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歌聲的力量
“也許我一直害怕有答案,也許愛靜靜在風裏打轉。離開釋懷,很短暫又重……”
楚枳的歌聲闡述著絕望,幾乎是一瞬間,是第一句歌詞,還是第二句歌詞,將薑皖的記憶拉回一部電影。
那部電影名叫《紙房子》,是兩年前放映的電影,專門講述校園暴力的影片,女主是位非常有靈性的小花飾演,有一段是長期被欺負後淒厲的大喊,和這種歌聲相差不大。
不知道為什麽薑皖很討厭《紙房子》,甚至在豆瓣、貓眼電影、淘票票、微博、朋友圈共五個渠道貶低電影,她平日遇到爛片也不會這樣罵,一般情況是不予理會。
《紙房子》是好片嗎?不太算,最多是及格線以上,但電影是爛片嗎?完全不是,女主的演技以及服化道的布置,還是值得一誇。
“垃圾電影!”薑皖回神後再次點評紙房子,目光聚焦在電視前,又感受寂靜的黑潮。
無邊無際寬廣如大海的黑潮,楚枳是搖搖晃晃的一葉扁舟,沒有停靠的彼岸,恰同舞台周圍沒站著任何一個人。
也不知道是否是燈光總監故意,在演唱的過程,完全沒給樂隊老師與合唱團打光,觀眾們所看見的景象隻剩下舞台中央的一束光,其他全部被觀眾席的黑潮吞沒。
船骨架是陳舊的木頭,黑潮一個海浪就能衝垮,薑皖內心疑問:“他能把歌唱完?”
是害怕了,絕對是害怕了,鏡頭拉近,舞台中央的歌者在害怕。
緊握住話筒架的左手胳膊肘不自覺的顫抖,雙腿繃直完全不敢再挪動一步。
真正的勇敢是什麽,清楚知道危險但依舊敢迎麵而上,楚枳是勇敢的歌者,剛才僅僅是身體在麵對黑潮下意識的恐懼,而伴隨著鏡頭往上拉,恐懼的神采也傳達而出。
身臨其境,薑皖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共情能力太強,她完全感受到楚枳的絕望,那個歌聲仿佛在對所有人說:你能幫我嗎?求求你救救我。
“好……熟悉的聲音。”薑皖大腦裏也有這個聲音,是女聲:能不能借我課本,我的作業本被扔了,求求你幫幫我。
是電影紙房子嗎?薑皖耳朵沉浸在歌聲中,分出一半思緒,沉思之下薑皖想不起紙房子有類似的劇情。
大腦裏求救的女聲是誰?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求救,聲音停留在耳邊,但臉無比模糊。
那小姑娘的臉,為什麽像她小時候。
很快薑皖明白過來,為何她討厭《紙房子》,紙房子裏女主也是經曆絕望,卻有同桌幫她,同桌挺身而出,伸出援手把女主從被校園霸淩的泥沼拉出來,女主也越過越好。
都TM是假的,沒人挺身而出,薑皖在初中時,父母、老師都沒有給予絲毫幫助,哪有那麽多援手……
在初二的某天從小疼愛自己的姥姥死後,第二天抄完的英語本再一次不知道被誰扔掉,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承受住的雙重的壓力,向唯一對自己還算和善的同學,準確的形容和善是指沒有和別人一起欺負,以陌生人的態度。
“能不能借我課本,我的作業本被扔了,求求你幫幫我。”話語是薑皖對那同學說的。
被拒絕了。
的確,那位同學的的確確沒義務要同意,可被拒是壓垮兒時薑皖最後一棵稻草。
“哈哈哈你看她居然連校服都忘掉了”、“叫薑皖,感覺叫僵屍有沒有莫名的合適?”、“同桌是你,我感覺天都踏了”、“我生日宴你要來嗎?開玩笑的,沒打算請你”……
埋藏在記憶深處的自卑全部都被挖了出來,這些話也沒有特別惡毒,甚至有些還以開玩笑的形式說出來,可對薑皖來說,即便她大學畢業,即便她成年,即便她在律師行工作相當不錯,也是一道道刀痕。
薑皖陷入了誣陷自我責備的死胡同,或者是叫陷入了悲傷出不來了。
“有一束光,那瞬間,是什麽痛得刺眼,你的視線是諒解,為什麽舍不得熄滅,我逆著光卻看見。”
突然,一道歌聲讓死胡同中的薑皖聽得格外清楚。
似乎這道聲音的主人,向她伸出了援手,薑皖才發現,舞台中央的歌者,即便麵對黑潮不知前路,害怕不已,但也用小船往上救人,明明一葉扁舟自己都要在黑潮裏被摧毀。
“麵對希望,逆著光,感覺愛存在的地方,一直就在我身旁。光芒,你是光芒。”
曲終。
一首歌時間隻有三四分鍾,不長,但對聽眾薑皖,她內心經曆了很久。
“為什麽都搖搖欲墜了,還要救人上船,不是沉沒得更快嗎?”
薑皖清楚的注意到,楚枳悄悄地擦眼淚似乎不想讓人知道。大男人哭什麽?薑皖想在內心發出這樣的嘲笑,可完全辦不到。
“能分享一下,楚老師你是在什麽情況下寫的這首歌嗎?我看詞曲編都是您本人。”
“我希望聽我歌的,無論是討厭我的,還是討厭我的,或者是討厭我的,都能被光包圍。同樣,如果愛情中,生活中,被過多期待,能夠逆光而行。”
在演唱結束後,主持人對歌者的訪問。
“傻逼,這個楚枳絕對是傻逼,我都騎臉在你臉上罵你了,還尼瑪希望我被光包圍,你是哪裏來的臭傻逼?”聽完這句話,薑皖心中的暴虐再也壓製不住,猶如爆掉的水龍頭,嘩啦啦噴灑而出。
“被人欺負了不知道還手嗎?你用話筒罵啊。”薑皖大聲對著電視裏的楚枳喊,但話語內容更像是衝她自己喊。
憤怒的情緒維持到楚枳宣布因為身體原因要退出比賽,薑皖才和泄氣的氣球差不多,回想起來剛才的演唱。
自始至終,楚枳都是溫柔,他都在告訴所有人“世界是溫柔的,因為有你在”。
光芒,你是光芒。
薑皖默念這句歌詞,她知道歌詞是楚枳唱給她的。
“我明明就是沒有忘記初中的事,我明明就是很介意初中被欺負,我明明的確被影響了,為什麽要不停告訴自己我沒事,我有事,他們給我帶來了悲痛的記憶,和不想回憶的初中時期,我恨他們。”
隨便在內心這樣對自己說,薑皖平日一直要壓抑的暴虐似乎在逐漸消散。
楚枳的歌聲讓薑皖原諒了自己,她之所以不停告訴自己,沒被校園霸淩影響,是覺得我現在長大了,比他們都成功,我就不應該有什麽問題。
“校園霸淩的人群,道歉什麽的老娘絕對不會原諒,什麽狗東西!”薑皖似乎又恢複了以前的罵罵咧咧。
但完全不同,以前套用一句大佬的名言“惡就是惡,說得那冠冕堂皇,不就是遷怒、欺軟、不敢、沒本事報複仇人”。
以前的罵罵捏捏正是遷怒,薑皖現在的罵罵捏捏是“霸淩者該被罵”。
“小貓咪這麽可愛,為什麽我之前想踢,我這狗東西。”想通後,感覺世界都明亮了,薑皖想著要不要出去道個歉?
想了想還是不要,明天買個貓糧給小貓咪道歉,今天薑皖有更重要的事。
她不相信了,楚枳真的是黑料說的那樣。
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