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牛頭馬面
猴王離開了,六耳也離開了。
花果山恢復了往日的寧靜,猴子們偶爾會想起他們的大王,但隨即便會快樂的玩耍所湮滅了。
花果山是個仙境,靈氣充沛。桃子摘了沒幾天便會長出來,葉子枯黃落後枝幹又長出新嫩。
在這個世界死亡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死亡並不相當於結束反而有些新生的意味。
來到這個世界將近150年,在一個清晨中,王晨的洞口處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老牛,你說的這個人類就是在這裡?」
「是啊,這個人類活了150年,閻王讓我們將他的魂勾去地府。」
「生死簿上不是沒有這個人嗎?」
「以前沒有,但是現在有了,而且普通人類不可能活到150歲。」牛頭在山洞口站了一小會,然後提著勾魂索慢慢走進去。
「可能是哪位仙俠大能隱居在這裡?」馬面依舊有些擔憂。
「仙俠大能,怎麼可能,厲害點的都成仙了,那些沒有仙籍的修士都有自己的洞府歸根,但這個人就沒有……」當牛頭走進這個洞口的時候,他感覺到有一種奇怪的寂靜。
今天,他們要勾的這個人很特殊,在地府的生死簿里既沒有記錄也沒有任何的出生信息,甚至連這位的名字都不知道……
按理說,這個世界的任何生物除了得道大能地府不予收錄外,其餘都有記錄的,這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上路了,朋友。」走到山洞中央的時候馬面看到了一張石床,石床上躺著一個睡得正歡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看起來非常平凡,身體甚至連一絲出塵的氣質都沒有……
難道是地府生死簿真的出錯遺漏了這個人?
將勾魂索套在這個年輕人身上,牛頭狠狠一拉,那年輕人的魂魄跟著繩索脫離了肉體……
「上路?去哪裡?」王晨看了看躺在石床上正呼呼大睡的自己,然後又看了看眼前的牛頭馬面,他揉了揉眼睛眼神深處略顯幾分不滿。
他還沒有睡醒呢。
「地府。」牛頭冷冷地看著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靈魂。他的勾魂索套得極為嚴實,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勾魂索已經刺在了這個靈魂的心臟深處……
跟一般凡人給他的感覺一模一樣。
「哦,地府,難道我死了嗎?」再次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魂魄,王晨打了個哈欠。
「嗯,你死了,150歲,壽終正寢……」牛頭再次冷著臉點點頭。
「那真是太悲劇了,我有遺言,可以跟花果山的猴子們說說嗎?」王晨看著牛頭。
「你已經死了,死人是不能說話的。」牛頭有些不耐煩。
「哦,那我們走吧。」聽到牛頭這般說以後王晨點點頭。
「嗯?」這個時候反而是牛頭愣了,一般的靈魂在得知自己死了絕對會大吼大鬧不願回地府的,甚至有一些靈魂會在大吵大鬧中直接化為厲鬼……
但是眼前這個靈魂所表現出現的東西實在是太平靜了。
平靜得可怕。
「什麼時候走?」看到牛頭愣了王晨也奇怪了。
「現在。」牛頭反應過來了,連忙拉著勾魂索,捅了捅正在發獃的馬面「想什麼呢,上路了!」
「額,哦……哦……」馬面雖然嘴角上應著,但眼睛卻一直盯著王晨。
「你怎麼了?」牛頭奇怪了。
「這個人,我好像見過。」
「怎麼了?」
「還記得上次拉的那個欲成仙的靈魂嗎?」
「那個被劫雷劈得差點消散的靈魂?」對於上次的事情牛頭印象極深,自然不會忘記的。
「是他,是他,就是他將那個本來正常的靈魂弄得不正常的!」馬面臉上表現得極為忌憚與凝重,甚至是倒退幾步「這個人,他不是普通人!」
「你們不是要帶我去地府嗎?我正好想去那邊看看,怎麼你們牛頭馬面勾人這麼啰啰嗦嗦的!」王晨看著馬面的表情后頓時便有些不耐煩了……
「哼,休得胡言!走!」牛頭哼了一下,然後盯著馬面,在牛頭的注視下,馬面最終還是一伸手揮舞……
頃刻間,這片虛空出現了一片黑色的洞口。
牛頭拉著王晨走向這漆黑的隧道里……
……………………………………………………
鬼哭狼嚎,怨氣遍地,一抹抹鮮艷卻又詭異的彼岸花開在奈何橋旁邊,奈何橋下,一個個無神而飄蕩的靈魂終日在河水中徘徊著。
他們掙扎著想要脫離湍急的河水,但無論怎麼拚命掙扎都無法移動半分……
奈何橋上,一個個被鬼差壓著的靈魂痛苦地朝前走著,每走一步他們都會回頭看一眼後方的大鏡子,大鏡子前,有著他們從出生到死亡的一幕幕情景。
每個靈魂對塵世都有一种放不開的眷戀,正因為眷戀所以他們不願輪迴。而那些自行放棄生命的靈魂卻是無法經過奈何橋的,他們會在地府里受盡牢獄折磨最終投入畜生道重獲新生
在經過奈何橋前方的時候,他們都會在鬼差的怒吼下喝一杯從橋下舀來的湯水……
湯名:孟婆……
奈何上嘆奈何,輪迴鏡前放棄前世的一切步入輪迴,這便是整個地府的系統。
這個時候,一直眯眼舀水的孟婆突然睜開眼睛。
「他來了?」
她喃喃自語。
「他來了可真是個問題啊……」孟婆搖搖頭,然後頓了頓「怕是整個地府都要不得安生咯。」
不過,這對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只是輪迴鏡前的一個老嫗……
她……
不再是阿土,不再是十一妹,更不是娘娘……
很普通的,只為過往靈魂了解前塵往事的老嫗罷了。
…………………………………………
酆都城。
這是一座常年陰沉的鬼城,連接陰路與陽關。
「這條河去哪裡?」王晨看著酆都前方問道。
「鬼域。」
「鬼域?」王晨依舊不太明白。
「嗯,度了鬼域就是地府了,不過,我們要乘船過去。」
「不能飛嗎?」
「只有地府的王才能飛。」牛頭冷冷看著王晨。
「哦,前面就是船?」
「是。」
他們來到渡口坐上船。
船老大戴著可以遮臉的斗笠,穿著粗布上衣,在他們上船后便撐起了竿子。
「我們不用付船費?」王晨好奇地看著牛頭。
牛頭雙手放胸,轉過頭不理王晨。
「我們坐船就算付船費了。」馬面這個時候回答道。
「為什麼?」
「他們在贖罪。」
「贖罪?」王晨一呆。
「是啊,贖罪,這些船夫在活的時候多多少少都做了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死後便要幹活贖罪。」
「他們罪大惡極嗎?」
「不是。」
「那罪大惡極的人去哪裡?」
「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