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星火已逝，獨余玲瓏

  在天空笑眼中，星火玲瓏貼的標籤是青春無敵美少女，能讓任何一個正常男子生出嚮往之心。


  最近一段時間，兩人朝夕相處，姿態曖昧，更是讓天空笑對她毫無抵抗力。


  星火玲瓏說出那一句話后，配合著那楚楚動人的旖旎，天空笑心中的慾望頓時就被勾引了上來，差一點就讓他豁出了自我。


  但是，有時候『差一點』代表的就是絕對的否定。


  天空笑沒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接受她『進獻』，甚至那個『獻』讓他心中有種被刺痛的感覺，因為這不是他期望的。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但他卻能感覺到，現在的結果與他的期待有種背道而馳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難以釋懷！


  天空笑深吸了一口氣，平息了心中的躁動。


  他雙手按著星火玲瓏肩膀上，表情認真的說道：「你不要胡思亂想，專心去做你該做的事情。至於什麼是你該做的事情，唯一判定標準就是你真正的本心，與本心相違的事情都不要去承擔，這才是真正的獲得自由，你明白嗎？」


  星火玲瓏臉上的表情逐漸平靜，她直視天空笑的眼睛道：「那你呢？你的本心是什麼？什麼又是你應該做的事情？你又為什麼要幫助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天空笑輕嘆一口氣，問題果然還是出在這裡。


  星火玲瓏雖然接受了天空笑的幫助和善意，但是，她不理解後者如此做的理由，她心中一直都沒有釋然，以至於潛意識中將這當成了一樁交易。


  現在問題來了！


  天空笑自己都不知道他當初為什麼如此衝動，他只能歸咎於因果或宿命，再然後就等時間給予一個解釋。


  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星火玲瓏。


  「我們現在時間很緊，你先把生命能量吸收了，剩下的事情我們等離開星火族以後再談，好不好？」天空笑搪塞的說道。


  「不好。」星火玲瓏不假思索的吐出這兩個字，叛逆的說道：「你如果不給我一個答案，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了，你自己離開吧，這瓶生命能量你也拿走吧，我不會吸收的。」


  天空笑頓時卧槽，見過坑爹坑兒子的，還真沒見過這麼坑自己的。


  他一直以為這種腦殘女主只有故事中才會出現，沒想到今天讓自己給逮到活的了。


  卧槽，好想拍照留戀啊。


  姐姐，我們講道理嘛，你拿自己威脅我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把生命能量送給我？我不接受你的威脅都感覺好對不起自己呢！


  然而，最特么沒道理的事情就是，有時候我們必須做一些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就好像明知道打飛機對身體不好卻偏偏要做一樣。


  天空笑又是深吸了一口氣：「我確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但我能回答你我的本心！」


  他其實並不是真的排斥這種交談，反而一直希望彼此有更多的了解。


  星火玲瓏不說話，目光直視著天空笑的眼睛，一幅靜等下文的樣子。


  天空笑又接著說道：「我以前在鄉下……呸，我一直就明白，生命只要活著就會有碰撞，有碰撞就會有凋零，所以我不反對生命理所當然的死亡。但是，我討厭生命被打壓和束縛，就好像一株本應該肆意的綻放花朵，卻不得不因為黑夜而閉上花蕾……」


  天空笑又想到了夜小蓮，心情略微沉重。


  「看到你就好像一隻被束縛住翅膀的小鳥……」與夜小蓮是不同的經歷，但卻是相同的命運。


  「我不喜歡那根繩索，想要斬斷它，這就是我的答案。」


  「你這根本就不算答案，難道你是想告訴我，你只是一個喜歡拔刀相助的好人嗎？」星火玲瓏有些不買賬的說道。


  天空笑一本正經的說道：「這一次我們真的要講道理了，我絕對不是一個壞人。難道你覺得我像壞人嗎？」


  「你……」星火玲瓏竟然無言以對，她轉過身道：「算了，再說也只是浪費時間，我要吸收生命能量了。」


  天空笑鬆了一口氣，這才對嘛，凡是要分輕重緩急，而且只講我一個人的故事既不公平，也沒意思，等出去以後，大家再一起交流吧。


  然而，有人似乎不願意給他們這個機會。


  「郎情妾意，真是一幅好風景哈！」突兀的，一個威嚴老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天空笑和星火玲瓏同時大驚失色。


  大門轟然打開，星火長春帶著血玫瑰大步走了進來，身後一連串守衛魚貫而入，將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天空笑心神一感應，這才發現放哨的阿大在沒反應的情況下就被幹掉了，自己剛才沉溺於談話中，竟然沒能第一時間發現。


  現在該怎麼辦？

  天空笑第一次頭腦一片空白。


  整個計劃成功的一個大前提就是避免直接的衝突，否則沒有萬分之一勝利的可能性。


  「無恥小賊，你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血玫瑰似乎對天空笑當初的『非禮『依舊耿耿於懷，目光陰冷的望著後者，又道：「拿下他！」


  周圍的守衛頓時一臉戒備的圍堵了上來，天空笑能怎麼辦，只能束手就擒，他還沒有蠢到真的與對方硬碰硬！

  天空笑當即被守衛下了禁制，全身僵硬，除了感官還在，法力和道痕一絲都調動不了，恍若一具雕塑！

  守衛又想去制住星火玲瓏，後者當即厲呵一聲：「滾開，不準碰我！」


  守衛膽怯，目光望向星火長春，後者輕微搖頭，然後轉向天空笑道：「將他帶到地牢關押起來，嚴刑拷打，看看他們還有什麼陰謀。」


  「住手，將他也放開！」星火玲瓏有些慌神了，想要上來阻止。


  星火長春大手一揮，結丹大修士的氣勢凌空而落，一股狂暴的能量將星火玲瓏遠遠推開，險些一個踉蹌。


  「還不趕緊將他帶走。另外，送玲瓏小姐回房休息吧，沒有大族命令，絕對不可放其離開屋子。」星火長春冷然示意道。


  星火玲瓏眼看天空笑被提了起來，她慌不擇路的說道：「住手，你們放開他，我答應你們的要求了！」


  星火長春迫不及待的問道：「此話當真？」


  星火玲瓏眼角有淚痕滑落，她咬牙道：「你們放了他，還要保證與他的因果就此了結！我就把祖果交給你們！」


  「沒有問題，老夫可保證，定讓宮主發下天道誓言，絕不在追究他的任何責任！」星火長春不假思索的說道。


  「不…要…聽…他…的…」天空笑的聲音在喉嚨中打轉，他全身僵如石頭，面部連一個表情都做不出來，發音極其困難。


  「你們放開他，我想跟他說幾句話！」星火玲瓏移步過來，目光柔和的望著天空笑，表情顯得無比凄涼。


  「那要是你又反悔了怎麼辦？」星火長春皺眉道。


  「我還有反悔的餘地嗎？你們處心積慮做戲等到這一天，不是早就把一切都算好了嗎！」星火玲瓏諷刺的說道。


  處心積慮做戲？


  天空笑聽到這一句話，忽然臉色大變。


  他終於明白這一路過來為什麼會這麼順利，原來星火族早就看穿他的計謀。


  天空笑假裝是星火玲瓏的弱點，想引星火族上當，而星火族早就看穿了這一切，但他們不點破，仍由天空笑與星火玲瓏朝夕相處。等兩人的關係真的好到一定程度后，天空笑也就真的成為星火玲瓏的弱點，他們再收網，用天空笑來威脅星火玲瓏。


  好一招將計就計！

  現在就是收網的時候了。


  現在想來，流砂集的事情說不定都已經被他們看穿了，但他們卻一直裝作一個傻子，陪天空笑演戲，甚至不惜捨棄星火善人的性命，好深的心機，也好狠的手段。


  最可笑的是，自己居然一直以『導演』自居。殊不知，『導演』身後還有一個總導演，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且還是『蟬』變成了『黃雀』，自己則自始至終只是一隻螳螂，真是諷刺。


  星火長春聞言，亘古僵硬的臉上忍不住嘴角微翹：「玲瓏小姐可以用自身的安危來威脅我們，我們自然可以用玲瓏小姐重視的東西反威脅。威脅這種把戲，說到底，就是拿彼此的籌碼相互抵消，最後手上還剩下籌碼的人，就是最終的贏家。」


  這跟『愛情』有驚人的共同性，你愛得比對方淺，得到的籌碼就比對方多，你就是贏家。


  他戲謔的目光望向天空笑。


  很顯然，這場戰鬥是天空笑和星火玲瓏輸了，因為在後者的心中，天空笑的安危已經大過了她自身。


  在籌碼的比拼上，輸了！


  星火長春忽又喟嘆道：「這麼多年過去了，玲瓏小姐你終究還是大意了，如果你繼續故步自封，我們依舊拿你毫無辦法，意識蠱自然也是不行的，它雖然逆天，但依舊瞞不過奪天地造化的祖果。」


  「卑鄙，無恥！」星火玲瓏外強中乾的罵了兩句，但終究沒有說出其他威脅的話語來。


  天空笑聞言，更是悲由心中來，沒想到最終還是自己害了星火玲瓏。


  這難道就是烏鴉的宿命嗎？

  在星火長春的示意下，守衛解開了天空笑身上部分束縛。雖然依舊無法調動法力和道種，但行動已經不收限制。


  天空笑身體一軟的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氣：「不要管我，我死不足惜，不要答應他們任何的要求。」


  星火玲瓏扶著天空笑，目光柔和的說道：「我如果不管你，他們一定會折磨你到死，甚至連輪迴都入不了，我怎麼能讓你為了我承擔這樣的結局。」


  天空笑表情激動的吼道：「你個蠢女人，你要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要接受別人的威脅，這樣除了讓敵人痛快以外毫無意義。我就算安然的活了下來，也絕對不會感激你，甚至我還會憎恨你，是你降低了我生命的重量，而且還化作了一把大鎖，永遠的鎖在我的靈魂中，束縛住了我的生命。」


  天空笑呼吸平和了一些，接著說道：「我剛才就對你說過的吧，我最討厭的就是生命被打壓和束縛。所以求你了，千萬不要束縛住我的生命，不要讓我永遠的可憐我自己。你也無需為此而自責，我並不是真的為你而死，我是在追逐本心的道路上死去的，你只不過是我在人生軌跡中遇到的，一塊用來驗證我生命重量和本心的石頭。你明白了嗎？」


  星火玲瓏目光凝實著天空笑：「你怎麼能甘心就這樣死掉？你不懼怕死亡的感覺嗎？而且，你應該有想要去完成的事情吧？」


  天空笑微然一笑，表情輕鬆的說道：「我不甘心，也害怕死亡，也理所當然的有想要去做的事情。但是，懼怕的東西難道我們就必須要拒絕嗎？想要的東西難道就可以不擇手段的去索取嗎？道理可不是這樣講的啊。我們做事情，果然還是要講道理才行啊！」


  星火玲瓏聞言，她渾濁的雙眸逐漸變得明亮起來，她的玉手緩緩拂過天空笑的臉頰，目光直視著天空笑，直到看到後者眼眸中的純粹和決然。


  她隱約感覺到，祖果包含記憶碎片中，似乎有著相似的場景，讓她有種無比熟悉的感覺——冰冷的臉頰，純粹的眼神，決然的目光，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恍若曾經一幕的再現。


  隨即，星火玲瓏似乎明白什麼，眼眸閃爍著前所未有的精光。


  她動情的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是你，原來這就是你帶給我的答案！」


  她凄慘的表情早已經消失不見，反而破涕為笑道：「我接受你的理由，也接受你的邀請了！」


  在天空笑不知所措的目光，星火玲瓏身子筆直站了起來。


  她直視著屋頂的深邃，哪裡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監視著一切。


  她目光中閃爍著灼熱的精芒，她反手抓過一把青絲，揮掌斬斷，表情前所未有的堅韌。


  「從此以後，星火已逝，獨余玲瓏。我……是新生的無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