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番外)一諾日誌 (1)
2008年5月18日陰心情很煩躁
剛才王凌成打來電話,說有事約我談。
其實我認為沒什麼談的必要。用需要專心寫論文的理由半個月不見面,除非腦子被門夾了,不然我會相信他真的在閉關寫論文?半個月以來,我們一共打了五個電話,其中三個是我主動打過去,每次對話他都支支吾吾,毫無邏輯沒有重點。而他打過來的那兩個電話中,一個在十六天之前,告知我他要專心寫論文,大意是指暫時不要見面;一個在今天,約我去談事。而在這之前,無論午飯晚飯,他都會到我寢室樓下等著,然後兩人一起去食堂。
我承認我有點傻,但還不至於傻到連這種白痴借口都會相信。
張雲夢和溫寧聽說了,一直安慰我。
諸如王凌成這傢伙這麼不上心,乾脆分了算了,正好加入畢業就分手大軍,趕一趕潮流。
或者是,既然烏龜探出了頭,你就去看看,到底能吐得出來什麼,總好過一個人發獃。
我想我並沒有發獃,十天前在圖書館三樓自習室,看到他和一個女生摟在一起,我就知道我被劈腿了。我以為我會立馬衝上去給他一個耳光,但我並沒有。我只是遠遠地站著,多看了兩眼那個女生,確定了她是公共衛生學院的朱琴琴,然後轉身離開。
我釋然了,因為朱琴琴的爸爸是市衛生局副局長。
抱歉,我第一個想到的只有這個理由,最正面最直接的理由。因為我相信,在一段長達四年的感情面前,所謂的她比我漂亮這種膚淺的緣由,遠比不上一個好泰山來得重要。
而且我真心沒覺得她長得比我漂亮。
而今天,這個薄情寡義的傢伙通知我去,不知是聊天還是對質。
聊什麼?聊我們的紀念日是05年的元旦?聊一起走過的四年?四年後在這個五月我被他甩了?原本說好工作兩年就結婚的呢?
我靠。
好吧,我回來了。
寢室里現在就我一個人。幸好她們不在,這種時候安慰越多越想哭。回來的路上我都好好的,要是被她們幾個念叨哭了,多丟人。
去的一路上都在想,他到底會對我說些什麼。無奈沒有被人劈腿的經驗,我只能想象著電視里的狗血情節,怎麼慘怎麼來。
看清他的方位以後,我發覺腳下有點無力,再也不像從前,會加快步子走過去。他還是穿著那件我陪他買的外套,美特斯邦威的休閑裝,傻傻地站在那,看到我出現,並沒有迎上來。
哎,這種時候,難道要我主動不成?
走到跟前,面對面,大於我們每次在寢室樓下互道晚安的距離。
我問他論文寫好了沒。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了一句對不起。
呵,對不起。道明寺曾說過,如果對不起有用,那還要警察幹嘛。你這是要打一棒子再給一個甜棗嗎。
只可惜老娘不吃那一套。
我說,有事說事,別唧唧歪歪的。
於是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一個關於官家小姐欽慕窮書生的故事。故事裡官家小姐和窮書生因為某個原因熟識了,官家小姐溫柔可人熱情似火,對一個剛被國家公務員考試腰斬的窮書生,釋放出了最大的善意。
我一直不明白編製是個什麼東西,也不明白為什麼王凌成對公務員或事業單位如此執著。並不打算讀研當臨床醫生的他,除了對編製考試報名報名再報名,居然沒給任何一家企業投簡歷。那個時候我就應該能意料到如今的結局,一個對編製如此偏執的人,骨子裡必定有些堅持的東西。而他堅持的東西並不是我,如此而已。
他剛才說,朱琴琴在面試給他幫了忙,他已經成功獲得了省葯監局的那個職位。而且他並不打算卸磨殺驢,畢竟以後工作方面還要仰仗她爹。
在我聽來,怎麼我才是那頭被殺掉的驢?
這就證明,這場省考之前,他們就已經搭上了。十天前我的目睹,不過是疾病已經發展到了癥狀明顯期,而潛伏和前驅我居然都沒發現,腦子還真是驢得可以。
我問他,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理由?
他支吾著說,我就想著跟她在一起,工作就能解決。其實,其實我捨不得我們之間的感情。
別他媽當了****還想立牌坊,我的感情不是你拿來糟蹋的對象。
我告訴他,你的選擇沒有錯,沒準女方還送房送車,讓你平步青雲。
沒想他還能誠懇地說出事情的真相,而不是繼續用那些無厘頭的理由敷衍我,我甚至想對他表示感謝,肯說出真相,起碼錶明他沒再把我當傻子。然而,在我們倆的男女朋友關係還沒完全斷絕之前,他做出懷中再擁佳人的舉動,實際已經把我當成了大傻子。
飛快地推算了一下,我已經被劈腿四個月了。
我盯著他,其實我想表達的意思是事已至此,掙扎無用。但在他看來,我的眼神夾雜了堅決、鄙夷、痛恨和後悔。
他說,你別想不開。
我他媽最想不開的事,就是當初眼瞎,看上了你。
所以我說沒啊,沒什麼想不開,你說完了吧?
我轉身想走,他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卻被我迅速掙開。
放開!臟不臟啊!我回身瞪住他。
我看到他的臉黑了,哈哈,碰了髒東西,回去用酒精噴噴。
他又說了一遍對不起,還說他自己也很痛苦。
有些事情不是說了對不起就能解決的,就像感情,不是你說了對不起,我就可以不難過,可以不嫌你髒的。
王凌成,四年了,我真心覺得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至於你對不對得起我,你自己心裡明白。你再跟我拉拉扯扯,一邊抱著別的女生,一邊告訴我你很痛苦,有意義嗎?
你難道就不擔心被朱琴琴看見嗎?
聞言他便沉默了。
然後我就回來了。
雲夢回來了,問我和王凌成談得如何。
我說分手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轉身進了衛生間。
然後我就聽到了她的咒罵聲,用盡所有不帶髒字的辭彙,一鼓作氣連個哏都沒打。
我推門進去,對她說,算了。
她拿著手機,電話那邊王凌成一聲不吭。
寧寧比我還激動,一直數落我。
怎麼就算了?四年多啊,19歲到23歲,多好的青春,他說分手就分手?!
從前追你的時候,什麼掏心窩子的事沒做過?你還記得嗎,大一你發燒那次,愣是求得樓下阿姨放他上來,連夜把你背到醫院,守了一整晚,那個時候多好啊,現在怎麼就變了呢?
知道他家庭條件不好,跟他在一起這幾年,約會的時候你連個貴點的館子都不敢去,他還想怎麼樣?他那可憐的男人的自尊,值幾毛錢?
要不是看著你喜歡,我們早就勸你散夥了!這麼個男的,要錢沒錢,要相貌沒相貌,除了對你稍微上點心,他哪點好了?家裡還有弟弟妹妹,以後是多大的負擔,這些你計較過么?他還提分手!他算個什麼東西?他憑什麼啊!
再說了,誰的男朋友對女朋友不上心啊,我就覺得王凌成對你還沒曾帆對雲夢好。他說他沒錢,你就陪他去做兼職,他說他想睡你,你就給他睡了,那是第一次啊!雖然******不值錢,但是心意值錢啊!!我們都想著,算了,你開心就好,結果呢?慣得他毛病,簡直不拿自己當人!什麼東西,他還敢說分手!
我就說吧,本來我一個人在寢室挺好,她們一回來肯定給我弄哭。
2008年5月21日晴頭昏腦漲
昨天陸宇拉我去喝酒,喝到最後,我把他送回了寢室。
一覺睡到下午一點,肚子好餓,頭好疼。
哎,小宇子真是廢物,還沒有雲夢和寧寧能喝,好歹那天晚上是她們扶我回的寢室。
不過有一點他說得沒錯,那樣一個男人,確實沒什麼可留戀的。
小宇子還說,恭喜我加入到他的單身陣營。
嘁,我居然成了跟他一樣的孤家寡人。好在已經簽了,要是變成沒有工作的孤家寡人,豈不更慘。
2008年6月3日小雨笑死我也
張雲夢眼角含笑地告訴我,王凌成臉上貼了兩處紗布,路上碰到外科林老師,非說是自己磕的,簡直侮辱林老師的智商。
想想也是,沒準林老師還會認為他包紮得不夠美觀。
張雲夢說,傷口是被陸宇揍的,當時王凌成和朱琴琴手牽手在路上走,被陸宇給撞見,他二話沒說,拳頭直接就上去了。真看不出來,這陸宇平時一副公子哥兒模樣,居然這麼夠義氣!馬上就要答辯了,這破了相,可就難看了。
這是要幹嘛啊?英雄救美么?溫寧在一旁煽風點火。
屁啊,頂多是看我可憐強出頭。你們倆要是能打架,早把他揍了十幾回,還輪得著陸宇么。
鑒於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特意去慰問了一下小宇子。畢業季打架事故頻發,千萬別為此受了處分。
陸宇笑得不行,說,這王八蛋,被我揍得一聲不敢吭,還靠女人出來護著,要不是我這輩子不打女人,肯定廢了他。現女友威脅我,要找老師給我處分,前女友呢,反而擔心我受處分,呵呵,也是奇葩。
考慮到朱琴琴有一定背景,我提出了我的憂慮。
放心吧,屁事沒有。小宇子如是說。
哎,我都不生氣了,你出這個頭幹什麼?為了這種人,何必呀。
陸宇說,不為什麼,陳世美本來就是要拿來鍘的。再說了,你不記得那天你哭成啥樣了么?
好像真不記得了,反正我不是秦香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