「回大人，本來已經攔住了，只是兵部尚書突然出現，定淮侯實在是無能為力」
馬士英怒道，「他不是老吹他的兵如何如何嗎？張煌言只不過一文弱書生，怕他做什麼，現在你要我怎麼辦？虐待士兵這是大罪，尤其是在這種時候，老百姓的口水能淹死人」
想了想，馬士英也覺拿這軍丁撒氣也無濟於事，又道，「行，告訴王永吉，我知道了，讓他對宋大力那伙人嚴加防範，決不能再此類事情發生？」
隨後，馬士英讓人去南京守備衙門將兒子馬明叫了回來。
馬明，現任南京守備提督，人很年輕，和王嵐平同歲，實打實的官二代，不學無術，連個功名都沒考中過，托他爹歷任巡撫、總督、內閣次輔、首輔等高官，他的身份也隨時水漲船高，先是在南京巡城兵馬司任職，后又調任南京守備衙門，五個月前被王嵐平給擼了，這會又被他爹給提上去了。
馬氏父子倆現在一個掌京城防務，一個掌朝政，內外都是他們家說了算，只不過根基還淺，他們不敢太過張揚。
天色微暗，馬明匆匆回府。
「爹，您找我回來有什麼事嗎？」馬明道。
馬士英讓他把房門給關上。
「你大概聽說了，守備營那邊的事已經暴露了，你是守備營提督，你有什麼打算？」
馬明給老爹倒了杯水，笑道，「能出多大事，再說，這事是皇上點頭我們才辦的，是皇上成心不想要這支兵馬，我能怎麼辦」
馬士英道，「屁話，這事皇上能承認嗎，被虧待的兵是你守備衙門的人，老百姓也罵不著皇上」
馬明滿不在乎，「嘴長在別人身上，愛說說去，再說了，一群市井刁民，能翻起多大浪來，能我怎麼樣」
馬士英道，「糊塗，若是有人這時候參你一本，你吃不了兜著走，誰也不會幫你，爹也無能為力，這還是其次，萬一那些人趁機鬧事，弄出一個嘩變來，頭一個要掉的腦袋就是你的，你別不拿這當回事，快想辦法補救一下吧」
馬明道，「爹，你不是說了嘛，巴不得他們嘩變，到時候就可以借王永吉他們那幫人的手，將這支兵馬殺個清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