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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千嬌百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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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煌言卻一本正經地道,「這個首輔放心,下官兼著兵部的差事,如何出兵下官心裡早就考慮過了,只要聖旨一下,大軍明日就可以出發,三天就能抵達揚州」


  「先放人,再出兵」阮大誠插了一句。


  「我已經同意了,剩下的你們去刑部找錢大人去」張煌言一想到他與那錢蕭樂立有盟約,對這幫關在刑部的無能之官吏,決對不能再放他們出來擾亂朝綱,可現在,張煌言卻失言了,他哪有臉再去見錢蕭樂。


  馬士英對阮大誠壓了壓手,「好好,張大人同意就行,好,我也答應你,現在就進宮」


  隨後,張煌言快步離開內閣,返回兵部,召集兵部所有在職人員,一同會議,是的,這大軍一動,錢糧從何而來,這些大將,哪個也不是省油的燈,朝廷有求於他們,他們怎麼可能就這樣走,怎麼著也得趁機大撈一筆,起碼光軍費就得百萬兩以上,可張煌言知道,戶部銀庫里,除了耗子屎就剩耗子了,這個月京官的俸銀戶部還在到處籌銀子呢,哪有錢去打仗。


  馬士英還真沒說假話,坐上轎子就往皇帝而去。


  進得宮中,只聽宮中鼓樂大作,馬士英得意一笑,看來,皇上今天心情不錯,還在聽曲子。


  入了內宮,由太監將王嵐平和史可法聯名寫的奏摺給遞了進去。


  工夫不大,太監傳馬士英入內。


  果然,內宮中朱由崧正斜靠在躺椅上,悠然自得,聽著鼓樂的節拍,肥碩的腦袋一起一伏,在他面前,十多個美女翩翩起舞,舞步輕蓮,姿態撩人。


  「臣,內閣首輔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重新出山的馬士英老實多了,在朱由崧面前處處都小心奕奕,裝得跟個乖孫子似的,半點無禮之處都沒有,此時的他正趴緊在地,頭也不敢抬,對邊上那群千嬌百魅的宮娥更是不敢偷看一眼。


  朱由崧的小眼微微睜開一條縫,「首輔來了,起來吧,所來何事呀?」


  感情這朱由崧對太監先送進來的摺子看都沒看哪,只怪這些歌姬宮娥太奪人心思了。


  馬士英站了起來,拱手道,「回皇上,揚州急件,臣知皇上日夜惦記揚州戰事,故臣剛剛接報便給皇上送來,請皇上聖裁」


  朱由崧一聽是揚州來了,馬上來了精神,揮揮手,讓太監命所有樂手和歌姬都退下,並在小太監的攙扶下,坐直了身體,這些日子沒什麼煩心事,皇上可又胖了許多。


  朱由崧拿下龍案上的摺子,翻了起來,大致看了一遍后,臉上露出一絲緊張,謂馬士英道,「首輔,聽史可法這意思,揚州的戰事不樂觀哪」


  馬士英道,「依老臣看,這奏摺所言,皇上不可盡信,也不可不信」


  朱由崧一堆眉毛,「哦?此話何意?」


  「史可法身為揚州督師,按大明律,丟城失地,論罪當誅,依臣看,這不過是史可法怕日後萬一吃了敗仗為自己提前找的一個借口,皇上試想,靼子兵連戰數千里,打到揚州已是強弩之末,早就兵彼將微了,史可法手裡可是有精兵三萬,更有火炮相助,城中糧草可支半年有餘,另南京守備提督王嵐平也助兵三萬,有此六萬大軍在,揚州並沒有史可法說的那麼危險」


  朱由崧覺得這話說的在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揚州的戰事在皇上心裡差不多和他聽曲賞美一事同樣重要,揚州離南京太近了。


  朱由崧道,「那史可法和王嵐平催要援兵,首輔認為是當發不當發?」


  馬士英道,「臣不做多言,還請皇上明示」


  朱由崧聽了很高興,馬士英還真是改頭換面了,這樣的臣子,朕喜歡,朱由崧當然是想大明的將士越多越好,最好能多到把南京城給圍起來,一隻鳥也別想打進皇宮,可朱由崧也不傻,朝廷還有個屁的兵呀,披著明軍皮吃皇糧到是多,可沒人聽哪,都是一群食君之祿卻不為朝廷出力的主,最好把你們都送上戰場,去和靼子兵拚命,最好都死光了,一個都別回來。


  朱由崧道,「朕覺首輔之言有理,不過朕也知揚州事關重大,容不得失,史可法雖可能有誇大之嫌,但朕卻放心不下,這樣吧,就按史可法所請,朕准奏,如何出兵,首輔與兵部商議個結果,由五軍都督府擬一人為帥,儘快出兵,解揚州之圍,這事就別再報於朕了,下去吧」


  朱由崧也不傻,要兵要錢要糧,朕都沒有,聖旨朕已經下了,怎麼出兵那都是你們這些大臣的事了。


  馬士英心中暗暗一笑,「臣遵旨,臣這就下去辦,臣造退」


  馬士英剛剛離開,身後便又鼓樂大作。


  **

  得了旨意,馬士英忙趕回內閣,阮大誠一見他回來,忙問,「首輔,皇上同意出兵了?」


  馬士英點點頭。


  阮大誠有些詫異,四下看了看,小聲道,「首輔,你不是巴不得那王嵐平回不了南京嗎?還要那史可法,若揚州他一戰而勝,班師回朝,你這首輔之位可就坐不安穩了」


  馬士英哈哈一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回,我要讓他二人決不可能活著離開揚州,這樣,你我兵分兩路,你去刑部找那錢蕭樂放人,我來擬摺子,讓長江水師和七大定邊侯的人馬立即出征」


  阮大誠有些不明白,愣神道,「首輔你到底想幹什麼?劉孔昭可不是傻子,他自從掌握水師的實權后,已經無法無天了,上個月,首輔你還派人去找過他,想讓他與您齊心協力,共保大明,可他見你的信看都不看,您送的那一萬兩銀子,他壓根就看不上眼,現在讓他出兵,我看懸」


  馬士英道,「內閣如何做那是個天下人看的,至於劉孔昭是不是要抗旨,就和我沒有關係了」


  阮大誠聞言先一又愣轉而馬上一笑,「明白了,首輔您英明呀,你斷定那劉孔昭不會出兵,便直接把這罵名甩給了他,如此一來內閣就不用擔不救援揚州的罵名了,高,高,首輔高見」


  馬士英哼哼一笑,「也不全然如此,劉孔昭太過貪婪,老夫幾次想拉籠他他都避而不見,明面上大義凜然,不與朝臣為伍,可私底下卻放任手下,化妝成水匪海盜四處劫掠,大發不義之財,他的野心不小呀,不是為我所用之人,日後必為大患,正好藉此機會讓他身敗名裂,招天下人唾罵」


  阮大誠興奮得連連點頭,「甚好甚好,我也早看出此人志向不小,聽說他一直在招兵買馬,皇上幾次召他他都稱病不朝,如此看來,他意圖很明顯」


  馬士英擺擺手,恥笑一聲,「無能鼠輩,成不了氣候,不去管他,我所擔心的還是揚州的戰事,揚州是我朝之命脈,丟了對你我也沒有好處,所以我打算勸七大定邊侯北上破敵」


  阮大誠又不解,「為何,這不是幫了史可法與王嵐平之流」


  「不不,此二人早晚死在揚州,我說的意思是,揚州一戰,我們必須勝,而且要把功勞讓咱們的人去得」


  「首輔的意思是?」


  「令安淮侯為帥,出兵五兵,救援揚州,但不進揚州,等史可法他們與清軍兩敗俱傷,咱們的人再趁機殺出,正好可趁戰亂之時,取了那二賊的性命,那這揚州大捷的大功不就落在咱們的人頭上了嗎?一舉兩得」


  「高,高見,哈哈」


  「哈哈……」


  當下,馬士英修書一封,遣心腹送往象山。


  ***

  令兵部尚書張煌言沒有想到,馬士英還真把出兵的聖旨也請下來了,准史、王二將所請,調長江水師與象山大軍北上,馳援揚州,擇日發兵。


  可當馬士英將皇上的旨意交到張煌言手裡時,他卻高興不起來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兵部的職責就是為大軍準備一切軍需,還不知道這些人會獅子大開口到何等地步,兵部職無權的窮衙門,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呀,張煌言一籌莫展。


  但既然有旨意,那還著按皇上的意思辦,先把聖意傳達,再看這將牛氣哄哄的將領們如何應對。


  此時天已近午後,南京距象山也不過幾十里路,張煌言馬上以兵部的名義,下令七大定邊侯集結軍隊,按內閣的意思,以定淮侯為帥,起兵五萬;令長江水師三日內進駐運河,必要時可棄船登岸,共同支援揚州,共破靼清。


  定淮侯便是當日領兵圍攻南京的七大督撫之一,后又被加封為定淮侯。


  兵科給事中不敢怠慢,立即分派人手兩頭傳旨。


  是夜,象山的消息很快就要迴音,結果大出張煌言所料,七大定邊侯竟然答應如此痛快,大軍已經集結完畢,只待朝廷糧餉一到,隨時可以出征,再一看這定淮侯為此戰所列出的軍需清單,張煌言倒吸一口涼氣。


  軍糧五十萬旦,餉銀四十萬兩,將士北上,天氣漸涼,又需換裝,所折白銀也在二十萬兩上下,如此一來,想要定淮侯挪窩,至少需銀一百八十萬兩上下,這麼一大筆錢,就是把兵部賣了也湊不齊。


  夜色凄涼,兵部卻是燈火通明,張煌言可是給自己出了個大難題,人答應出兵很爽快,兵部卻拿不出銀子來,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湊不出銀子那就等於抗旨不尊,皇上可不管這些,為大軍籌集糧餉是兵部的份內之事。


  好在張煌言也算是個能臣,肯出兵就行,別的都是小事。


  十多個帳房先生,挑燈夜戰,噼里啪啦撥了一宿的算盤,這裡擠一點,那裡挪一點,把兵部全體官員三個月的薪俸全都壓下不發,又把朝廷對以往戰死將士的撫恤銀暫時壓下,一共也才湊了不到二十萬兩,這點銀子,懷水車薪,想想那定淮侯也不可能答應。


  沒辦法,天剛大亮,一夜沒合眼的張煌言將現銀從各處衙門召回,並派人送往象山,並解釋著,大軍今日就要出發,錢糧不足之數兵部正在加緊調派,揚州戰事刻不容緩,待大軍走後,兵部會派人押送過去,依次補足。


  光這樣還不行,張煌言怕對方又借口拖延,便玩了個小心眼,他讓押送糧餉的人沿途散布定淮侯要北上抗清,並言名不破靼清誓不還朝,著實把那定淮安誇得天上有人間無,要讓他騎虎難下,不得不出兵,天下人都知道了皇上下旨讓你出兵,你敢不出兵。


  果然,這一招起了作用,轉天一早,定淮侯點齊五萬大軍,號炮三聲,掛印出征,五萬將士出,氣勢洶洶殺奔揚州。


  其實,這根本不是張煌言的功勞,定淮侯不過是想去揚州撿個便宜,不打仗,要打那也得等待史、王與清軍兩敗俱傷才動手,反正是決對不讓王嵐平和史可法活著回南京。


  大軍上路的消息讓南京都沸騰了,王師開始北伐了。


  甚至一些酒樓里都開起了盤口,來來,壓清軍勝的一賠十,壓王師勝的一賠二,壓對成平手的一賠二十,壓得多賺得多哦。


  打仗,死的是兵,窮的是朝廷,對於南京城裡的百姓來說,指望王師北定中原日,根本無戲,還不如在小酒樓里聽小曲小賭怡情呢。


  這一路兵出發了,那就剩下劉孔昭的水師了,由於鎮江離得遠,前往那邊傳令的人還沒有回來,張煌言顯得坐卧不安,他知兵,也識兵,他從兵部所搜集到的各路反賊的軍報能得知,大明已經是奄奄一息了,想要再苟延殘喘下去,就得在揚州一戰擊敗清軍,振奮一下百姓對朝廷的失望之心。


  三天後,前去鎮江水師大營傳令的兵部員外郎回來複命了,劉孔昭果然沒出馬士英所料。


  劉孔昭如此答道:當前水師戰備不足,不宜出戰,若朝廷執意令水師北上,臣亦奉詔,待戰船修葺后,臣定當拔錨揚帆,揚我大明軍威。


  這番話真讓張煌言哭笑不得,說得那叫一個義正詞嚴,可什麼時候出兵哪?等你戰船修葺好,揚州城早丟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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