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笑話
天地初開之時，盤古精血化為十二巫，後世人喚其為祖巫。祖巫不同於大巫，大巫沒有元神，不曉天道，只憑心中喜好而行動，而祖巫有些許元神，明天地之道，知曉過去未來……
他們曾經是整個地面上的主宰，他們立於大地，威風凜凜，在早期的世界里，猶如無可抗拒的存在，那個時候，這個世界卻還是准聖滿地走，大羅金仙不如狗的存在……
「無論我們之前多麼顯赫，我們終歸逃脫不了宿命。」
當人族慢慢崛起之時，天地的氣運盡數歸為人族，人族不曉天道，出生時也無元神，但人族卻有女媧大神的庇佑，他們為天道大勢，終在那一場昏天暗地的驚世大戰中脫穎而出……
「可是，我們為盤古大神正宗，為何要變成這樣？我們族人，已然知錯了。」
巫妖兩族，本身一個掌天一個掌地，但最終逃脫不了算計，終歸化為歷史的塵埃而已，經歷了風風雨雨潮起潮落，誰能夠忍受這一幕的變幻？
「若非後土妹子化身輪迴，強行將巫族氣運保存下來，我等早便已然消失於這個世界了。我知曉你來自天外，也知曉你身負逆天之數，我只想問問你，是否可以幫我們？」
王晨抬頭看著這個巨大的人形，他知道這個漢子名為帝江，曾是十二祖巫之中最長的一位，巫族因被算計而內鬥不斷，終歸將整個天地所傾塌犯下重罪，祝融與共工早已消散於茫茫天地之中，而唯有帝江因為後土化身輪迴而勉強存之而來，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囚禁於此，毫無自由……
「我不知道。」王晨沉默半晌，然後看著這位高大的，從荒古時候便存在的大能，最終搖搖頭。他無法答應什麼，答應了就必須做到，但是很顯然現在他並沒有這種力量……
沉默，此刻又是沉默許久……
「難道一切便沒有轉機了嗎？我寧願戰死，也不願在這黑暗的世界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等待著機會，我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夠等多久……」帝江終於還是蔚然長嘆。在這方寸之地，他已經呆了太久，也寂寞太久了……
不知道前路，不知道漫漫，更不知道如何一步步走去……
他彷彿在質問自己，又彷彿在質問蒼天，但是地上已經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了，他們，又該如何自處呢？
王晨轉身朝門口走去。
後土跟在王晨後面，絕美的臉上帶著些許無可奈何，又帶著幾分哀怨。
「你，真的沒有辦法幫我們嗎？」
「這次我若成功，我就有辦法，但是這次我若失敗，我……我也不知道……」天地棋局已經慢慢接近尾聲了，所有大能都覺得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未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輸贏，但唯有王晨知道，其實他的輸面非常大，儘管他不想承認，但是，劍十一畢竟還不完善……
他心中有一把劍，那是宿命之劍，靠著那一把劍斬斷宿命掙脫一切，但是，一切真的能成功嗎？
當古老的大門慢慢關上，這片世界再次恢復黑暗的時候，帝江閉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亘古之前的花，亘古之前的水，以及亘古之前，巫族最討厭的妖族，以及那幾個整日掛在虛空俯瞰大地，不可一世的金烏……
一切都是美好的，一切都不曾存在瑕疵。
為何巫妖要爭鬥？為何一切都變成這樣？
無盡的悔恨漸漸佔據他的心中，付出了一切，但最終得到的卻是這種結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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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誰，來，一起上！」
握著金箍棒，孫悟空的眼神已經充滿著血液，不但他的眼神充滿著血液，甚至他的身體，他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都充滿著血液，除此之外，還有那說不上來的疲憊……
前路，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又能走多久，我每一棍揮下去，我的身體又能支撐多久？
他心中突然產生了這麼一個怪異的念頭，但是一想起花果山，一想起那些已經沒有任何辦法的猴子們，他心中便湧現出一股難以言語的力量……
他已經一無所有了，他的確已經一無所有了，他所擁有的只是對這個世界的憤怒！
「妖猴！」李靖的塔碎了，碎成了片片，同時李靖被孫悟空一腳踹開，整個人撞到南天門的柱子上，將柱子撞得開裂了。李靖咬牙切齒站起來，踏著雲再次沖向孫悟空。
但是，又有什麼用？煞氣衝天的孫悟空只是看了李靖一眼，便揮出了一棍……
「哪吒在哪？」他抵住這一棍，然後大吼一聲，餘光卻看到令他不敢置信的一幕。
哪吒靜靜地站在柱子旁邊，並且臉上帶著笑容，那種笑容很平靜，甚至很晦澀，但是李靖知道哪吒在笑著……
他為什麼笑，又因何而笑？李靖不知道，他們父子兩的感情本身便不好。
「父親，我不能幫你抵擋他，抱歉。」哪吒看著李靖與孫猴子打成一團，但是他只是靜靜地站著，乾坤圈，混天綾，火尖槍，風火輪，每一樣兵器都在他旁邊環繞著，但他卻沒有動用一樣東西。
「為什麼！」李靖瞪大眼睛，被猴子一棍甩開後繼續催動神力衝過去。
「父親，你注意到了嗎？不但是我，甚至你周圍，天庭的神仙們沒有一個幫你，你放棄吧，讓猴子一步步走過去。」哪吒依舊在笑，笑容卻是冷笑。
「嗯？」李靖看向凌霄殿，便這一看，愣住了。
那些諸神都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他們臉上雖然慌張，雖然全身戒備，但是確實沒有一個神仙上來，他們就在看著，這種感覺就如同看一個跳樑小丑一樣。
李靖停下了手……
「父親，我已削骨還，若算起來，我真不算你的孩子……在我心中，我只承認母親。」哪吒看著李天王，然後閉上眼睛。
「這可是天庭！」
「縱然這是天庭又如何呢？有人規定一定要幫你？有人規定，便一定要抵擋這妖猴嗎？玉帝就在那裡坐著，他甚至動都沒有動過……」哪吒依舊在笑。
李靖如墮冰窟……
如何說？如何做，是錯，又是錯的？
他明白未來，知曉宿命，天庭之中每一個神仙都明白。
除了他能夠抵擋宿命的到來外，天庭中竟沒有一個人……
他們眼睜睜看著，如同一個旁觀者……
或者說，更像一個笑話？
這個笑話好笑嗎？
李靖鬆開握金箍棒的手，整個人顯得有些失魂落魄，然後看著滿地寶塔的碎片……
寶塔從來都不是堅硬的。
「父親，你明白了嗎？你是一個笑話！整個天庭就是一個笑話！」哪吒依舊在笑著。
玉帝的眼神陰冷，面容冷漠……
這，便是天庭嗎？
「還有誰，還有誰敢攔我？」
孫悟空怒吼著，一步步走進凌霄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