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六章 眾人歡笑我獨哭

  原本按照莫老的想法，這天琳也必定會如之前的那些美貌如花的女子一般，在自己這裡也只是中轉罷了，時間不長就會被送到了其他的地方，成為某個勢力之主或者是強者的寵姬侍妾，無疑那卻是最為適合她的所在。


  讓莫老也沒有想到的是，這天琳在這裡竟然就安頓下來不走了，並且隨著逐漸開始參與到了實際的情報工作，儼然一副要徹底定居在這裡的模樣。


  對此莫老雖然嘴上不說，但是暗中卻是皺眉不已，畢竟他已經將這天琳當做了一個非常不穩定的因素，一個不小心的話那麼就可能將自己這邊徹底的暴露從而引發無法挽回的後果。


  不過，後來天琳的表現卻是讓莫老方才明白，自己原本的擔心無疑是多餘的。


  雖然說剛來的時候她無疑還是一個菜鳥初學者，但是因為極其的努力再加上頭腦的聰慧，卻是在這位置上混的越發的風生水起了起來。


  以至於到了後來，隨著功勛的逐漸卓著，她卻是被自己親筆推薦給了冷風，成為了菊組織在東方大陸實際的掌控者。


  想到了這裡，莫老看向了天琳的目光之中不由得多了一絲的寵愛以及欣慰。


  畢竟她可是自己手把手帶出來的，雖然名為上下屬，但是實際上卻是與師徒毫無關係，而若是論起來真正的情分的話，說是父女那也是毫不為過。


  心中如此想著的同時，在天琳一再的堅持謙讓之下，莫老與身旁的莫婆婆索性也就坐在了其對面的長椅上。


  「統領，這是……」


  說話之間，只見莫婆婆已經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白紙遞了過來，不但枯瘦的手因此而微微的有些顫抖，甚至就連聲調也開始哽咽了起來。


  這使得天琳的臉色不由得一沉，當將其接過並且看到了上面密密麻麻的用紅字所標註的人名之後，眉毛也是不由得微微一挑。


  在菊組織之中卻是有著一個慣例，那就是但凡組織內部犧牲之人，全都要以紅字批註報送給上峰，再由其送到了位於千葉島的總部之中。


  一方面是為了讓總部那邊能夠據此尋找到死者相關的親屬從而妥善的加以照顧，另外一方面以紅字批註卻是代表著先輩所流淌的殷紅鮮血，讓後來者以此為戒的同時隨時做好犧牲的準備。


  要知道那莫婆婆卻是與莫老同時代的人物，在菊組織之中的位置那也是舉足輕重，平生見到的風浪更是不知凡幾，而能夠讓她如此動容的，顯然非是一般。


  無怪乎莫婆婆會這樣的失態。


  在這不大的白紙之中上面所寫的名字竟然密密麻麻沒有了絲毫的空隙，哪怕是天琳粗略一數之下，怕不得有將近三百之多？


  莫要小看了這樣的數字，雖然說之前的連番大戰之下隨便一場戰役之中的戰死者都絕對不止這個數，但是同樣要知道，這名單上的人可全都是長久紮根在了這裡的精英，經驗豐厚不說，能力那更是有目共睹，只是如今卻是盡數犧牲，讓那莫婆婆又如何不為其感覺到了心痛？

  要知道這可是菊組織自成立以來最大的損失了！

  眼看著不但莫婆婆低頭強忍著不讓眼淚流淌出來的樣子，甚至就連一旁的莫老也是隱隱流露出了一絲的黯然，天琳也是感覺到了眼眶一熱，淚水險些就要流淌了下來。


  要知道這手中的可不僅僅只是硃紅色的人名罷了，那可是一條條曾經鮮活無比的生命，其中有好些人自己不但熟知而且更曾經是只到過自己的前輩榜樣，而如今卻全都已經落到了這樣的下場。


  珍重無比的將那白紙給收藏妥當之後，天琳卻是無比認真的說道。


  「二位前輩且請放心吧，我定當派專人將其轉送到了冷風島主的手中，他們的遺孤親屬島上也會妥善的加以安排，定然不會讓犧牲的人們在九泉之下寒心就是！」


  「如此有勞統領了！」


  莫老與莫婆婆卻是同時起身，沖著天琳行禮道。


  對此天琳又哪裡會坦然的承受？趕緊起身加以阻攔，但這二人如此一禮明顯是為那些犧牲者所行的，所以說任憑天琳如何的阻攔卻還是執拗如故，最終卻是在天琳一陣嘆息之中又坐回到了座位上。


  眼看著二老如此的模樣，天琳卻是由衷的在心中感慨嘆息了一聲。


  畢竟如她們這樣做情報的特工就是如此，不但生時根本不為人所知，甚至就連死了也是悄無聲息，最多也只是通過這一張硃紅色的手寫名單傳送回千葉島的總部，讓其加以妥善保管並且據此來妥善安置其親屬遺孤罷了。


  甚至有些為了保密需要，就連死了也不能夠被親屬所知，往往在多年之後由千葉島那邊專門進行考量確認已經不需要保密之後，才會真正的給家屬送去了陣亡通知書，但到了那個時候，別說是死者的屍骨早就已寒，甚至想要去尋找卻也是不可能了。


  無奈之下的親屬也只能是用其生前的衣物埋葬聊表思念之意罷了。


  就拿現在來說！


  如今外面的那些將士們因為往日連番的勝仗，可以稍稍的緩解一下緊張的神經，喝上幾杯濁酒就上幾口烤肉，大聲談笑的同時再追憶一下戰死的同伴。


  但是作為天琳她們這些特工，卻是根本沒有這樣舒緩神經的時刻。


  每一次的勝利也只是讓她們心中暗自欣喜驕傲那麼一瞬，最多也只是由千葉島總部傳來了一張嘉獎令罷了，想要聲張或者與同伴分享勝利的喜悅，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一種極大的奢望。


  就拿面前的莫老以及莫婆婆來說，當初的他們在孤軍奮戰的情況下可謂是戰功卓著，也正因為他們的存在方才使得組織在這邊徹底的站穩了腳跟，但是他們最大的待遇也不過是一直妥善珍藏的幾張來自於千葉島由冷風親筆書寫的嘉獎令以及徽章罷了，不但除了包括自己在內的有數寥寥幾人才知道他們的存在，甚至就連其在島上的家人都不知曉其真正的行蹤以及究竟是死還是活。


  甚至有時候，一場勝利或許代表著的就是更加大的兇險，許許多多的特工還沒來得及在心中驕傲自豪，就因為自身的暴露而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身份的泄露再加上孤身奮戰的緣故，使得他們只能夠束手待斃被敵人擒獲。


  恨極了他們這些隱藏在暗處的特工的敵人在擒獲她們之後是斷然不會仁慈的，以至於他們最終的結果往往就是在受盡了凌辱折磨之後方才能夠最終死去，想要痛快的身死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以至於在想到了這一切之後，天琳不由得在心中幽幽一嘆。


  與外界那歡歌笑語的氣氛所不同的是，這不大的營帳之中卻是有著幾許凝重之色，不論是天琳還是莫老莫婆婆，都是非常明智的沒有開口，默默在心中祭奠著戰死者們的英靈。


  可以說如今她們所在的這個戰場，雖然是隱藏在了黑暗之中的，甚至連硝煙都無從談起更不為大多數人所知，但是若論起來其中的殘酷以及血腥兇險程度，卻是絲毫不亞於那真正的戰場。


  甚至於，當多年之後許多人都在歌頌著那在戰場上不屈戰鬥直至身死的英雄們的時候，他們這些隱藏在了黑暗之中的英雄，又有幾個人會知道或者是記得呢？

  由於保密的需要他們卻是必須要一直在身上披著這層神秘的外衣！

  眾人歡笑我獨哭，甚至就連這哭聲也不能夠太過於放肆以至於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更多時候他們只能夠選擇將這悲痛深深的藏在了心中，而在臉上卻是要依舊掛著那最不引人注意的面具！


  「玄機門那邊的狀況如何？」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天琳卻是強忍著悲痛故作輕鬆的問道。


  畢竟死者已矣，生者卻還是要為了自己的使命以及職責而拼搏不止，長久的沉湎於悲痛之中，對於他們來說同樣是一種奢望。


  聽到了這天琳的問話，莫老與莫婆婆的神色不由得同時都是一凜！

  作為一個同樣是資格深厚的老特工，哪怕是如今的犧牲已經超過了他們的原本預估，但是若是論起來心思的收攝，他們卻也是絲毫不含糊，以至於很快的就進入到了狀態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