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晴的小伎倆
沐清揚感到那種莫名的煩躁一直在他的腦海里,儘管他一個下午都想要把驅逐出去。他冒火地想要大喊大叫,甚至撕扯那些床單和窗帘。他在這兒一個人和自己對抗著,和那些殺戮慾望對抗著,直到一股澎湃的力量讓他從混亂中逃了出來。然後他重重躺倒在床上——他感到又餓又累,根本就失去了對自我的控制。
但是那力量來的快,去的也快……
他幾乎是不記得這一切是怎樣發生的,或者說不記得他是怎樣讓這一切發生的。閃耀的黑暗力量爆發,在他片刻沉睡之後便迅速覺醒了。
那是出於殺戮的慾望,對追逐的渴求,對於那些恐懼的氣味和死亡的勝利。他上次用如此的力量感受這些需求還是在深淵裡。現在他的皮膚像火一樣燃燒,他所有的思想都變成血紅:他沒有思考別的,除了那些血液如火熱的銅一般的味道,那些原始的動力。
那些狂暴因子不停地穿透他,他的目光跟隨著窗外經過的行人。如果什麼都不考慮只憑潛意識的話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當他貼住玻璃的時候,他的鼻孔急劇擴張,那是與眾不同的快感在呼喚著他。
人類的血液橫飛,極限殘暴的發泄,被禁止的,那令人沉醉勝過一切烈酒,讓他感覺這對抗已經讓精神太累了。
眼前只有獵物走來走去……
現在,當他一點點失控的時候,他開始最後掙扎,他試著不去想這些,不去看窗外——但心底的那個狂躁引誘著他,像個纖細的手指在不斷搔著他的癢。他是真的渴望血腥,但他必須停止這一切,他必須在它們開始前斬殺這些慾望。為了身邊的人,也為了自己。他雖然現在表現是十分糟糕,但他還是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得如此不近人情,就是這莫名的煩躁不安讓他不斷地遠離開所有人。
「你是不是不舒服?」一個急促的聲音喊道。門開了,特里潘毛哄哄的腦袋露出來。
「出去!」
「哈,你是在經歷什麼儀式覺醒吧?小心點,打擾鄰居的可不止是吱吱呀呀的地板。你鎖上了門窗嗎?」
「是的,兄弟。你很貼心……出去好嗎,現在我這裡不太安全。」
「沒錯。你不知道後邊會發生什麼,對嗎?」他看著沐清揚蒼白的臉和殷紅的眸子,渾身哆嗦了一下。
「晚安,兄弟。」
「晚安。」他迅速退了出去,啪的一下關上了門。
時間過了很久,他才平穩了下來,躺在床上,他靜靜凝視著窗戶……
通常他在晚上都是似睡非睡那樣地休息著,這不是正常的睡眠方式,但卻是最安全恢復體力的方法。
可是今晚他感到很累,面對著魔氣和陰氣,已經耗費他太多精力了,早就習慣了的姿勢也僅僅是幫助他養了養神。很快,雖然他的眼睛還沒有閉上,但他已經看不清窗戶外的燈光和大樓的背影了。
他隨意的讓思緒浮動在大腦里。曾經李晴就那樣坐在身邊,在傍晚,月光給她的秀髮度上了一層金色,她是那麼可愛。坐在她的邊上,一起說著情話是那麼讓他自豪……
沐清揚看著她,感受著她的容貌和苗條的身體。她就像孩子一樣脆弱,讓人忍不住鍾情和愛憐。
躺在低頂房間的床上,沐清揚悲嘆著。黑暗把他帶入了疲倦,新的圖片在他的思想里閃動著。
它們沒有順序地一閃而過。通過那些閃電般的光芒他簡短地看見一些恐怖場景。
柳嫣兒的臉,扭曲在殘忍的皸裂之下,她毫無聲息躺在那裡。當年輕的孟婆穿著她白色的長袍帶走她時,那陰冷的眼睛閃耀著嫉恨。濃霧後面閃動著一絲微光,冰冷的感覺浮現在他的腦海里,巨怪大吼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從若隱若現的幾個魅魔那裡。他沒興趣去一探究竟。他看見了那個傳說中火焰君王惡魔首領洛斯的臉孔,現在離他越來越近了……
「不!」
他揮動著手臂穿過他的頭髮,穩定自己的呼吸。
一個糟糕的夢。
他像這樣被這些夢困擾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漫長的,真實的,他一點都不想要的夢境。最後的畫面在他的腦海里一遍遍重複,他所看見的深淵烈火和冰冷陰森的地獄,還聽見六道離開的嘆息聲。
腦海里的迴音是那麼清晰。
突然,他瞬地清醒了,沐清揚發現他自己在打開的窗戶邊。他看到灰色的夜空時夜晚冰涼的空氣吹在他的臉上。
「誰?」他用洶湧澎湃的力量喊著,探索。回應他的是絕對的靜止。
他什麼也感覺不到,沒有回應的波動。附近,一群驚鳥在樹頂上飛過。在城裡,許多思緒都進入了睡眠,在野外里,暗夜家族也開始了他們秘密的行動。
他長出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回到房間。也許他聽見的聲音只是錯覺,也許他只是自己在嚇自己。市區寧靜和平,而他應該和它一樣,他需要睡眠……
隔天,陽光明媚的美好上午,同在在伯明翰校區的暗夜貴族女子學院。
和沐清揚出入的神秘系研究學院相同,它是同樣在暗夜議會聯盟控制下的,各個暗夜家族或者妖族年青一代出沒的場所。
對於年青一代的精英異能者……
是的,這是西方各國約定俗成的,對於超能異族生物們簡稱,類似於那些電視上曾經不斷演繹的英雄人物們,人類社會對於合流同化進來的暗夜生物和妖族異類們這樣稱呼。雖然是共同聯合擊退了無數恐怖的惡魔,但是不同的種族和悠長的壽命還有怪異的生活習性,還是讓普通人類對妖族異類以及暗夜生物們充滿著嫉妒和排斥,以至於異類世界生物們聯合組成暗夜聯盟議會,形成了一個龐大複雜的族群。
浩劫十年後,2025年的人間界和天界,幽冥界,深淵魔界,以及地處幽冥界和深淵界之間夾縫裡苦苦掙扎的修羅魔界里,那些高高在上的統治者們用國家團體和佛教,道敎,基督敎,******敎,巫毒敎等各種林立的教派組織存在著。所有世界的子民們,無論光明還是黑暗生物,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維持著那一絲僅有的平衡,喘息著,恢復著,為了應對下一次的混亂和毀滅衝擊。
話歸前言,一天剛剛開始的時間,在暗夜貴族女子學院里,川流不息的人們,被散落的建築空間分割,三五成群的聚集在熟悉的角落裡。
此刻,金髮彌賽爾的眼睛是炫麗的,而當她靠近那個傳聞已久的小團體時,她的臉頰更充滿了興奮的顏色。
「哦,李晴,你得聽聽這些!」
李晴對她微笑著,她們不熟,所以保持著禮貌但並不顯得不親密。
「我的意識是……我能加入你們嗎?我剛好聽說了一下關於那個沐清揚的謠言。」
「坐吧。」李晴優雅地說。
「但是……」她增加道,拿起一塊麵包圈。
「我並不對這些新聞感興趣。」
「你們……?」彌賽爾說。她看著月兒,然後看著李瑤。「你們在開玩笑吧,對嗎?」
「當然不是。」月兒夾起一顆青豆,然後若有所思地看著。
「我們今天還有別的事。」
對於才恢復了不久的小妖狐康月兒來說,沐清揚這個主人兼哥哥的角色沒什麼可以津津樂道的,更不用說還有李晴,李瑤兩個的存在,她可不願意讓沐清揚誤會自己這樣的淑女是個大嘴巴……
「沒錯。」李瑤突然說。「
沐清揚的舊新聞,你知道的……請接納我吧。」彌賽爾彎腰摩擦著李晴的肩膀,她哀求地看著後者。「我以為你會想要知道他的消息。」
「我已經是過了那個充滿好奇心的年紀。」李晴說。
「畢竟,沖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新來的,我想要歡迎他來到十一區,但我實在太忙了!」
「忙?」
「忙極了。」月兒說,皺起眉頭嘆了一口氣。
「是很忙。」李瑤立刻跟著回應道。
靈巧的,李晴用大拇指和食指從書包里取出一張照片。
「看這個……」她微笑著故弄玄虛「——我不應該這樣隨便的。」
彌賽爾凝視著照片。上面是一個晒黑了的年輕男人,赤著上身,站在一簇灌木叢里,一臉的邪笑。
「他年紀要大些,是嗎?」她尊敬地說道。
「算是個成年人。當然啦,對於我們族群來說,他不過還是個年輕人……」李晴越過花園,向遠處瞥了一眼。
「我的家人不一定會認可,所以我會保密。大多數時間,我們只能背地裡通通信而已。」
「多浪漫!」彌賽爾低聲地說道。「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我保證。但是關於沐清揚……」
李晴給了她一個高傲的微笑。「如果……」她說:「如果是非要選擇的話,這一次我寧可謹慎一點,而絕不是一頭扎進去。」她轉向月兒:「不是嗎?」
「嗯。」月兒和李晴彼此有意地笑了,然後轉向彌賽爾。「你不贊成嗎?」
「哦,是的,」彌賽爾匆忙地說。「我也是。每一次。」她對著自己笑瞭然后然後點了點頭站起來離開了。
當她離開的時候,李瑤裝作可憐地說道:「這會殺了我的,姐姐。如果我沒辦法聽見這些傳聞我會鬱悶死的。」
「哦?我可以告訴你。」李晴平靜地回答。「她會說有傳言說沐清揚是吸毒的。」
「什麼!」
李瑤瞪著眼睛,然後爆發出一陣笑聲。
「這太荒唐了,世界上怎麼會有像這樣懶的吸毒者?我的意思是,他做過的那些事情已經夠讓他發瘋了,還要用什麼毒品來麻醉?只會讓他徹底瘋掉了吧……」此刻,她的聲音突然打住,她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但另一方面,為什麼他要這麼讓人有這個誤會。要不然,誰會懷疑那麼顯而易見的人事情呢?雖然他獨自生活,極端地保密……李晴!如果這是真的會怎麼樣?」
「不是真的。」月兒說。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就是那個散布消息的人。」說完,月兒露齒一笑,然後繼續:「晴姐讓我這麼做的。」
「噢噢噢。」李瑤欽佩地看著李晴。「你真壞。我能告訴人們他得了晚期疾病嗎?」
「不,你不能。我不能讓悲劇情節在他身上發生。但你可以告訴你想知道我那個友好的筆友。」
李瑤撿起照片。「你是說真的?」
「當然,哥哥他總要為我背點黑鍋吧。」
「真遺憾。」李瑤認真地說。「回頭你告訴彌賽爾不要和任何人說他……」
「沒錯。」李晴看著她的手錶。「一種小手段,哦,十一點了,該結束了。」
放學之後,她們匆匆回到了家。
她們用尖銳的吵鬧向前門致敬,當李瑤打開門的時候,一條非常大,非常胖的紅毛犬試著逃開。它的名字是紅魔,自從在戰場上被李瑤收養以後,它就被這個怪力女孩寵壞了,除了她之外沒有人能忍受它。不過當李瑤走過的時候,它照例被李瑤的膝關節夾住帶進了自己的房間里來。
這件起居室不算明亮,寬廣卻堆滿了雜物,窗戶上有百葉窗帘。李默柳也在這兒,正從頭上拿下帽子,把外套掛到衣架子上。
他的臉色很沉重,不過,好像自從迫不得已隨著父母遠渡重洋來到異國,他就一直是這樣。
「哦。」他皺著眉頭說道:「很高興你們回來了,小瑤,晴晴,月兒。」
「發生什麼事了?你看上去很累。」李瑤說。
李默柳把他的帽子放在桌上,作為回複式的問了一個問題。
「昨晚我們去過的那裡出事了!」
「出事了?」
「是的。」
李默柳做了一個深呼吸。「現在,你們聽我說,千萬別再去那了,尤其不要在晚上去。你們明白了嗎?」
「但是為什麼?」月兒困惑地問。
「因為昨晚已經有一個北歐蠻人族的異能者在那遭到攻擊了,這就是為什麼……你知道他們在哪發現他的嗎?正好在舊教堂的噴水池邊。」
李晴和月兒懷疑地盯著他,然後李瑤抓住李晴的胳膊。
「蠻族人……收到攻擊?怎麼可能……他們可是有了名的狂暴?但……但,那是誰呢?發生了什麼?」
「我不知道,今天早上一個守夜人發現渾身是血的他躺在那兒。我猜,當他被攻擊的時候很可能是在橋下閑逛,當時直接被迎頭來了一下狠的,傷在要害咽喉那裡……其實,他們把他帶進醫院時候他也只是半死,而他直到現在還沒有回復知覺,是醫生說他很可能會死的。」
李晴咽下口水,瞪大了眼睛:「你是什麼意思,直接被攻擊?」
「我的意思是他的喉嚨幾乎被扯出來,他失血的數量讓人難以置信,他們一開始認為很可能是什麼沒有撤退的惡魔,但醫生說那是一個強壯的吸血鬼或者狼人乾的。不過,警衛隊里好像認為是誰在那附近躲起來了。」
李默柳轉過身看著她們每一個人,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線,像是在徵詢什麼意見:「所以如果你們去那裡,那麼這個兇手很可能就會和你一起在哪,隨時有可能襲擊你……那麼,明白了嗎?」
「你現在不必再嚇我們了。」李瑤微弱地說。「我想我明白的,我是最不聽話的那一個,哥哥。」
「那麼,很好。」李默柳的肩膀落下去,然後他用力地按揉著後頸脖。「我得去躺一會兒,昨晚到現在我都在辦案,實在是有些累了。」他走出起居室往卧室過去。
獨自地,這三個女孩相互看著。
「那絕對不會是我們中的一個。」月兒飛快地說。「尤其是你,晴姐,你總喜歡就獨自在那。」
李晴的皮膚感到刺痛,同樣的感覺一直在她過去的記憶里。她能感到寒冷,看見無數縱橫交錯的屍體圍繞著她,陽光和藍天六必治似乎從未離她那麼遙遠過。
「小瑤,」她緩慢地說。「昨天,你還看見過別的什麼在那嗎?就是跟著我以前的時候?」
在模糊的房間里,李瑤茫然地看著她。「你在說什麼?我沒有見到過什麼……。」
「不,你幫我想想。」
「我沒有。我從沒見過什麼陌生的東西。」
「李瑤!」月兒說:「你呢?」
「我沒見過,我見到了只會把它砸爛。」李瑤的臉緊繃,但她的眼裡卻是滿滿的躍躍欲試。
「好吧,我不想再談這個了……」
李晴和月兒無奈地相互看著……
窗外,陽光躲進了雲層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