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幻術高手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這一刀已經無法躲過,我立即探出手臂,直接迎向刺來的匕首。
梁院長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獰笑。
當的一聲。
他刺來的匕首,被我直接擋住了。
下一刻,他看著我手腕上突然伸出來的一截短刃,頓時就愣住了。
“袖中劍,沒想到現在天機門的人,居然還用這玩意。”
我直接翻身站起,忍著後腦勺的劇痛,冷笑道:“既然知道今天晚上有硬仗,我怎麽可能不準備?這玩意是很少見了,不過對付你這種人,剛剛好。”
“這樣的話,我倒是很有興致,很多年沒遇到你這麽有趣的對手了。”
梁院長再次露出了那種慈藹的笑容,忽然退後一步,用腳在地上某處用力一踩。
冥冥中,耳畔仿佛瞬間就傳來了一陣怪異的低吼,我轉身去看,竟然發現就在身旁不遠處的房簷上,倒垂下了一條臉盆粗細的龐然巨蟒!
這巨蟒的腦袋幾乎比我的身子還大,鱗甲墨黑,紋理清晰,一雙眼睛閃著森森的寒光,巨口微張,冷冷地盯著我,正在悄然向我接近。
我知道這還是幻術,隻是太逼真了,一時間我竟然有些無法分辨,下意識地往後倒退兩步,袖中劍自動彈回,反手擎出一把尺餘長的利刃,橫握身前,凝神戒備。
“去死吧!”
梁院長忽然一聲大喝,手臂縮回,也不知在哪裏一摸,手中竟然就出現了好幾把寒光閃閃的飛刀,夾在指縫,同時脫手,向我飛來。
我差點忘了,紅衣門擅長幻術戲法,身上的絕活必然不少,此時至少十多把飛刀同時飛來,而且將我四麵八方幾乎全都籠罩。
往哪躲?
不過這電光火石之間,我還是想出了一個最好的辦法。
這十多把飛刀,並不是全都刺向我的,而是把我所有閃躲的路線都封鎖了,那麽,隻要我往中間搶攻,還是有機會的!
這念頭隻是一瞬間閃過,幾乎是飛刀飛出的同時,我便手持短刃,直接擊落了正麵飛來的兩把飛刀。
但這家夥的飛刀速度太快了,以我的能力也隻能擊落兩把,後麵的那些,已經來不及格擋了。
我幹脆一咬牙,迅速團身,用手臂擋住要害和頭部。
可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邊虎視眈眈的那條巨蟒,也張開血盆巨口,猛地撲了過來。
這巨蟒自然是幻術,是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我直接選擇無視。
事實上,我也顧不上這邊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另一道身影突然從井口躥出,閃電般衝到我的身前,雙手連抓。
隻聽一陣金鐵交擊之聲,不絕於耳。
隨後,一切都歸於了平靜。
等我反應過來時,抬頭去看,才發現自己毫發無損,而站在我身前的,赫然是呂不同。
他的手中抓著好幾把飛刀,而且其中一把飛刀上麵還不斷在滴血。
定睛一看,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那把飛刀,竟然貫穿了一條兩尺多長的青花大蛇。
蛇身七寸處被飛刀穿透,不斷扭曲掙紮,但眼見是已經不活了。
梁院長臉色驟變,脫口大喝一聲:“是你!”
呂不同渾身上下都是濕淋淋,將手裏那條蛇,還有幾把飛刀一起扔在地上,冷哼一聲:“梁院長,你藏的倒是夠深,這麽久我都沒發現,你居然還是一個幻術高手。”
我走上前去,用刀撥弄了一下那條蛇,是真的。
原來如此。
我這才明白,這位梁院長用幻術把這條蛇幻化成一條巨蟒,故意讓我放鬆警惕,又用飛刀吸引我的注意力,卻讓這蛇暗中偷襲。
從這條蛇的花紋來看,妥妥的是一條劇毒之蛇,剛才要不是呂不同突然出現,恐怕現在我已經中毒了。
“你怎麽樣?”
我看著呂不同問道,他搖搖頭:“我沒事,死不了。”
但看他神色,卻是失落得很,有些精神恍惚,也不知道剛才在井裏,他到底經曆了什麽。
梁院長目光閃爍,盯著呂不同,又看了看我,忽然怪笑一聲:“這口井,是天下最為神秘的一個地方,二十多年前,我無意中發現了井裏的秘密,為了調查研究,所以開設了這家福利院,專門收容那些被遺棄的,無家可歸的孩子。”
“直到現在,我也沒能搞懂這口井能夠複製生命體的原因。但我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十幾年前,我曾親手把一個叫呂子同的男孩,丟進了這口井裏。”
“所以,陳平安,現在站在你麵前的這個人,很可能就是一個複製人。”
聽到這句話,我不由愣住了,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旁邊的呂不同。
難道福利院檔案上寫的,都是真的?
但呂不同卻絲毫不為所動,冷聲說道:“梁院長,你恐怕早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吧?”
梁院長搖搖頭:“在今天之前,我還真的不知道。不過,當年從福利院逃走的那個孩子,居然成了虔門鬼手的傳人,又改了名字,這倒是真的讓我很意外。”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就是呂子同的?”
“今天下午,你的弟弟呂子明打來電話,詢問他是否還有個哥哥,我才知道,原來連續給福利院捐款的好心人呂不同,就是當年的呂子同。”
“你是怎麽回複他的?”
“嗬嗬嗬,我當然是實話實說,他根本就沒有什麽哥哥。”
“你說謊!”
呂不同忽然怒吼起來,緊咬著牙,森然道:“梁一平,你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害死了無數個孩子,抹殺了他們的本性和記憶,你就是一個魔鬼!”
“魔鬼?不好意思,福利院的那些孩子們,可不這麽想。”
對麵的梁院長,梁一平,眯起眼睛,微微笑道:“我的確殺死了他們,但我也給了他們新生,那些肢體有缺,聾啞殘障的孩子,在我的手裏重新體驗了完整的人生,他們過得開心快活,這有什麽不好?
至於你的弟弟,他的本體早就已經死了,複製體必須重新設定他的人格和記憶,否則他就會陷入雙重人格的混亂中,我這也是為了他好。再說,與其讓他知道自己有個已經死了的哥哥,不如讓他失去這段記憶。”
呂不同慢慢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對於那些什麽都不知道的複製人來說,的確是挺幸運的,但是,這些話你不應該對我說。”
他忽然指了指不遠處的井口,淡淡道:“井下的那些冤魂,他們一定會對你很感興趣,你說,如果你也進去井底,他們是不是有很多的話,想要問問你呢?”
梁一平哈哈大笑,頗為自信地說道:“那是不可能的,你們兩個就算逃出去,也奈何不了我,從官麵上來說,我是一個做了很多公益事業的社會人士,況且並沒有犯法。於私來說,所有福利院走出去的孩子,沒有一個不感謝我的。你怎麽跟我鬥?”
“所以,我並不想通過人間的手段來對付你,我的梁院長。”
呂不同麵無表情地時候:“剛才在下麵耽擱了一會時間,那是因為,我已經把你在井口布下的鎮魂咒,全部都毀掉了。”
他將手掌伸出,上麵赫然是斑斑的血跡。
梁一平臉色微變,急忙跑去井口,探頭往下望去。
很顯然,他是想要去看看鎮魂咒是否還在。
但就在這一刻,他的身子突然一滯,就像被什麽東西拉住了,硬生生被拖下井去。
他不斷掙紮喊叫,可身體卻一點點的進入井口。
我和呂不同走了過去,隻見井口的下麵,赫然聚集著無數閃著幽綠光芒的陰靈,拖著梁一平的身體,有的還在他的頭上,脖子上,手臂上,到處瘋狂啃噬,發泄著心中的恨意。
“這就是,你的報應。”
呂不同話音未落,梁一平的身子就完全栽進了井裏。
半晌後,傳來撲通一聲。
我們兩個就那麽站在井口,看著梁一平慢慢沉入井底,隻露出了一隻手,不斷屈伸,似在求救。
但片刻之後,那隻手便僵在了半空,一動不動了。
幽綠的光芒在井底不斷閃爍,慢慢也歸於了沉寂。
我長長鬆了口氣。
呂不同的表情卻有些怪異,他沉默了半晌,忽然抬頭看了我一眼,對我說:“你猜,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會不會有另一個梁院長,從井裏爬出來,做一個好人?”
我默然無語。
其實我的心裏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對於那些恢複了健全身體的複製人來說,梁院長到底是一個好人,還是壞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