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簽字
雖然之前查理已承諾過將自己抵押給大明共和國，但那只是口頭上的啊！像這種白紙黑字，明文規定下來的條文，一旦簽字了，那反悔都不好拉下臉。
其實之前他還真想厚著臉，違背自己的承諾。比如腦袋被門擠了，以致失憶了，所以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之類的理由。反正他都想好了，除了人，什麼都可以抵押出去。
只是這些明國人，心思賊·精賊·精，一點都糊弄不過去啊！
這個時候的歐洲人還是比較注重契約精神的！雖然在大國之間，契約只是一張用來撕毀的廢紙。但在對待普通國民時，契約精神就被無限放大，成為一個人的社會道德準則。
何況荷蘭以商立國，最講究誠信。在1596年到1598年，他們國家有個叫巴倫支的荷蘭船長，在試圖找到從北面到達亞洲的路線時，經過一個叫三文雅的俄羅斯島嶼，結果被冰封的海面困住了。
三文雅位於北極圈以內，冬季漫長而又寒冷，氣溫常常處於零下四十度的低位。在八個月的冰天雪地里，船長帶著17名水手拆掉甲板做燃料，靠打獵維持生存。
這期間，他們做了一個令人難以想象的事，那就是他們絲毫未動別人委託給他們的貨物，而這些貨物中，就有救命的衣服和藥品。
冬去春來，倖存的商人終於將貨物完好無損的帶回了目的地，送到了委託人的手中。而巴倫支也損失了八個經驗豐富的水手。但他換來的，卻是傳之後世的經商法則。
後來荷蘭方面將這件事大肆宣揚，致使荷蘭商人的信譽響徹世界各地。從側面來說，也是荷蘭成為海上馬車夫的重要原因之一。
當然，現在的荷蘭已經衰落了。但他們所堅守的經商法則卻一直紮根在血液里，傳遞給了子孫後代。
作為標準的荷蘭人，查理當然以巴倫支為我輩楷模，嚴格的遵守契約精神，堅持誠信。
「尊敬的總統閣下，我們必須得簽字嗎？」，查理艱難的吞了吞口水，低聲下氣的問著楊崇。
「呵呵呵——，怎麼可能呢？我們大明共和國人人平等，最講究人權，最尊重個人意願。雖然你之前說過將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抵押給我們，但現在想反悔，那也不是不行。」，楊崇臉上堆滿了親切而又友好的笑容，看起來十分好說話。
只是查理和楊崇他們打過交道，知道他們都是笑面虎。儘管看起來友好，但老虎還是會吃人的。
所以他並沒有因為楊崇的話而動容，而是很直白的問道：「那你們的條件是什麼？」。
楊崇愣了一下，沒想到查理竟然如此上道。笑了笑，說：「查理先生真是愛說笑，我們哪有什麼條件。只是你既然違背了承諾，那就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說這話時，楊崇的語氣輕飄飄的。但聽在對面的荷蘭人心裡，就像一把鐵鎚，狠狠的敲在他們的心上。
不等查理說話，他身後的荷蘭水手就等不及了。只見那個叫歐文的歐亞混血率先走出來，將賣身契往桌子上一拍，唰唰唰的簽了字。
對查理忠心耿耿的大副布萊恩立即怒罵道：「該死的歐文，你怎麼敢這樣做，難道就不怕違背契約精神而引發上帝的怒火嗎？」。
但他沒想到，以前在他面前噤若寒蟬的歐文突然爆發了，反罵道：「愚蠢的布萊恩，你的臉就像糞·便一樣讓人惡·心！誰說我違背契約精神了！當初船長不是說了嗎？將我們抵押給明國人。我現在做的，就是遵守荷蘭人的誠信，履行契約精神。」。看到布萊恩的臉色黑得像碳一樣深沉，他心裡頓時升起一種十分愉悅的滿足感。
在船上漂了這麼多年，他總是因為自己帶著黃種人血統，而一直被同行們歧·視、欺負。特別是這大副布萊恩，在欺負他時，還老是對他動手動腳，侵·犯他的身體。
以前礙著身份，他只能一直默默忍受布萊恩的騷擾。但現在，大家都要成為明國人了，人人平等，那還怕個毛啊！更何況，自己可是有黃種人血統的，理應和大明人更親近。
於是他將這輩子最惡毒的話全都說了出來，一股腦兒的用在布萊恩的身上。最後還加一句：「兄弟們！船長要帶我們回那艘被上帝詛咒的船，你們答不答應？」。
「不答應！」，幾個水手大聲回道。立即站了出來，在紙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有了初一，就有十五，在他們的帶頭下，水手們陸陸續續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最後，只剩下臉色發黑的布萊恩和白著臉的查理船長。看上去，倒像極了傳說中的黑白無常。
此時布萊恩已無心理會歐文對自己的詛咒，事實上，他也不敢對歐文怎樣。畢竟旁邊站著那麼多手握武器的守衛，他怕一個不好，自己就一命嗚呼了。
於是他走到查理身邊，俯下身，貼近查理的耳朵，垂頭喪氣的問道：「船長，我們-——？」。
由於他們說的是西班牙語，所以在座的很多人都聽不懂。就像之前歐文他們吵架，在座的也是聽著天書。不過他們並沒阻止荷蘭人內部的爭吵，而是津津有味的看著。該喝茶的喝茶，該打·屁的打·屁。楊崇還特好心的讓秘書拿來一袋兒珍藏已久的葵瓜子，給每人發一點，磕著瓜子看著戲，打發時間。
聽到布萊恩的問話，查理看了一眼在座的各位高官。見他們全都氣定神閑，不由得嘆了口氣。說：「簽了吧！我們別無選擇。」。
說著，就在賣身契上籤了字。布萊恩見此，也只好聽從船長的命令。畢竟和喪命相比，賣身更有價值。而且賣的也是一個國家，而不是從屬於個人的奴隸。
再加上大明共和國也屬於文明社會的一員，查理心底的排斥也降了稍許。只是他如果知道自己的船上根本就沒有鼠疫，會不會氣得吐血。
扔下手中的筆，全場立時響起連綿的掌聲。
便見楊崇帶著八位共和國的高官站起身來，熱烈鼓掌。
只聽楊崇以十分高昂的語氣說道：「查理先生，你會為今天的選擇而驕傲的。」。看著楊崇神采飛揚的目光，查理也沒來由的生出一種自己應該驕傲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