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往昔

  那個時候下著瓢潑大雨，而他在這大雨中不斷踉蹌前進，時不時身上沾染一陣陣泥巴，他非常難受，甚至已經不知道眼眶裡流的東西到底是雨水還是自己的淚水，甚至雨水落到自己唇邊，他都感覺是鹹的。


  「我母於地獄受苦，她只是不信佛教而已，為何不信佛便要墮落無間地獄？」


  「她心存惡念，毀我寺院，如魔頭無異，於是便判她的墮入地獄受無盡地獄火焚燒不可投胎如何不可？」


  「弟子不服，佛日普渡眾生，我母倒也是眾生一員，卻為何不能普渡？」


  「她為惡為魔，已纏至本心已經無法再度。」


  「若魔放下屠刀一心向善，那麼他便是佛門中人嗎？」


  「可以如此說。」


  「如來，何為大道理？」若是不信佛，並毀佛便為魔鬼，便要永世不得超生而受苦，難道這便是佛之大道理？」


  當他狠狠質問那高高在上如來的時候，如來停止了說話，如來的沉默在他看來便是默認了。


  於是，他本來一心修佛，對如來的佛道深信不疑的他頭一次產生了懷疑之情，後來，他下了地府，看到母親被一群小鬼綁著，終日受那酷刑以後，感覺自己的心都碎了。


  母親又有何錯？那寺廟藏污納垢，雖然和尚成天拜佛，但卻憑著佛的名義收了許許多多村民的不義之財美名曰香火錢中飽私囊，母親見不過去，揍了和尚並一把火燒了寺廟又有何錯？


  這樣毀佛名聲的寺廟，又如何算是真正的一心向佛呢？就因為如此，如來便將她壓入地府受那無盡酷刑，他實在看不下去便與如來辯論，最終卻是輸了。


  他在心中雖然是贏的，但辯論並沒有人認為他贏！

  那驚才絕艷的金蟬子都輸得如此徹底，更不如說是地藏了。


  「你要去哪？」


  「前方。」


  「前方可是地獄！」


  「那麼，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不解決我母，何人來解救？」


  「你母只為生你之體，佛卻擁有再造之意，你若是執意如此墮落便離魔道不遠了。肉體卻只是一具臭皮囊，而你母親只是哺育你而已，你莫要自誤！」


  「魔道？佛道？」地藏只是大笑著，他看著高高在上的如來，冷笑，苦笑，痴笑，瘋笑，然後他轉身一揮袖袍，毫不沾泥帶水便轉身離開……


  「你可知你若放下這番執念，便能成佛？」


  「我觀那地獄哀嚎處處，雖不乏有大惡之人，卻更多的是受了冤屈卻因實在太過於弱小無法反抗之人，若是我不顧這一切去成佛，那我與你又有何意？我有我的佛道，你有你的，我們兩人的佛道從此不再一樣！」


  「這便是你的選擇嗎？」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寧為一孤魂野鬼隱於輪迴深處！」地藏停了停，隨後冷冷看了眼如來，他的眼神毫無感情，他的聲音更是冰冷得得了。


  當他說完以後，虛空之中響起了炸雷，彷彿是在慶祝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他為地藏，為地藏菩薩，卻與如來的佛道完全背道而馳……


  當他來到地獄，想親手解救被困母親的時候，卻發現母親已經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投胎去了，並且投了畜生道。


  地藏雖然法力高強，但六道輪迴畢竟是奪天地造化的氣運之體，他自然無法知曉其中的奧妙……


  ………………………………………………


  「這便是你與如來的故事嗎？這個故事看起來挺感人的。」王晨看著地藏又看了看忠實跟在地藏後面的諦聽，他露出輕笑。


  「當我入了地獄以後，我一直潛心苦修，直至現在，我才明白我到底在修鍊什麼東西，我與如來一樣在修佛，但是佛卻與如來不同，我的佛道，是真相之道，若人人都能看清楚世間的本質，那麼人人就可以為佛，那般難道不好嗎？」


  「我不知道你的佛道是什麼意思，但是只要你認為自己是對的，一直堅持下去便好了，其他與你無關不是嗎？」王晨聽完地藏菩薩的話以後忽然有所感悟，他沉思一會嘆口氣以後忽然堅定地站了起來。


  其實有些時候甚至連對錯都不重要了，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麼真正的對與錯。


  從來都沒有過。


  「我做的一切東西不是為了別的，我只想見到如來，然後告訴如來，告訴他，他錯了，而且錯得非常離譜，阿彌陀佛，我與金蟬子一直都在質疑他，何為佛，佛便是萬物，萬物也是佛，並不一定是如來的佛才是對的。」地藏說完后再次朝著王晨鞠了一躬神情相當恭敬「我很敬重你，你一直知道自己走的是什麼道路，而且誰都不會阻攔你，你對我來說，便是一尊真正的佛！」


  「我，佛？」王晨搖搖頭笑了笑，雖然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哪點像西方的那些禿驢，但他也懂地藏菩薩到底是什麼意思。


  當地藏菩薩鞠躬完以後，他的身影與諦聽的影子便逐漸模糊起來，隨後一點一點，如同碎片一樣消失在陰冷的地府之中。


  每個人都有目標，而且每個人都為自己的目標而努力著……


  王晨突然想起了猴子，想起了那隻在五行山下壓著的，從來都不會有人注意到的猴子……


  那隻猴子，現在怎麼樣了？


  ……………………………………


  「呸！這果子真難吃！」猴子腦袋動了動，他看著前方的大樹，他從一棵小樹苗開始看，一直看到小樹苗成為大樹，然後開花結果。當果子好不容易掉下來的時候，猴子欣喜若狂張嘴咬了一口，但很遺憾，苦澀的味道令他實在受不了。


  百來年了，他的頭上長滿了青苔，他的臉也沾濕了泥土，因為很久沒有洗澡導致他整個人都臭烘烘的，甚至沒有任何小動物願意接近於他，一個本來非常活潑好動的人，此刻變成了這步田地，他怎麼受得了？

  大鬧天宮對嗎？


  他為何要大鬧天宮，為什麼當時就不能收斂自己的脾氣？

  現在，失去了自由，在這五指山下壓著……


  可憐，可悲，可嘆……


  更多的是那一份難以言喻的挫敗感，正因為這份挫敗才讓他覺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寧願當一塊石頭，受著日月澆灌，不曾有生命……


  哎……


  逍遙自在，無憂無慮……


  猴子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滿眼神都是羨慕。


  「看來你還挺悠閑的！」


  「哪個王八蛋敢嘲諷俺老孫……你不想……什麼？是大哥？」


  猴子一愣，隨後瞪大了眼睛眼神化為不敢置信的欣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