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骷髏小人
天空笑被抱住的一刻，背後傳來的旖旎讓他舒服到窒息，思維都停頓了一瞬！
隨後就聽見血靈的聲音幽幽傳來:「你可知道，你有三大罪……」
牠聲音若空谷幽蘭，讓天空笑的心又是一顫，但也讓他的思維清晰過來，就要掙扎離開！
天空笑沒有忘記，血靈是真正的敵人。
他雖然不知道『血靈』具體是怎樣的存在，但他明白，血靈和夜小蓮不同，牠的眼眸中有對自己真實的恨意和殺意！
但下一刻，血靈說出的話語又讓天空笑停止了掙扎！
血靈刻意放低了自己的聲音，吐氣若幽蘭的說道：「主人的傳承……正到了關鍵時候，我幫你……打斷它……」
天空笑身體一僵，血靈是夜小蓮體內的靈，牠為什麼要幫我？
不對，牠的重點應該不是幫我，而是牠的目的也和我一樣，換言之，牠背叛了夜小蓮……
血靈抱住天空笑那一刻，夜小蓮似乎有所感應，眼皮劇烈的跳了跳，表情不再是安詳，而是布上了一層陰霾！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天空笑沉聲問道！
血靈沒有回答天空笑的疑問，牠鬆開了環抱著他的雙手，天空笑則是回過頭來望著牠！
血靈一步步後退，牠的眼眸對視著天空笑的雙目，原本清冷的俏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你的第一罪，就是你把『蓮花』推薦給主人，讓主人以『蓮花』作為道基，用來消除心中魔障，結果讓主人傷上加傷，永遠失去了消除魔障的機會！」血靈故意說得很大聲，讓金字塔上的夜小蓮也能聽見！
「我不懂你的意思！」天空笑蹙眉！
『蓮花』對天空笑和夜小蓮來說有非常特殊的意義，兩人的第一次攀談，就是以『蓮花』為話題。
「……黑夜中潔白的蓮花，在黑夜中盛開，卻不被黑暗同化……你爹是希望你哪怕在黑夜中也能堅強、勇敢的活下去……」
這是他解讀的『夜小蓮』名字的由來，當時夜小蓮的神情似乎有些異樣，非常嚮往。
若說推薦，應該就是那個時候了！
夜小蓮心中的魔障是『軟弱』和『懼怕』，而她名字中有蓮，如此一來，『蓮花』似乎確實最好的對襯。
至少天空笑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後來的時間，天空笑想盡辦法尋找蓮花的種子，甚至在景業城，下令讓過往的商隊幫忙尋找。
然而，直到任期結束的那一晚，依舊沒有找到任何關於蓮花的信息，傳達消息的人更是說，這片大陸似乎並沒有蓮花存在！
蓮花，不知從何時起，在這片大陸上完全的絕跡了！
但是這與自己的『罪』有什麼關係？
「你口中的『蓮花』只是一個可笑的謊言！」血靈的聲音依舊沒有一絲波動，冷冷清清，就好像再講述一件與牠完全不相關的事情！
原來，『蓮』準確的說法其實叫睡蓮，是一種只在陽光下才盛開的花朵，夜晚來臨，蓮會閉合它的花朵。
蓮花，是一種與黑夜格格不入的花！
「蓮花其實是一個懼怕黑夜的膽小鬼，它根本不敢在黑夜中盛開！暗黑大陸天地昏暗，且夜長晝短，它根本就活不下去。換言之，暗黑大陸從來都沒有過蓮花！」
天空笑聞言，心神大震，這怎麼可能？蓮花只在白晝盛開？暗黑大陸無蓮？這不可能的，若暗黑大陸沒有蓮，為何自己會知道？
肯定是哪裡弄錯了！
天空笑搖頭，肯定是哪裡弄錯了！
血靈還在說話：「一個在這個大陸上連生存都做不到的膽小鬼，怎麼配得上你口中『堅強』、『勇敢』，這與主人心中嚮往的『道』更是完全背道而馳！」
『道基』是承載『道』的地基，若這樣的事物與自己『道』背道而馳……
天空笑不敢想象這樣的後果，但隨即他就劇烈的搖頭，不可能的，肯定是哪裡弄錯了……
天空笑求助的目光望向老道。
只有他才能給自己答案，他是傳承十大王道的弟子，他還是外面世界來的人！
老道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嘆息著搖了搖頭——點頭是確定暗黑大陸不可能有蓮，搖頭自然是惋惜夜小蓮選錯了自己的道基。
怎麼會這樣？
天空笑血氣上涌，喉嚨一甜，暗黑大陸竟然無蓮？那自己曾經見過的是什麼？是誰在騙自己……
天空笑憋著一口氣，盡量讓喉嚨的血不吐出來，他的目光急切的望著血靈，他想告訴他，這不是他的謊言，他也沒有想過欺騙夜小蓮……
「你的第二罪……是沒有意識到主人對你的愛到底有多深……她為了你，可以放棄一切，甚至包括她自己……」血靈沒有停頓，繼續說道。
「你的第三罪，也是所有罪惡的源頭……」
「住口！」高台上的夜小蓮突兀的開口了，她歇斯底里般的聲音打斷了血靈。
她的喊聲非常突兀又劇烈，險些喊破了聲帶。
她的聲音帶著一股暴虐的意志，如海嘯般的肆虐而過，作為源頭的目標——說話的那一隻血靈當即爆炸開來，化作一片血霧……
然而，夜小蓮這一開口的代價似乎極大，她背後陰影不斷的扭曲膨脹，處於暴走的邊沿。
她的身體從光柱中掉落了下來，趴在石台上，臉色一片紙白。
傳承被終止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分明是由你掌控身體的最好機會，你為什麼要阻止我？」
夜小蓮虛弱的聲音問道，目標是身邊的另一隻血靈！
血靈和她靈魂意識都是一體，血靈見證過她所有的內心和現實世界的經歷，所以血靈也明白哪些話的意義，也知道『第三罪』必須是天空笑永遠都不知道的秘密……
而血靈之所以說出來，就是等夜小蓮去阻止，這麼做的代價就是不得不斷開傳承！
血靈緩步向她走去，步伐依舊優雅！
牠跪在她身前，擁抱著她的身體，在她耳邊輕輕說道：「其實我對你撒了謊……那種力量一點都不舒服，讓我感覺非常的噁心……」
「一想到那樣噁心的……不屬於我的恨意和惡意……將融進我的身體……我就感覺非常的厭惡，厭惡到窒息，到無法呼吸……」
夜小蓮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她憤怒的表情轉為了苦笑，一個比哭還悲傷的笑容。
「你承受，甚至放棄身體主動權，是因為你愛他……但我對他只有恨，這份恨不會給予我『去承受』的意志和力量……「
血靈的身體開始一點點消散，血氣重新融入夜小蓮的身體，但牠的聲音還沒有消失。
「其實你小看我還有你自己……我以後一定會殺了他……不，是我們一定會殺了他……因為我們是一個整體……」
「沒有你一往無前的愛，又如何會有我刻骨銘心的恨……你可以變成我，但你永遠別想著獨自逃離……」
血靈終於完全消失，回到了夜小蓮的身體，後者則是全身疲憊的躺在高台上，一動都無法動。
夜小蓮背後的陰影開始分解，重新融入到直插混沌的光柱中，混沌明顯不穩定了起來，如一片懸空的泥沼，有著坍塌的趨勢！
天空笑此刻的心非常亂！
當初，他認定夜小蓮背叛他時，他曾自省過，得出的結論是問心無愧。
然而，現實似乎並不是那樣子，他無意中的錯誤，似乎引發了某些連鎖性後果。最可怕的是，他至今都還沒有清楚的意識到這些『後果』到底是多麼的嚴重、不可收拾，以至於把夜小蓮逼迫到了如此的境地！
他失了魂一般的向高台走去，他要去看看夜小蓮傷得重不重，他想知道他的第三罪究竟是什麼！
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告訴她，他並不是真的想要騙她……
而就在這時，老道聲音突兀的響起。
「師弟，小心……」
天空笑後知後覺，表情木然的回過頭，看到一隻黑色巨獸向他襲來！他本能的抬手擋了一下！
「啊……」黑獸一口在咬在天空笑的胳膊上。
老道瞬移而至，揮劍橫斬，黑獸當即被一分為二，消散為氤氳。
天空笑胳膊上留下一個鮮血淋漓的傷口，一圈黑霧拚命的往傷口裡鑽，瞬間就消失了。
「糟了，惡意入體……」老道見狀，面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王見天空笑被咬，突兀的就大笑了起來。
他笑得非常瘋狂，笑得肆無忌憚，笑得昏天暗地，笑得震耳欲聾……他就好像要把一輩子的笑聲都一次表現出來……
他的笑聲經久不息，甚至經久不衰——因為他實在是太興奮了，他想到了之前那位大人給他說過的話……
「只要你讓魔羅迦耶咬那個男孩一口，本座就能給你任何你想要的……」
什麼狗屁賞善罰惡殿的道種，就是爛果子，臭果子，他從來都不在意。
只要能入那位大人麾下，諸天萬界都唾手可得……
他沒有想那位大人為何要讓魔羅迦耶去咬那個男孩，他只認為是那位大人看上了自己，然後隨手甩給自己一個試煉——而且他現在完成了這個試煉！
人王把巨刀一扔，扔得遠遠的，然後跪在地上，以一種卑微到無以復加的姿態從懷中捧出一件事物——是一個白如玉石的骷髏小人！
骷髏小人全身散發著聖潔的光芒，一出現后，它就主動騰空而起……
老道一見骷髏小人後，全身劇烈的顫抖了起來，一盞七星燈更是由於心神不穩直接崩潰開來。
「道……道痕，物質形態的道痕……」老道震驚的口吃了起來，而且分明年輕女子的口音，與蒼老的男子形象完全不相符！
夜小蓮聽聞天空笑的痛呼，一顆心頓時就提了起來，她艱難的抬起頭，正好看到骷髏小人騰空而起，她表情忽然變得急切，就好像要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她邊哭邊笑的大聲祈求道。
「明姐姐……是你嗎？求求你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