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馳援揚州
隨著王嵐平快速地往城內收縮兵力,幾乎放棄了所有城外的防禦,這讓駐紮在城外的七名圍城之將無所適從,竟然也都按兵不動,此前是有過教訓的,當初高傑不就是這樣載在王嵐平和史可法手裡的,以退為進,七人都一口咬定這是王嵐平的陰謀,決不能輕意上當,這一戰可不能輸,輸了就萬劫不復了。
但他們又不想放棄這一好機會,萬一真的是王嵐平心虛自知不敵才收縮兵力的呢,當下,七人商量一番,決定先過去看看。
是時,南京城下十餘萬兵馬齊聚,接天連地,漫山遍野而來,將個南京城圍得水泄不通,並口口聲聲叫囂著:交出王嵐平,還政於聖上。
朱由崧在太監的攙扶下領著一眾文武登城而望,只見城外刀槍如林,旌旗遮天,那兵多得就如潮水一般,目不能及,把個秒由崧嚇得腿肚子都在抽搐,要不是有這王嵐平和眾多大臣在場,他真想縮回宮裡躲著去。
城下七人走出隊伍,來至城下,齊聲拱手道,「皇上,恕臣等甲胄在身,不能全禮,敢問皇上安康否?」
朱由崧對這些將官,一個都不認識,卻怕得要命,身子剛往回縮了一下,王嵐平卻從後面推了他一把,這時候不把皇帝的架子端出來,將來你如果壓得住他們。
朱由崧無法,只得硬著頭皮道,「不勞你們惦念,你們為何帶兵前來想幹什麼?還不速速退下」
七人中走出一人,此為松江總兵,論實力他在七人中算是最差的,但戰鬥願望極盛,因為松江府地處南京周邊,屬南直隸治下,松江總兵想擴充自己的勢力那勢必要威脅到南京的安定,所以呀,當別的督撫總兵在一天天壯大的時候,他卻仍在原地踏步,這回進南京,他最積極了。
松江總兵打馬向前一步,指著城頭上的『王』字大旗道,「皇上,王嵐平竟敢挾持天子,禍亂朝野,我等諸人都受大明厚恩,君憂臣辱,君辱臣死,若不能解皇上出囹圄,臣等有何面目存於天地之間,此來,只為『清君側』正朝綱,皇上勿憂」
朱由崧尷尬地看了王嵐平一眼,提高聲音道,「胡說,朝堂上君臣和睦,何來此論,快快退兵,朕念你們護駕有心,此事不作記較」
松江總兵一揮手,「皇上切不開被王嵐平的花言巧語蒙蔽,他是奸賊,禍國殃民的奸賊,人人得而誅之」
松江總兵的話剛落音,從朱由崧身後走出一人,威風凜凜地站在城頭上俯視眾宵小,「我就是王嵐平,你們是想來殺我的嗎?」
霎時,城頭上一陣人影閃動,上千架強弓硬弩湧上牆跺,對準下面七人。
七人見狀大驚,馬匹在原地驚得四下打轉。
贛南巡撫馬鞭一揚,指著王嵐平道,「亂臣賊子,快快放了皇上,出城投降,我等留你一個全屍」
王嵐平哈哈一笑,隨即突然一改臉色,「放箭!」
箭如飛蝗疾下,在七人四周長出一片箭林,把這七人嚇得面無人色,好在是王嵐平有心留他們一命,這七人現在可不能死,要不然城外這十多萬兵馬亂起來,不知要塗炭多少生靈。
王嵐平一擺手,箭雨驟停,他道,「聽著,我王嵐平不屑與你們為敵,眼下滿虜將至,大明存亡之時,我不想自相殘殺,識像的就整頓軍馬,調轉炮口,過江打靼子去」
七人慌亂一時,稍安,又一人出來答話,「放屁,王嵐平,你也不看看,南京城已經被我們圍得水泄不通,靼子不過是介蘚之疾,你才是真正的亂臣賊子,給你一個時辰,要不然,我們就要揮軍攻城,城破之後,你和你的狀元軍將無一倖存」
王嵐平微微一笑,「水泄不通?我還真想見識見識」說罷,他手一揮,邊上的令旗兵猛得揮動令旗。
就在此時,從城的東北角突然傳來一陣殺聲震天並夾雜著轟轟的炸烈聲,七人忙轉頭而視,只見那邊戰旗紛紛倒下,隊伍亂作一團。
還沒等這七人反應過來,遠遠地就能看到離南京城外十多里的地方濃煙漫天而起。
七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松江總兵怒起,指著城頭上罵道,「王嵐平,你在玩什麼把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城中不過區區三萬人,老子身後可是有十多萬兵馬,想打,奉陪到底」
王嵐平道,「兵在精不在多,這個道理你不知道?不過我想提醒你們一句,斷糧的兵你們還調得動嗎?」
七人具是一愣,「王嵐平,你什麼意思?」
「報!諸位將軍,軍情」這時從他們身後,跑來一人,看來人的樣子,慌慌張張,好像出了什麼大事。
七人忿忿不平,撥轉馬頭,朝王嵐平哼了一聲,退了回去。
「報將軍,剛接到戰報,城東圍城的松江兵被從城裡殺出來的狀元軍的騎兵衝散了,來敵直取炮台,將城東的火炮全部破壞,隨即又退回城裡去了」
松江總兵聽訊大怒,「王嵐平小兒,竟然拿我先開刀,我和他拼了,來呀,傳令我部,全力攻城」這回面子栽大了,還沒開戰,就被人打了個措手不及,損失慘重呀。
松江總兵要打,可另外六名將領可不傻,南京城是江南乃至大江南北號稱最堅固的城池,城高池深,各門都配有雙瓮城,在沒有完全摸清城內防禦的情況下,想貿然攻城,難度太大,又不是每個人都是傻子,反正咱們兵多將廣,城內百萬軍民,這每日的糧食消耗就是個天文數字,何不圍城困死他,逼他投降,這樣做勝算最大,損失也最小。
眾人好不容易勸住了松江總兵不能擅自用兵,就在這時,又一份戰報傳來。
「報,狀元軍宋憲部突然偷襲我軍糧草大營,三十萬石糧草化為灰燼」
這真是一個晴天霹靂,贛南巡撫的兵馬最多,在那裡囤積的軍糧也最多,他聞言臉色一陣鐵色,上前一把揪信報信人的衣服,「胡說,那裡不是有一萬人把守嗎?怎麼說丟就丟了?敢亂我軍心,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宋憲的騎兵可能早就埋伏在那裡了,趁大軍圍城之際,突然發難,守軍倉促迎戰,也只搶出少量軍糧,大部都被焚毀了」
松江總兵聽他說完,猛的抽出佩劍,將報信者扎了個對穿,隨後他道,「趁這消息還沒有散播出去,我們現在應該一鼓作氣,拿下南京」
杭州將軍聽了搖了搖頭,「南京城沒這麼容易拿下來,天知道他王嵐平還有什麼把戲,神出鬼沒,咱還得從長計議」
松江總兵在腳下那人的身上擦拭著劍身上的血漬道,「哪有時間了,糧營被燒,軍中存糧最多能再支撐五六天,到時候咱們不戰自亂」
贛南巡撫道,「對,要打就趁現在,若是軍糧被燒的事在軍中流傳開來,你們誰能安撫部下」
杭州將軍還是不太樂意就這樣攻城,他再提議道,「要不然先後退五十里,等左良玉的大軍到來,有了軍糧,咱們再兵合一處,勝算要大一些」
松江總兵剛吃了大虧,氣正不順,「等他,他離這還有上千里呢,等他來了黃花菜都涼了,再說了,他一來,就算拿下了南京,咱哥幾個也只有聽他的份,打吧」
一陣吵鬧過後,眾人一致同意,天黑髮動攻擊,一舉拿下南京城,事成之後,逼皇上給他加官進爵,列土封疆,也過過藩王的日子。
當下,十多萬兵馬離城十里下寨,重整旗鼓,埋鍋造飯,吃飽喝足,只等天黑。
卻說王嵐平見城外事以成,他在城中也忙活起來了。
夜幕悄然而至,天空中陰雲密布,不一會,大雨如織。
雨中,王嵐平帶著眾將,打開東門,踩著泥濘的道路,往長江口而去,那裡有鄭鴻逵的水師在接應,隊伍的前方堅著一面大旗,上書:江山北望,滅虜平賊。
宋大力側馬在王嵐平邊上同行,他現在已經不是重騎營的主將了,只是一名王嵐平親衛兵的侍衛官,官職雖不在,但交情仍在,他忍著屁股上還沒好利索的棍傷,悶悶不樂地道,「我,我就不是明白,連我都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一群烏合之眾,咱們占著南京城,來多少都讓他們有來無回,幹嘛要走,懷寧城是這樣,南京又是這樣,我,我想不通」
王嵐平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想不通就按軍令行事,沒人讓你想通」
宋大力性子一起,擰勁上來了,「那咱們在南京城裡做的這一切不都白費了嗎?」
王嵐平道,「如果不是你殺了晉王,能落到這一步嗎?我知道他們遲早都會來,但按我的計劃不是現在,得先讓我安頓好江北,穩定住南京的局勢,那時候他們來多少,我都不懼」
宋大力翻翻眼,「早晚都要來,要打便打就是了,剛才侯爺您也看到了,松江兵真是不堪一擊,何不一鼓作氣接著打下去」
王嵐平道,「是呀,我也想,可我們只有三萬人,打光了怎麼辦?就算能勝也是慘勝,更何況對方十多萬人,剛才我那也是僥倖勝了一陣,之後他們的防範心更重,要打起來,曠日持久,滿虜的幾十萬人離著揚州城不足百里,揚州要丟了,我要南京何用,還沒等我重整旗鼓,滿虜就已經兵臨南京城下了,到時候誰來救我們?現在我們走,守住揚州,打退滿虜,這裡的十幾萬明軍至少還能給我壯壯大聲勢,到那時,咱們再打回來也不遲」
宋大力還不服氣,「到那時,朝廷里還有咱們的容身之地嗎?」
王嵐平怒道,「別亂想,你的罪我記著呢,大敵當前,先保住揚州再說」
南京城外,七名將領正要下達進攻軍令,這時,有兵士進帳秉報,說是南京城裡來人了。
幾名太監手捧聖旨,大大方方地走進七人大帳。
「聖上有旨,朕不忍見親者痛仇者快之事,已令定南侯率軍渡江北上,馳援揚州,阻擊滿賊,望眾位將軍念大明之恩,罷兵休戰,共抗外辱,則朕不勝感激,為視朕寬宏大量,敕封諸位皆晉侯爵,世襲子孫」
眾人都大感意外,怎麼回事,剛剛狀元軍還小勝一陣,怎麼說走就走了,眾人不信,親自跑到南京城下一見,果然,城頭上的『王』字大旗已經不見了,不見一個守兵,取而代之的只是一面面相同的大旗,上書:江山北望,滅虜平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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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滿清泗州大營里,清豫親王多鐸看著眼前的沙盤,目光緊緊地盯著揚州城。
一名兵士走進大帳,「報,大帥,定南王孔有德派人來報,他部先頭部隊五萬人已經距揚州不足百里,也已經探清,明廷揚州督師史可法收縮兵力,撤除揚州外圍所有軍寨,全部龜縮在揚州城內」
多鐸大喜,「好,明廷用此人守揚州,豈有不亡之理,傳令,命孔有德加快行軍速度,拿下揚州,南京指日可下,傳令鰲拜領八旗精兵三萬前去相助孔有德,圍城之後,最好能使史可法歸降,他若歸降我朝,將大大打擊明廷的反抗之心」
「嗻!」
緊接著,多鐸又下一道軍令,「傳令正紅旗固山額真,命他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明軍鄭森的淮安軍,隨後會師揚州,做好攻打南京的準備」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