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無姓者
女子終於走了，她沒有再多說什麼，天空笑問她本體的位置，她也沒有回答。
她只是告訴天空笑，體內道種被分離出來后，她就沒有了能量之源，不立刻回到本體身邊，會非常的危險，一般的意識損失后倒也無所謂，但她帶了一絲真我意識，必須儘快的送回去。
天空笑聞言，頓時急了，他是意識體，隱約感覺到了真我意識的重要性。其中有生命的本質，損失一絲都會元氣大傷！
女子則說，她會從第二次元回去，而且到達一定範圍后，會被本體直接召喚回去，讓天空笑不用太擔心，後者這才略微釋然。
收拾起女子帶來的衝擊和其他的一些情緒后，天空笑打開了一道傳送門，進入漆黑的虛空域后，直接回到了第三次元！
天空笑非常突兀的出現在現實世界中，就好像剛剛解除了隱身一般！
「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天空笑仰天大笑，這種魂飛魄散后又重生后的喜悅，簡直暢快到無法形容，就好像整個天地都盡在掌握！
「胡漢三，你回不去了！趕緊束手就擒吧！」一個突兀的聲音忽然在天空笑耳邊響起。
天空笑聞言就是一愣，卧槽，什麼玩意？誰敢拆勞資的台，勞資現在可是界主，分分鐘教你做人，你信不信！
天空笑回頭一望，然後又是一愣！
這裡依舊是魔之通道的平原，天空笑從這裡進入第二次元，自然也只能回到這裡。
此刻平原上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
……
這裡是魔廳宇樹枝丫的縫隙，宇宙海。
一塊靜卧虛空的巨石上，紅衣女子隨性而坐，表情慵懶，卻無形中透露著威嚴。
一襲紅綢在她身後肆意的飄蕩，為單調的宇宙增加了一抹華麗的色彩！
忽然，有光從宇宙的深處照射而來，凝而不散如同激光。光突兀一折，在紅衣女子身前停下，凝做人形，赫然正是惜君！
「明尊為何說話不算數？」惜君原本沒有多少表情的臉上此刻布滿寒霜，責問的語氣說道。
紅衣女子面色一冷，眼角變得斜長：「你這是跟誰說話的語氣？」
惜君平復了一口氣，然後重新說道：「明尊你為何要對付阿笑？」她聲音雖然寒霜依舊，但語氣要冷靜和理智了許多！
紅衣女子表情這才略微釋然，然後慵懶的說道：「本座不喜歡別人提問，你難道不知道……算了。」
紅衣女子興緻闌珊的繼續說道：「本座一直在這裡，哪都沒去，什麼時候去針對過他了？」
「魔羅迦耶的惡意難道不是明尊凝聚的嗎，若非如此，又怎麼會引動沉寂了千萬年以上的意識精靈的慾望！」
惜君的語氣雖然平和了，但言語中問責的意味卻是有增無減，甚至咄咄逼人！
紅衣女子面上略帶譏笑，漫不經心道：「真是個狂妄自大的丫頭，你們船長都不敢這麼跟我說話！」
兩女的年紀看上去差不多，但紅衣女子明顯是長輩的位置自居，惜君也沒有覺得任何不妥！
「我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我們是被諸天捨棄的無姓者，我們又有什麼不敢做的！」惜君明齒輕咬的說道。
紅衣女子聞言，秀眉一挑，冷笑道：「這麼說來，你這是找我拚命來了？」
惜君咬著明齒，一雙明眸直直的盯著紅衣女子，俏臉上寒霜密布，沉默不說話，但態度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紅衣女子見狀，忽然大笑了起來，她這是怒極反笑。
等她笑得暢快淋漓了，這才大聲呵斥道：「你們神之通道的人還真是都有一個臭毛病，一個比一個狂妄自大！他是這樣，你也是這樣！倒是不枉費我對你們的期望！」
惜君聞言，表情有些微怔。
她知道紅衣女子口中的『他』指的應該是阿笑，但她不知道對方說的『期望』是什麼意思。
紅衣女人忽然食指曲彈，射出一個小骷髏頭道痕。
骷髏頭一出現，迎風便長，片刻就碩大如一個西瓜。
骷髏頭上下牙齒不停碰撞，發出咯咯咯的聲音，聽著有些瘮人！
忽然，骷髏頭對著虛空一咬，像吃大餅一樣，將虛空咬住了一塊，然後只見牠猛然一吸，空間又像桌布一樣，被牠扯掉了一大塊。
虛空如同鏡面破了一個窟窿，現出了鏡子後面的世界，赫然正是魔之通道的意識精靈平原。
「你看看那些都是誰！」紅衣女子漫不經心說道。
不用紅衣女子提醒，惜君已經將目光望了過去。
等她看清了裡面的情形后，雙眼毫無徵兆的就濕潤了起來。
「無姓者，是我們的族人……」
……
……
天空笑回頭后望，發現身後不知何時聚集了無數的魂體，蒼白透明，就像遊盪的幽靈。
這些魂體此刻正分成兩派，涇渭分明，對峙在一起，就像兩軍交戰的樣子。
兩軍的特點非常明顯。
其中一隻像是正規的軍隊，牠們統一的制式盔甲包裹著全身，僅露出一張臉，紛紛手按兵器，蓄勢待發，異常威武，隊伍進退有序，非常嚴謹，有種天兵天將的感覺。
另外一邊則是一個『雜』字形容，服裝各異，高矮不同，熙熙攘攘的往前擠在一起，怒不可遏的瞪著正規軍，就好像土匪山賊一般。
總的來講，就像朝廷的正規軍去圍剿山賊，兩軍正對峙。
讓天空笑不解的是，這裡是魔之通道的平原，暗黑監獄的地下世界，連荒郊野嶺都算不上，從哪跑出來的兩隻鬼魂軍？
正規軍中，領頭的紅菱頭盔將軍將手中的三尖槍往地上狠狠一杵，手指著山賊中領頭的乾瘦漢子，冷呵道：「胡漢三，你回不去了！趕緊束手就擒吧！」
天空笑剛才聽見的，也正是這麼一句話。
媽個雞，還真有人叫胡漢三的！
他便躲在一邊肆意的圍觀了起來。好在兩軍目中都只有彼此，愣是沒人往天空笑方向看上一眼。即便有目光瞟見的，竟然也不聞不問，視他為無物。
「我乃無姓者漢三！我和內人已經決定追隨將軍而去，楊二哥你又為何苦苦相逼！」被喚作胡漢三的男子擁一個小家碧玉的女子，一臉苦笑之色的說道。
「既為人族靈，生是人族人，死是人族鬼。你們竟敢背族棄姓，天上地下，你們都難逃魂飛魄散！」楊二哥冷哼一聲，聲如洪鐘的呵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漢三一臉決然，毫不在意對方的威脅。
「那你就別怪我了！」說完，楊二哥手在懷中一掏，祭出一個金光閃閃的宮殿來，道：「這是賞善罰惡殿，今日，就別怪我用牠將你們世代鎮壓在此！」
漢山一見金閃閃的宮殿，面上露出驚慌之色，然後大手一揮道：「十殿閻羅道的賞善罰惡殿！快，阻止他祭煉激發，那只是他借來的道，我們還有機會。」
頓時，兩軍戰在一起，血肉橫飛！
天空笑聽到這裡，頓時驚訝莫名，賞善罰惡殿？
難道這楊二哥手上拿著的就是暗黑大陸？
天空笑忽然明白了，這些莫名其妙的鬼魂應該是平原上的意識精靈。
牠們吸收天空笑的靈魂能量是想補全自己的靈魂，然而，生命本質既已消散，就註定了不會成功。
牠們最終只強化了魂滅前刻留下的記憶。
記憶強化到一定程度后，讓牠們產生了錯覺，以為那是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
所以，天空笑若沒有猜錯，這一幕正是當初三千萬年，兩軍交戰時的情形，名為賞善罰惡殿的暗黑監獄也正是那時候形成的！
……
……
「牠們曾經都是我們神之通道的族人，三千萬年前忽然消失無蹤，阿笑當時為了尋找他們，踏遍了大千世界，翻遍了諸天輪迴。沒想到竟然是被人族用賞善罰惡殿困在了這裡！」惜君眼眸微濕，表情悲傷的說道。
「算是吧。那些始終堅守無姓之道的人，最後都被賞善罰惡殿的規則破滅了神魂，化作了意識精靈。後面投降的，則是被隔離了輪迴，生生世世化作了監獄中的生命。」
紅衣女子表情略微凝重的繼續說道：「人族的做法果然一貫都秉承著斬草除根的原則！」
惜君聲音略寒的回道：「死在我們無姓者手上的生命，也同樣進不了輪迴！」
紅衣女子沒發表意見，但她知道對方說的是正確的，平原上那些正規軍精靈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么！
而且，無姓者的領頭者——他們的船長，據說也是一個人類！
惜君忽然對著紅衣女子慎重一禮，言辭正式的感激道：「神之通道副船長惜君，代族人多謝明尊的今日恩情，日後若有機會，我必然答謝！」
紅衣女子聞言，露出一絲譏笑，藐視道：「你來答謝我的恩情？你倒是越發的狂妄了！」
惜君聞言，並沒有生氣，平和道：「我分量的確輕微了些，但我可以做主把船長送給明尊使用一段時間，想必這應該夠了。」
紅衣女子聽到『使用』兩個字，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然也是莫名的臉色微紅，與一身紅妝襯托在一起，越發的妖嬈動人！
惜君看著紅衣女子的表情，心中莫名偷笑，果然如此——她已經明白了一切！
她又對紅衣女子輕身一禮，道：「我就先告辭了，我要將牠們的意識精靈帶回神之通道。而且監獄的道果已經被驚動，他們就要來了！」
她沒有明說『他們』指的是誰，但紅衣女子顯然明白了，點了下頭，沒再說話。
……
……
「君姐姐，笑哥哥他原來沒有死。還有你看，那是漢山大叔……」
一看到惜君出現，惜雨小姑娘頓時跑了上來，拉著前者的手，神色激動的稟告著平原上發生的事情！
「我都知道了！」惜君溺愛的摸了摸她的頭，溫柔的說道：「他們就要來了，我們必須離開了！不過，我要先帶走族人的意識精靈，或許以後能找到復活他們的辦法！」
「那笑哥哥怎麼辦，笑哥哥莫名其妙的就有道種了，他們來了以後，一定會將笑哥哥抓回去的，笑哥哥的身份肯定會露餡的！」
惜雨俏臉上頓時就急了，她不知道君姐姐為什麼說走就要走，丟下笑哥哥一個人，甚至不顧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惜君蹲下身子，平視著惜雨，柔聲說道：「小雨，我們來這裡是多此一舉了！阿笑他已經計劃好了所有的事情，我們在這裡，其實一直都是在給他添麻煩！」
惜雨一怔，有些意外的問道：「那個紅衣服的女人呢？她也是笑哥哥計劃中的一部分？」
惜君點了下頭，回道：「是的。她殺死阿笑，應該是阿笑跟她之前就約定好的，估計是跟阿笑現在得到的道種有關。包括她做的其他事情，其實都是在幫助阿笑！我們才是在給阿笑添麻煩！」
「那她為什麼不直接出手，弄得那麼麻煩？而且笑哥哥幹嘛要找那個女人幫忙啊！」惜雨撓了下頭，有些不解的問道。
「她直接出手，會擔上殺死阿笑的因果。她不想擔這份因果。然而阿笑也不能被普通人隨便殺死，那樣天道和輪迴會烙下記憶，他們會通過天道追蹤到阿笑。但那個女人很聰明也很強大，她不僅沒擔上因果，還一直用手段將天道都蒙蔽在鼓裡。所以阿笑才會與她合作。」惜君非常耐心的解釋道。
惜雨雖然不太通人情世故，但大道上的見識卻並不淺薄，頓時也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驚訝道：「那個女人好可怕！竟然無形中同時做到這麼多事情！」
惜君點了下頭，道：「是的，她很強大，也很危險，如果沒必要，我們千萬不要與她為敵。」
她還有一句話沒說，如果必須為敵，她一定會是阿笑最大的敵人之一，而且還知道阿笑輪迴的秘密，那我會拼盡一切的殺了她，哪怕不惜同歸於盡——畢竟她剛才就是準備這麼做的。
說完之後，惜君站起身來，然後遠遠的望著魔之通道的平原，玉手伸出！
她一隻手溶解開，化作千萬的流光銀蛇，飛射而去，將平原上除了正統軍之外的所有精靈都卷在手裡。
兩人不舍的目光望了一眼天空笑，轉身就離開了。
……
……
紅衣女子隔著宇宙虛空，遠遠望了一眼惜君和惜雨離開的方向，然後目光從新回到天空笑的身上。
「他們就要來了。你現在該如何從這賞善罰惡殿中逃走呢？你若是落到他們手裡，縱然有十條命，也會一一死絕！」
紅衣女子嘴角邪魅一笑，莫名興奮起來，她在期待奇迹的降臨。
她沒有告訴惜君，她和天空笑的交易中，不包括幫他對抗他的敵人。
換句話說，她該做的事情已經徹底做完了，剩下的事情就只能靠天空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