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百里言
天空笑告別元重后，徑直來到了夜小蓮曾經住的地方。
池塘依舊，房屋也依舊。
推開屋門，看著空空如也的屋子，心中說不出的悵然。
為什麼她不在？
明明說好了會在這裡等我回來，
為什麼她會不在？
這種失去了最重要東西的感覺，五年前就經歷過一次，沒想到現在……
不，還不一定，她應該是有什麼苦衷。
天空笑奪門而出，他不能忍受這種模糊，他要問個明白，
哪怕人王府是龍潭虎穴，他也必須要闖進去問個明白。
剛走了兩步，天空笑就停了下來，空氣中的氣氛不對，元素的能量過於活躍，有殺氣。
他目光有些陰沉的望向右手邊。
只見一個三十左右的中年人倚靠著屋牆，雙手抱在胸前，嘴上叼著根草，表情慵懶的仰頭望天。
「沒想到第一個出現的人是你！」天空笑的聲音有點冷。
中年人名叫百里言，是『黎明』的幹部，一手控水的能力出神入化，可化一里波濤。他三年前境界就是感靈大圓滿，現在或許已經進入納海了。
在法士中，百里言也是非常出名的人物。
他還是天空笑的覺醒引導者，也是那一屆法士訓練的負責人，算是天空笑的半個老師。
「小孩子犯了錯，自然應該有大人管教。我是你半個老師，我不來誰來！」
百里言吐了口中的草芥，仔細打量著天空笑。
眼前的男孩比兩年前長高許多，脫了明顯的稚氣，這個程度……或許不應該稱呼為小孩子了。
「我沒有犯任何錯誤。」天空笑理直氣壯。
若是其他人，天空笑不會多言，他不是一個喜歡『攀談』的人，但百里言算是例外。
在『黎明』中，除了夜小蓮他沒有朋友，而百里言算半個朋友——半師半友，天空笑不想與他為敵。
「『黎明』是我們人類在這地方生存的根本，『黎明』說你犯了錯，你就犯了錯，這是大局。」
百里言的語氣就像是在教導學生。
幾年前，他也是用這樣的語氣，教會了天空笑如何去控制自身法力。
「好一個大局，哪怕祂要處死我？」天空笑的表情很難看。
百里言仰頭望天，藉此掩蓋慵懶神色下的許些悲哀。
他對天空笑是有感情的，但大局就是大局，個人感情次之。
「我們人類在這片大陸終究太弱小，想生存下去非常困難，所有才會有了『黎明』。『黎明』是絕對不可以缺少的，人類需要『黎明』。尤其是現在，人類比任何時候都要力量，『黎明』必須要將戰力集中在一起。如果犧牲你，能達到這個目的，那就只有這樣了。」
百里言語氣充滿了理所當然，似乎為了達到那個目的，犧牲天空笑並不算什麼。
天空笑沉默，回想百里言的話，『尤其是現在，人類比任何時候都要力量』。
為什麼是現在？現在有什麼重大事情發生嗎？
聯想青石城的聽聞，以及元重所說的法士在囤積糧食的消息，難道說人類真的要遷徙？
人類在千葉城這塊地方生活了無數年，為什麼要突然遷徙？
既然法士都已在囤積糧食，就表面遷徙日期快到了，絕不超過一個季度，但為何沒有一絲消息流傳？
難道……只有『黎明』的法士和少部分人類會遷徙？那剩下的人類城鎮怎麼辦？法士走後，普通人類將全部淪為妖魔的糧食。
天空笑的心有點亂，自己終究是人類，不能對如此大事不聞不問，事後得去詳細了解一番。
不過現在……自己得先保住命，然後找到小蓮。
百里言人未動，但身上法力已在悄然流轉，帶動氣勢迎面撲來，一波接一波，洶湧如波濤。
天空笑眼神微轉，看了眼不平靜的池水，心中微凜，百里言僅以氣勢就引動外界異象，果然已然進入納海，法力的質和量都上了新的台階。
「等等。」
天空笑目露悲切之色，突然開口道：「能不能不動手？你應該知道，我信奉的是黑夜中的規矩，只要出手，就必分生死，再無迴旋的可能。但我不想對你做出那些事情。」
百里言聞言有些意外，才幾年時間，當年的『小孩子』就有資格對自己說這樣的話了，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可以。雖然組織下的必殺令，但如果你自封法力，我可以做主讓你活著走到人王面前，我也會在人王面前為你求情。」百里言思索之後說道。
人王！
下令殺自己的人果然是他！
天空笑沒有回答，愈加悲切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我不可能束手就擒，只有一戰了。
突然，『噗通』一聲傳來，原來是一隻青蛙被氣勢攝了意識，掉入池塘之中。
天空笑似有所感，露出一絲回憶之色道：「我的法為你所傳，與你鬥法是為大逆不道。不如我們換種方式！還記得當初你以法力定住百米雨滴，並教我：以法力寄生與外物，以力控物，也不失為最好的修行之法。不若我們今天就這池塘之水為基，誰控制的水多，誰就勝。」
「你若勝，我跟你走。我若勝，你不再出手。如何？」
百里言沉吟了一瞬后說道：「『水』是我主修的靈根，那樣是你吃虧。」
天空笑是五系雜靈根，主修的是『火』和『風』，『水』算是旁系。他無所謂道：「弟子禮讓師傅，這是應該的。」
百里言額頭微皺，有些看不透天空笑。
這個曾經有些孤僻的男孩，到底有什麼仰仗，有資格對納海期的自己說出『禮讓』這樣的話語。
「那若一樣多，又該如何分勝負？」
「誰堅持的久，誰就勝。」
「好！」
百里言拍板決斷，他覺得自己被輕視了。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尊嚴，該捍衛的時候也要捍衛，小子自以為長大了，翅膀硬了，但大人就是應該在這種時候告訴他，什麼叫做『狂妄』。
天空笑和百里言各占池塘一角，盤腿而坐，交換了眼神后，雙雙把目光投入波瀾不出的池塘中。
池塘大約三十多個平方，算不上大，若是無人打擾，百里言一個人就能控制整個池塘的水。
但此刻天空笑必然不讓。
兩人約定好細節規則，然後各自運氣將法力壓縮在一起，水元素無比狂暴，隱有波濤聲響動，似乎一出手就是驚天動地。
隨後，百里言大手一揮，法力如盆潑出，傾灑入池塘，如騰龍入海。
被他法力侵蝕的池水頓時就跳躍了起來，似有了生命一般。
跳躍的範圍逐漸蔓延開來。
再看天空笑，一直在運氣，半晌之後才把手緩緩伸入池塘之中。也沒有百里言那種『傾盆而出』的氣勢，不緊不慢。
不過盞茶，百里言的法力已經越過了池塘的中間線，而天空笑依舊只有很小一片。
「你輸了！」百里言眉頭微皺，勝的太容易了，不合理。
他知道天空笑是殺了四名黑袍執法者的人，不是弱者，如此反常必有妖。
天空笑主動認輸的情況他壓根就不考慮，若對方是認輸的人，一開始就那樣做了。
天空笑不慌不忙的收了法力：「不，是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