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裝逼論
天空笑小心翼翼的回到秋風鎮，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找到了林振的住所。
遠遠就看到等候在門口的林振，戰戰兢兢的，不時左右張望，似乎已經等了整整半宿！
天空笑喟嘆一口氣，儘管自己的態度表現得平和，但自己的貿然出現依舊讓對方惶恐不已。
對普通人來說，『神使』的身份實在太高遠了，一生也見不到一回！『神使』的力量也實在太強大，招手風來，翻手為火，覆手為雨，這些手段根本無法被普通人理解！
無法被理解的力量才是最讓人恐懼，又敬畏的！
在很多普通人心中，『神使』其實是比妖魔更加恐怖的存在。
流傳在普通人中有一個傳說，神使和妖魔一樣，同樣不是人類。
唯一的區別是，妖魔是他們的敵人，而神使則保護他們！
反言之，若神使成為了他們的敵人，那將會是比面對妖魔更恐怖的事情！
這也就是為何，林振一再的對林語晴強調，千萬不要惱了天空笑，若對方真要強來，就從了他！
天空笑本意並不想增加林振太多的心理負擔，若不然，他這兩年也不會特意隱藏身份。
如今一見對方迎上來的惶恐神態，他知道多說是無用，只有早早了事，自己走了后，對方才能安下心來。
「無需多言，帶我去房間吧。叫你女兒來一趟，我有大事與她談！我明早天不亮就會離開。」天空笑揮手制止對方的見禮，撿著重點說道。
他把『明早天不亮就會離開』咬的很重，是想讓對方安心，自己不會賴在他家不走！
林振聞言，卻是臉色大變，對方這意思，是鐵了心要吃乾淨自己女兒，一抹嘴就走啊！
「神使大人，小女才十八，人還小，若……」林振正神色惶恐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天空笑一口打斷。
「十八比我尚且大一歲，何以言小？」
天空笑很是無語，自己都猜十七歲！
不等對方說話，他有些不耐的說道：「快些走吧。我今晚浪費的時間太多，若不快些，就辦不完事了！」
一來，天空笑不想多看對方惶恐的表情，感覺心中很不舒服。
二來，今晚時間確實浪費的多了，目測再有三個多時辰，天就要亮了。
他心中思念在千葉城的夜小蓮，恨不能早早上路，自然不願多待。
天空笑自顧自的往裡走去，後面的林振卻是臉色慘白，幾個時辰還不夠你『辦事』，你也太生猛……不對，這不是重點。
對方的態度擺明了是『就算你拒絕我也要硬來』！
一念至此，林振心中不免一陣悲涼，能和談的前提條件是對方能顧及普通人感受，講道理。
如今看來，對方如此蠻橫，這一劫是真的躲不過了。
只是可憐自己的女兒，給了身子，又獨自一人，今後可怎麼過活啊！
林振能坐上村長的位置，自然是識得大體的人，明知多說是無用，還可能惱了對方，於自己和女兒只會是更大的悲慘，他也就閉了嘴。
心中只是祈禱女兒看清形式，適時用柔情打動對方，或許事情還有一絲迴轉的可能。
……
……
林語晴臉色煞白的來到天空笑的屋子外面，停步，不敢去敲門，彷彿那是怪獸的巨口，即將吞噬自己。
父親剛才匆忙間對她說了很多話，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還有一些明顯的暗示。
父親只為讓自己明白一點，命運似乎早已經安排好了，唯一的變數是自己是否能取悅好對方。
命運已經安排好了……這話聽著好生耳熟。
上城的時候，講師曾經說過，生存就是力量的碰撞，而女人是天生的弱勢，就註定了女人行走在大陸上無論何時都只是累贅。
大陸是男人的世界，女人只能固守一座城，一扇門……命運似乎早已經安排好了。
林語晴並沒有『絕不輸於男子』的雄心壯志，也並非是叛逆到誓要打破命運的枷鎖，闖出一番天地……
她只是心中有一個夢想，一份憧憬。
她憧憬那些所有在這片大陸上遊歷，見識過異域風情，並且發生過各種故事的人。
在那些故事中，林語晴總能在其中找到一個恨不能以身代之的角色，然後就好像那確實是自己，自己也曾遊歷了整個大陸，會過了各個種族。她能從中感到一絲滿足，一絲精神上的慰藉。
這與其說是夢想，倒不如說是聊以慰藉的遐想。
只是一個樊籠里的弱女子在月下窗前獨自的消遣，從頭至尾都缺少了夢想所該有的勇氣和決心。
但如今，連這種遐想的權利都即將被剝奪了。
今晚過後，一個被男人視若玩物隨時可以拋棄的女人，還有什麼資格去代入那些『充滿勇氣』的名字，她過不了自己心理那一關，就好像那些名字和故事被自己的存在玷污了一樣。
對林語晴來說，今晚不只是肉體和尊嚴上將被踐踏，更重要的是，她將失去精神上唯一的慰藉，甚至唯一的信仰。
若是那樣，與行屍走肉又有何異。
林語晴握了握袖中的小手，暗自下了決心：「不行，唯獨這件事情絕對不行，哪怕犧牲生命都必須要阻止」
這是她生命中第一次的吶喊，不符合她『大小姐』身份的吶喊，無聲，卻又歇斯底里。
……
……
天空笑盤腿坐在床上，引導法力順行幾個周天，之前戰鬥引起的躁動逐漸平復了下來。
這才睜開眼，單手撐著下巴，暗自思索，一會兒該怎麼對林語晴開口。
他一直渴望遇到林語晴這樣的人，今兒真遇到了，心中又甚是忐忑。
畢竟他也是第一次，緊張之於還有些患得患失。
普通人要成為法士，首先得覺醒氣感，感應到自然的能量。
要想覺醒氣感，就必須擁有能覺醒的資質，這是一種天生的資質，無法被後天培養。
這種資質非常稀少，萬中無一，而天空笑卻偶然發現，林語晴居然就擁有這種稀有的覺醒資質。
換言之，林語晴是可以成為法士的人，這也就是為何，天空笑見到林語晴后，會如此驚喜。
但即便擁有資質，要想覺醒也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必須有其他法士引導覺醒者感悟自然能量和法力，藉此喚起覺醒者沉睡的靈覺，達到天與人合一，這才一舉衝破先天禁錮，進入短暫的頓悟——也稱之為天語，冥冥之中，天道向法士傳遞的各種信息。
能進入『頓悟』本身就代表與眾不同，有資格知道和探索『天道』的一些信息，從此不說一步登天，但至少已不再普通人——這就是呼風喚雨的法士。
頓悟對法士的修行有很大的好處，能加深對境界的感悟，對『道』的理解。
但除了衝破禁錮的瞬間必然能進入頓悟外，其餘時候要想頓悟卻必須得有大機緣，很多法士一生都沒能再進入第二次頓悟。
而引導覺醒者就是這樣一種大機緣。
換言之，天空笑如果作為林語晴的引導著，在她頓悟的瞬間，天空笑也有一定的幾率進入頓悟。
這也就是為何，天空笑一直想要遇到林語晴這樣的人。
事實上，上一位神使之所以推薦林語晴去上城，就是存了想要做她引導者的心思，只可惜那位神使在不久之後意外的去世了，這才『便宜』了天空笑。
但現在的問題是，林語晴願不願意讓天空笑成為她的引導者。
要知道，一般的覺醒者都希望找境界盡量高一些的人作為自己的引導著。人往高處走，乃是人之常情。
「這事要想成，還不能使蠻力，得想點什麼手段。」天空笑暗自苦惱。
若對方心不甘情不願，必然會導致狀態不佳，且不說能不能順利衝破禁錮，即便成功了，也會影響到天人合一的狀態，天道降下的效果必然會降到最低，絕不可能再有餘力讓引導著也進入頓悟狀態。
「若能讓她崇拜我，後面的事自然就水到渠成。」天空笑忽然若有所得。
小姑娘家家的，最是盲目。
只要她崇拜上了自己，保准哭著求著讓自己作她的引導者。
什麼？性別不同、境界不高……這都不是事兒。
天空笑心中有了主意，又思量起了實際的可行性。
要讓別人崇拜自己，除了帥以外，還得能人所不能，藉此在對方心中塑造出王八之氣附體的『假象』。
嗯，總的來說，這是個難度係數極高的技術活。
好在自己有先天優勢——多靈根法士，手段遍及風雨雷電，花樣百出，其中不乏一些外表華麗好看，光芒四射的，隨便使上這麼一手，她一普通小女子，看過之後定然欲罷不能。
最主要是，自己比較帥！天空下斜瞄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
呵呵，簡單了說不就是裝逼么！
我給你講，我平時不裝，但我一裝起來自己都是自己的腦殘粉！
『逼』怎麼裝，也有很大的講究，得有一個度的把握！太過刻意，會讓人感覺浮誇。程度輕了，又起不到王八之氣附體的效果。
片刻之後，天空笑似乎有了計策，這才自信盎然的點了點頭，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就在這時，法士的直覺告訴天空笑，林語晴到了門口。天空笑心喜抬頭，東風來了！
天空笑雙手在床邊輕輕一拍，身體騰空而起，幾個旋轉后穩穩的落在屋子中間。
單這一手，若是閑暇時拿到景業城扯個場子，絕對會引得一片叫好聲，然後少不了一陣打賞。
但這明顯江湖氣息太濃，營造不出世外高人的形象，所以也就在屋裡耍耍。
下一刻，天空笑雙手在胸前一陣掐決，一股柔風隨之而起，托著他的身體凌空而坐。
衣衫更是隨風激蕩，似乎要離體而去，黑髮如瀑斜飛，雙鬢游蛇舞空，每一根髮絲彷彿都活過來了，好不瀟洒、風流倜儻。
嗯，有了那麼點范兒，但還缺點華麗的裝飾。
只見他手勢忽又一變，身體頓時激射出無數霞光四散射出，一片連一片，一層覆一層，猶如實質，七彩間歇性閃爍，不時光華驀地大盛，好不炫麗霸氣。彩虹和祂比起來，簡直就是個渣。
嗯，金玉其外的裝飾也有了，再添點震撼性的力量。
又張口一吐，噴出一道亮閃閃的閃電，雷電分而細化，化作無數條游蛇狀的細小閃電，圍繞著天空笑上下四周遊盪。
電蛇不時碰撞在一起，發出嗤嗤的聲響，似乎蘊含了極其強大的能量。
看，裝逼就是這麼簡單。
等林語晴一進來，看到滿屋子的閃電游蛇，七彩光華流轉不息，居中有一個人影凌空而坐，衣衫鼓舞，風姿颯爽，好不瀟洒倜儻，如同天神下凡……屆時還不把她震得一愣一愣的！
然後天空笑又法力『意外』暴走，引來一陣狂風捲起林語晴倒飛而出。
居中的他突然帥氣的眉頭一皺，衣衫瀟洒一裹，將光華和游蛇盡收袖底。
再使出一招凌空虛空，后發而至，穩穩的接住落地的林語晴。
單手懷抱著佳人，中間隔著一層柔風，穩重而不顯輕浮。
四目相對，月光印在她臉上，而自己則印在月光里，深情而溫柔的對她說道：
「在下適才修鍊一門大神通，一時收力不慎，驚擾了姑娘，還望姑娘贖罪……。」
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這逼裝得太完美，自己都受不了了……糟糕，差點岔了氣，不能笑，要穩重，世外高人的穩重。
天空笑雙眼微闔，左手施無畏印，右手降魔印，亂七八糟，但普通人一看，必然生出一種神聖莊嚴之感。
然後坐定，就等林語晴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