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神』
忽然，天空笑感覺眼前的虛空亮了起來，不再是單調的灰色。
他急忙抬頭一望，只見一條星光之河從頭頂貫穿而過，恍若九天銀河，看不到起點，也望不見終點，延伸到遙遠的地方。
星光之河中，流淌著無數表情獃滯的靈魂，他們就好像行屍走肉，緩緩的沿著星河的流向前進，去往看不見的遠方。
如此多的靈魂，他們要去往何處？難道是去輪迴？難道這裡是陰曹地府的一部分？
「那不是輪迴，那是上三道隱藏起來的黑暗！」玲瓏凝重的聲音忽然響起。
天空笑心中一凜的望向她，上三道隱藏起來黑暗？
也就是說，他們觸摸到了上三道的隱秘？
玲瓏接著說道：「自六道輪迴紀元開始以來，上三道一直以秩序守護者、紀元開拓者的身份自居，而這條星光之河通往的最終之地，才是他們隱藏起來的真正面目。走吧，我去最終之地看看。」
說完后，她就一馬當先的飛了出去。
天空笑正要追上去，忽然感覺不對，卧槽，你這是在轉移話題嗎？寶寶告訴你，寶寶現在很生氣，寶寶……算了，寶寶還是覺得上三道的隱秘更重要。
兩人飛了幾個時辰，星光之河依舊延綿望不到頭，沿途的河中全是表情獃滯的靈魂，數以億計。
又過了許久，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天空笑一望之下，頓時驚訝的目瞪口呆起來。
星光之河的盡頭有一根勾連天地的混沌人頭柱，柱子上凸顯著密密麻麻的活人頭，他們的身子被吞噬在柱子的混沌中，彷彿承受著莫大的痛苦，他們拚命想要掙扎出來，不斷的仰頭嘶吼，露出無比猙獰和瘋狂的表情。
命運的沉浮和因果的宿命在柱子上不斷具象化又消失，眾生百態更是隨處演繹。
星光之河中的靈魂則是機械般的不斷融入到人頭柱中。
混沌柱上也不時會冒出新的人頭。
天空笑看的頭皮發麻，如果這柱子上人頭全是靈魂，那得以『界面』為單位來計算。上三道將如此多的生命禁錮在這裡，究竟有什麼意圖？
「這就是居住在『神的世界』中的『神』了！」玲瓏忽然開口說道。
天空笑聞言一怔，想問她這裡這麼多人頭，你說的是哪一位？隨後他反應過來，玲瓏說的是這所有人頭拼湊起來的人頭柱！
這像怪物一樣無比噁心的東西是『神』？
要是怎樣惡趣味的信徒才會膜拜這樣的神？天空笑有點理解不能。
他詢問的目光望向玲瓏。對方知道的，比他想象中要多很多。
玲瓏接著說道：「星空走廊中有無數個大自在世界，而這就是大自在世界意識的集合體，控制著所有大自在世界的具象化之力，也就是被笑大哥你的因果所壓制的東西。」
說到這裡，她忽然有感而發道：「笑大哥你果然很厲害，說不定比我所認知的還要厲害，居然能以一己因果就壓制住這個怪物。」
女媧之力，當然厲害。
天空笑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道：「大自在意識的集合體？也就是管理世界運行的中樞？難怪會被稱之為『神』。」
道理雖然勉強講得通，但天空笑卻不敢苟同。
如此一個殘忍的集合體，頂多算是『邪神』，甚至邪魔。
他下意識的問道：「他們造出這個東西來幹什麼？又為什麼要犧牲如此多的人？」
「他們想培養出真正『創世之神』，讓大自在世界演化成超越第三次元世界甚至修仙界的至高世界。人的靈魂就是他們造『神』的材料，『神』只有不斷的吸收人的意識才會成長。」玲瓏的語氣非常沉重。
天空笑目瞪口呆，創世之神？超越現實修仙界的至高世界？
這怎麼可能，他有種天方夜譚的感覺。
「其實就是女媧大神那樣的存在！」玲瓏又隨口補充道。
這句話頓時撩撥到了天空笑的神經，鄰居家漂亮大姐姐何其溫柔……額，好像也不是很溫柔；何其善良……額，她還打我屁股。
反正不管，將漂亮大姐姐跟這種邪魔聯繫在一起，簡直是對她的侮辱。
「胡說八道，這種噁心的東西有什麼資格跟女媧大神相提並論。」天空笑突然憤然呵斥道。
玲瓏聞言一怔，她沒想到天空笑反應會這麼大。
她心中腹誹，女媧大神又不是你老婆，你那麼激動幹什麼。
「是他們那樣認為的！」她下意識的改口道。
天空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他轉口問道：「你的最終目的也是這個？」
玲瓏直奔此處而來，若說目的與這個無關，天空笑肯定是不信的。
玲瓏點了點頭：「我之前就對笑大哥說過，我之所以遲遲不離開星火族，是有兩個原因。」
天空笑頷首，她的確說過。
第一個原因是她要等一個人和一個答案；第二個原因說是絕對不能告訴自己的秘密——其實是怕自己看穿她『誘拐』自己的事實，所以才不說。
玲瓏接著說道：「在上個紀元，我是一位將軍，為了消除星火大同心中的不安，我才放棄了征戰的使命，但我的大部分心腹卻並沒有離開。我被制住后，他們也被星火大同抓了起來，靈魂被當成柴薪，融入了大自在世界的意識中。我的第二個原因，必須要把他們都拯救出來。」
喲，還是一位將軍，難怪偶爾顯露出的氣質很不一般。
隨即，天空笑有些擔憂的問道：「你有辦法把他們救出來嗎？」
他真正擔心的是，被這玩兒吸收掉的靈魂是否還存在？或許已經被消化掉了——他不好直說。
玲瓏看穿了天空笑深層的擔憂，表情輕鬆的說道：「放心吧，大自在世界的意識還處於成長的初期，牠吸收的只是生命體的意識，雖然會給靈魂造成很大的損失，但生命本質還是完好的。依靠我自己或許沒辦法救出來，但我的『那一位』很厲害，他幫我解決了這個難題。」
說到最後，玲瓏意味深長的望了天空笑一眼。
天空笑聞言一愣，那一位？莫非又是墮落天神。
這廝又來搶我的風頭，勞資總有一天要懟死他。
話落之後，玲瓏忽然轉過頭，對身後的十二人紛紛道：「結陣！」
十二人聞言，隊伍錯開，圓形站立，犄角對應，神色紛紛肅然！
隨即，只見他們虛空盤腿而坐，雙手共引虛天，口中念念有詞：「道法相存，生死相依；因果相連，宿命同歸；諸天不老，永生不棄。」
語調像是吟唱，聲音略顯低沉，態度莊嚴，像是某種神聖的儀式。
念完之後，十二人又同時掐訣。
「道法相存，生死相依；因果相連，宿命同歸；諸天不老，永生不棄。」
玲瓏自言自語般的重複了一遍，心情低沉對天空笑說道：「這是我軍隊中的道侍盟約，他們就是懷著這樣的信念跟我四處征戰，成為了他們存在的意義，但我卻中途捨棄了他們……我欠下的債實在太多了！」
天空笑只能默默的聆聽，他作為局外人不好說什麼，一般的安慰話語，玲瓏也不需要。
與此同時，隨著十二人掐訣，一個圓形法陣在他們身下形成，線條勾勒出其中的法則雛形，隱約有星宿影子，其上映照出眾人的宿命和因果聯繫。
隨即，一絲絲虛無的能量從十二人身上飄蕩而出，匯聚在陣法中心，形成一個神秘的符文，有能量圍繞著符文旋轉匯聚。
這是他們道侍盟約的具象化，其上是他們因果宿命的聯繫，以及相互依存的誓言！
這時，玲瓏忽然一步踏出，掩嘴一吐，一枚閃過的果實出現在她手中，正是她萬物涅槃道分裂出的道種。
道種懸空在她身前，她又雙手掐訣，對著道種一指點出，道種頓時凌空飛出，落入到十二人的宿命漩渦中，最中心的位置。
同時，玲瓏將雙手合十置於胸前，低下頭，如祈禱般的說道：「黑暗中的禍亂向我們昭示著生命的罪惡，我們不確定是否應該繼續活著。我們遙望彼此，口中吟唱著被遺忘的旋律，我們拒絕了奢侈的死亡，我們緩緩的伸出了雙手，將彼此的光芒聚集在一起。我們不知凈土在何方，但我們無所畏懼，因為我們有全知全能的神在指引。」
在玲瓏的祈禱聲中，道種完全融入漩渦，與宿命匯聚一起，與誓言發生共鳴，爆發出冥冥之中的牽扯，爆發出耀眼的光芒，衝天而起。
天空笑的表情忽然有點恍惚，他感覺這段話有種莫名的熟悉，他忽然回想起了與漂亮大姐姐的交易。
「當生命變成了罪惡，當死亡變得奢侈！我們依舊生存於黑暗之中，在歲月的長河中滄桑殘酷，失去了白日的光芒；我們看著生命在泥沼中掙扎疲憊，最終變得懦弱不堪。當萬物生靈的鮮血沾滿了我們的雙手，我們到底為何存在於這個天地？」
兩段話雖然明顯出自不同人之口，但其中描述的場景何其相識：那是一個黑暗且混亂的年代，人們的信念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動搖，連對生命的存在都出現了質疑，有人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但對有的人來說，連『死亡』都變成了奢侈品，他們只能在泥沼中掙扎，如同地獄。
兩段話唯一不同的，就是最後描述的結局。
漂亮大姐姐所描述的：眾人依舊迷茫，在不斷追尋自我存在價值的道理上摸索前進。
而玲瓏所描述的：有全知全能的神所帶來希望和光亮，在神的指引下，眾人將希望匯聚在一切，無所畏懼的踏上了前往凈土的道路。
為什麼玲瓏隨口的一席話，會與身為女媧的大姐姐扯上關係？
全知全能的神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