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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浙直總督

  馬府花廳里,馬士英與王嵐平並排居於首座,阮大誠惶恐不安地坐在下首,三人各自心懷目的毫無興趣地品著茶,氣氛到也不緊張。


  王嵐平放下杯茶,漬漬稱讚,「恩,好茶,好茶,今日才得知,我那軍中的茶水與首輔賞的這杯一比,真的就是一把枯樹葉了,阮大人,你也嘗嘗」王嵐平哪裡是個品茶的人,行軍打仗時有口乾凈的水喝就不錯了。


  阮大誠連附合一笑,「呵呵,好茶好茶,請請,侯爺請」


  馬士英看了阮大誠一眼,阮大誠這時只顧喝茶,好像他才是真的來馬家品茶的。


  「侯爺,你是個大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只怕來我府上並不是討杯茶吃吧」馬士英說著,內心在飛快的運轉著,琢磨他此行來的目的。


  王嵐平今日一身便服,寬袍大袖,博冠宇帶,書生氣十足,比前番在宮門外一身戎裝比起來,斯文多了。


  王嵐平搖了搖頭,長嘆一聲道,「哎,替朝廷辦事,為皇帝分憂,我是忙得腳打後腦勺,還落得一身的不是,哪比得上首輔大人你,百官之首,一呼百應,天下士子的楷模,隨便一個眼色就有人爭相為大人跑斷腿,我這充其是就是叫花子起大早,窮忙」


  馬士英縱是面對王嵐平這種直白的馬屁話也半點好感都沒有,架子端得十足,「是嗎?我怎麼感覺侯爺你忙得倒是不亦樂乎,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馬不停蹄又是象山又是淮安揚州的四處奔波,現如今又到我府上來了,真是為朝廷操碎了心哪」馬士英一臉的挖苦之像。


  阮大誠暗怪首輔不應該如此張揚,行事要再收斂一些,他忙開口打著圓場,笑道,「對對,侯爺深得皇上賞識,如今又職掌禁軍提督之職,這份尊榮,那才是真風光無限哪,忙點好呀,能者多勞」


  在來之前,王嵐平並不知道阮大誠也同行,不過新任兵部尚書他也是派人了解過的,此人心性沉穩,很少正面樹敵,臨事多猥瑣不前,是個投機類的小人,早年是閹黨之流,后見風頭不對,明哲保身,找個由頭自請外任,再如今閹黨再次掌權,他又借取馬士英之力,又殺回了朝堂,不管誰當政,他都立於不敗之地,論作為,到目前為止,除了畫得一手好丹青之外,一無是處,選這種人為兵部尚書,馬士英真是『慧眼識人』。


  王嵐平把玩把手裡的杯蓋,清脆之聲叮噹作響,說道,「聽馬首輔言外之意,像是在指責我在這些地方處事不公?辦事不利?」


  馬士英哼哼一笑,「豈敢,侯爺,既然來了,有話不防直說,不必拐彎抹角,你如此興動眾的兵圍皇城,到想幹什麼?」


  王嵐平忙朝皇城方向拱拱手,「馬大人慎言,嵐平豈敢冒犯天威,狀元軍本就是護衛宮城之兵,回防南京理所當然,怎麼能說圍這個字」


  馬士英冷笑一聲,指袖而起,「狀元軍?殊不知這狀元軍是否還是我大明軍卒」


  王嵐平道,「當然當然,如若首輔不信,正好兵部尚書阮大人在此,我現在就將調兵的兵符奉上,以解首輔之惑」說著他伸手入懷,將銅製的一片兵符置於桌上,點頭示意阮大誠上前來取。


  阮大誠腦門開始冒汗了,他哪敢接呀。


  阮大誠急道,「不不,侯爺深得將士信任,調度有方,治軍有術,是難得的帥才,在下豈能奪三軍之帥,侯爺請收好,此等物件不可輕意示人,請侯爺慎藏」


  馬士英狠狠瞪了阮大誠一眼,心道:你個沒出息的東西,這麼好的機會,正好就坡下驢,你索性成全他就是了,沒了兵符看他有何能耐。


  王嵐平並非假意如此,現在狀元軍差不多已是半獨立於朝廷,有沒有這兵符都無關緊重要,縱使這東西不在自己手裡,只怕也沒人調得動狀元軍。


  阮大誠深知這一點,接了這塊沒用的銅疙瘩那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好不容易不彈劾定南侯了,千萬別再出幺蛾子了。


  王嵐平道,「二位,我呀,真不是假意如此,帶兵太過辛苦,天天早上一睜眼,就得想著欠了那幾萬兵大爺的幾十萬兩軍餉,我愁呀,累呀,身心疲憊不堪,想我王嵐平,七歲習武,十多年過去了,冬練寒雪,夏練驕陽,吃了多少苦,原以為中了狀元能做個人上人,卻沒想這份苦差事沒完沒了,哎,索性這次回來,就交了兵權,過過輕鬆的日子吧」


  馬士英聽了這話,一時真假難辨,看王嵐平的語氣和神態,倒真有幾分苦惱之意,難不成他真的願意交出兵權,當下他便有些欣喜,能如此平息這事那自然千好萬好,只有奪了他的兵權,那狀元軍就歸朝廷所有,也就等於歸了馬士英,而後嘛,再找個由頭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馬士英坐了下去,笑道,「哦?這倒令馬某刮目相看,侯爺你少年成名,正值意氣風發之際,怎麼會生出此等隱退之意?」


  王嵐平忙擺了擺手,「不不不,首輔,不是隱退,好歹我也是受先皇和皇上恩重之人,怎能如此自私,不統軍也能為朝廷效力嘛,行伍玩不動了,至少還能做做文職閑差,只是這事還得首輔你相助一二」


  馬士英眉頭一緊,就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哦?我能為侯爺做什麼」在馬士英看來,只要王嵐平不掌兵,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王嵐平喝了口茶,抬眼看了看眼前二人,二人正急切地盯著自己,那眼神極近貪婪,恨不得將自己一口吞下,他忍住笑意,說道,「這個嘛,是這樣,聽說應天巡撫左懋第大人去往北京與滿虜和議,應天巡撫一職干係重大,京畿設於此,又是南直隸的最高衙門,此位不可久懸,我想請首輔大人親自向皇上薦舉,讓在下出任此職,為朝廷效力」


  馬士英愁容漸開,原來你也就這麼點志氣,應天巡撫早就不是早些年的應天巡撫了,現在這裡百官雲集,京師重地,隨便拉個人出來腰都比應天巡撫大三圈,不是有句俗話嘛,京師城外護城河裡的王八都是三品官,在南直當巡撫,屁都不是,想要,給你。


  馬士英笑道,「這個好說,侯爺您雖然爵位顯赫,但畢竟是武將出身,本朝還從沒有武將出任巡撫的先例,不過,以侯爺之才,出任應天巡撫綽綽有餘,馬某身為首輔,肩負為國求賢之責,這樣,我這就知會吏部,破格錄用」


  阮大誠終於是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


  可正當二人慶幸之時,王嵐平動又道,「別急別急,首輔,請容我把話說完,與二位相比,我年輕,論能力不敢與二位老大人相提並論,不過論精力,我自信不遜多少,二位老大人身兼多職,勞苦功高,我等晚輩怎好偷懶耍滑,理應多做些事,為二位老大人分擔些」


  馬士英與阮大誠對視一些,額頭的皺紋層層開來,馬士英道,「何意?」


  王嵐平笑了笑,品著茶,身子放椅子上一靠,放下茶杯,揚了揚嘴角,道,「總領浙直軍政」


  聞聽此言的二人,呼的一下全站了起來,齊聲驚道,「浙直總督?」


  王嵐平微笑著繼續品茶,沒有開口。


  「休想!」馬士英當場斷然拒絕,浙直總督自當年抗倭結束后就一直沒有設過,理由就是權力過大,對朝廷有威脅,集江浙、南直一帶的軍政大權與一身,天字第一號的封疆大吏。


  王嵐平悠然地靠著,「怎麼,小小要求對馬首輔來說很難嗎?」


  要想出任浙直總督,還是以一個武將出身的身份,這還得當朝首輔親自提出來,否則那就是與天下文官為敵,與大明祖製為敵,這個風頭王嵐平絕對不出,只有馬首輔出面,再三請求自己出任,那別人要怪就怪馬首輔好了,我王嵐平只不過是勉為其難,被趕鴨子上架罷了。


  馬士英咬著牙道,「小小要求?王嵐平,你可真敢想呀,不知道這麼做,老夫會是什麼下場?」


  王嵐平嘿嘿一笑,道,「您當然還是百官之首,當朝首輔了,縱使在下出任浙直總督,那也還是屈居馬大人之下,為馬大人奔忙不是」


  馬士英氣頂腦門,一拂袖道,「恕馬某無能為力,請,管家,送客」


  王嵐平倒不急,有的是時間和他慢慢磨,當下便起身道,「馬大人不必這麼早下定論,不防考慮一下,對你我都有好處,那,奏本我已經著人寫好了,首輔大人只需在上面具個名就行了,對了,如果阮大人也能一同具名,晚輩感激不盡,另外,以首輔大人在京官中一呼百應的影響力,邀請幾十名京官一同具名我想這對大人來說是舉手之勞,好,告辭,就不勞大人相送了,三天後我再來」王嵐平放下奏本走向門口。


  馬士英真是一口老血頂到了嗓子眼,一拍桌子,「王嵐平,你到底想幹什麼?老夫從不受人脅迫」


  王嵐平站在門口,慢慢地轉過身來,臉上已無半點輕浮之氣,正色道,「我要改制鼎新,中興大明」


  「狂妄至極!」馬士英怒道。


  王嵐平挑眉揚起嘴角一笑,「那就請你拭目以待,我要做的事,沒人能攔得住,你,馬士英也不例外,我也不防告訴你,明日皇上就會下旨,京查百官,讓庸者去其位,能者為國效力,徹底革除困擾大明五十多年的朋黨之爭,馬大人,我好心奉勸你一句,別與我為敵」


  馬士英徹底被激怒了,暴跳如雷,「王嵐平,你豈人太甚,我乃當朝首輔,你竟管跑到我府上來咄咄逼人,我,我要參你,我要滅你滿門」人氣極了,真是什麼話也說得出口。


  阮大誠見雙方都鬧得這地步了,嚇得連內衣都濕透了,大氣不敢喘,一張老臉比紙還白。


  走出門口的王嵐平突然又轉回來,一臉溫和的笑,「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了,馬大人,雖說這裡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地,但首輔你位高權重,是大明的棟樑之臣,為防有宵小之輩對大人不利,在下為大人的安全著想,特意調了二百精兵護衛大人府第的安全,我看阮大人你也別回府了,馬大人府上家大業大,不差你一張床鋪,記住,三天後,在下敬侯佳音」


  話畢,從大門外湧進大批兵卒,將馬府內外圍得是嚴嚴實實。


  一名小將走到王嵐平邊上,拱手道,「督帥」


  王嵐平點點頭,「恩,好生為馬首輔看家護院,不得冒犯府中女眷」


  「是,末將保證,連只鳥都飛不出去」


  王嵐平哈哈大笑,邁出馬府,翻身上馬,揚鞭絕塵而去。


  馬士英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靠在門邊,捂著胸口道,「王嵐平,你不得好死」


  「倉」一聲清脆的刀出鞘的聲音,那守在門口的小將喝道,「找死!」


  馬士英還想訓斥那小將。


  阮大誠忙出來對小將點頭哈腰,扶起馬士英進屋,輕聲道,「首輔,好漢不吃眼前虧,何苦和這些兵一般見識,還是想想怎麼處理這摺子吧」


  馬士英眼一抬,看著廳前桌上的那摺子,怒起,「我,我燒了它」


  「使不得,使不得,三日後如何向他交待」阮大誠可不想陪葬,忙拉住他,隨手將門掩了起來。


  馬士英一把推開他,「交待,笑話,我堂堂首輔,你是兵部尚書,內閣次輔,用得著向他交待」


  阮大誠哭喪著臉,喪氣地道,「人在屋檐下,忍一時風平浪靜,我看,不如咱就順了他心思,只要能保住你我的位子,渡過此劫,再從長計議」


  馬士英擺擺手道,「他一旦坐上浙直總督之位,還會把你我放在眼裡?現在不將他壓下去,日後這朝堂上將永無你我立足之地,這樣,我這府里有條密道,我現在就修書,親自給各路將軍寫信,你分別去找滁州總兵劉良佐,和州總兵黃得功,武昌總兵左良玉,還有其餘八名將軍,讓他們即刻帶兵進京,我兒馬明手裡還有五千兵馬,這是我馬家的心腹,只等他們一來,裡應外合,就算是把南京城打個稀巴爛,我也決不容忍王嵐平成功,我在這裡多拖延幾日,你快去快回」


  阮大誠想不到還能絕處逢生,可轉念一想,道,「可是黃得功與劉良佐正在江北與順賊和滿虜對峙,此時撤軍,豈不是將江北之地拱手相送」


  馬士英一揮手,「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告訴他們,朝中權將亂政,讓他們來『清君側』,事成之後,我會奏請聖上加封他們為異姓王,世襲罔替」


  阮大誠狠了狠心,「好,也只能如此了」


  當下,馬士英奮筆疾書,修書幾十份,讓阮大誠由暗道遁走,四處遊說眾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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