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驅車雙雙赴草原
袁振富頓了頓,可能是為了讓其其格穩穩情緒,裝出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我說,孩子的事兒,讓他們自己做主吧。
其其格不再言語了,提起奶桶向屋裏走去。嘴裏嘀咕著:都他麽麽的一起去草原了,還跟我這扯啥犢子?
…………
月牙河的夜, 蟲鳴蛙叫交匯成田園協奏曲,偶爾還有幾聲或粗重或清脆的狗吠。越是這樣,越能反襯出小村的靜謐。
袁野在自己屋裏已經沉沉地進入了夢鄉,手機的屏幕卻還亮著……
袁振富在沙發上看報紙,其其格在炕上刺繡,卻明顯地不安心,眼睛不時瞄著電話。此時, 兩人都在惦記一件共同的事兒,心裏是不平靜的。
其其格不耐煩地對袁振富說:別看了, 別看了,一天天總拿著報紙,嘩啦嘩啦的,好像認識多少字兒似的。
袁振富拿開擋住了臉的報紙,說:咱可是高小畢業,也曾當過月牙河村小學的老師,咱在月牙河也是有文化的人。
“文化人兒?淨辦沒文化的事兒!”
“哎,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其其格把手裏的東西一甩,說:你瞅你培養出來的閨女!可下回來一趟,一下飛機連家都不回,就……
“月亮那是帶著工作任務回來的,電話裏不都解釋清楚了嗎?”
其其格“哼”了一聲,說:在外地工作不回家,到了當地工作,還不回家。我其其格在你們老袁家門上掛殺人刀了還是斬人劍了?我就這麽不招人待見嗎?
袁振富站起身,說:你這個人啊——變化無常啊……
“我真是上輩子該他欠他的。兩個孩子都……”其其格埋怨道,“塔拉那個死孩崽子, 家裏的活兒一手不伸,幫人家照看收購場倒是可積極了,比自己的事兒都上心,根本還分不清自己家還是別人家。我看啊,都分不清自己姓袁還是姓包了!”
“你這話說的,太難聽了。”
“好聽的有,但是得先有好事兒啊。”其其格瞪了袁振富一眼,說了句“都是些吃裏爬外的家夥”,又嘀咕了一句“兒大不由娘啊”,便不再說什麽。
袁振富像是對著自己說:這個“娘”字啊,一邊兒是“女”一邊是“良”,說的是為人母的女子得善良、得慈愛,才能當得起“娘”……
…………
測量工作繼續進行。金巴根要求特木爾全力做好配合工作,並抓緊勸說阿爾斯楞……
放下電話,特木爾手一攤,自言自語道:我勸?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有用嗎?再說,根本抓不著他的人影兒。“獅子”又回草原了……
…………
特木爾去哈達鄉政府辦事兒,不得不進了大樓, 往回走時特意看了看鄉長辦公室,見門沒有開, 才小心翼翼地往樓下走。結果,他的行為舉止讓一直站在樓梯拐角處的金巴根看了個正著。
金巴根突然喊了聲:老鐵同誌!
特木爾下意識地答應了一聲“哎”,又突然一激靈。一看是金巴根,便笑了,可笑得特別不自然。
金巴根走上前來,說:我說,你這是幹什麽來了?怎麽不看看我去?
特木爾笑嗬嗬地答:辦點小事兒。可不——剛想看你去了,但——但你辦公室的門沒開,我知道領導忙啊,指定又下基層了。
金巴根打量著特木爾,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說:看你剛才那神態,不像啊?是不是躲著我呢?
特木爾有些嘻皮笑臉地說:哪能呢,想見領導都見不著呢,哪有躲的道理啊?
“咱倆心裏都有數,不兜圈子了。阿爾斯楞那事兒,處理得怎麽樣了?”
特木爾知道躲不過了,隻好硬撐著回答道:鋸響就有末兒,小車不倒我就盡管推。事情——有進展,他已經有些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我們隻需要再燒燒火,就妥了。
金巴根有些不信,眼皮一挑,問:真話?
特木爾一拍胸脯,朗聲答道:我以你的黨性保證,這是實情。
“那就好——啊——哎,你怎麽用我的黨性保證?用你自己的。”
特木爾笑了,說:你官兒大,作用大嘛。領導,我有急事兒,再見,你哪天再請我吧,今天我沒空兒。
金巴根:你啊你,好吧。一定要做好工作,別讓他有怨言和情緒。老鐵,你放心,關於他的補償問題,保證是最合理的,不能讓個人吃虧。
特木爾對金鄉長的表態並沒太在意,他知道自己最要緊的就是趕緊抽身,不然再聊下去,剛說出口謊就有可能圓不下去了,立即說道:領導英明。再見!
說完,特木爾就快步下樓,邊走邊擦額頭上的汗。
金巴根關切地說:慢點兒,別摔著。
“放心吧——那事兒吧——也放心吧……”
特木爾回頭答。
…………
袁月亮和阿爾斯楞牽著馬,並排悠閑地走在孔雀屏草原上。
阿爾斯楞終於鼓起勇氣說:月亮,你這兩天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進入我的心裏,有的很暖,有的很紮人。
袁月亮抬眼看著他,說:希望你能理解。
阿爾斯楞吞吞吐吐地說:我理解你的意思,但——但——
袁月亮鼓勵他:說出原因來,我幫你分析。
阿爾斯楞不好意思,低下頭,小聲地說:我怕——失去你。
袁月亮一愣,這個理由真的出乎自己的意料,忙問:怕失去我?和這有什麽關係?
阿爾斯楞咬了咬下嘴唇,在心裏給自己鼓勁兒,說:我直說吧,你別怪我。本來,我是打心裏支持拆走收購場的,就算一分錢補償不給我,為了能有個好的項目落地來帶動我們月牙河村的發展,我都願意。這可不是說大話,我真是這樣想的。但是——
“但是什麽?”
“上一次你回家——那是我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邁進你家的大門。與你媽媽見麵,她對我的態度有些轉變。我知道,百分之八十是因為我有收購場、有產業。如果收購場沒了,她一定會很失望,肯定更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袁月亮認真地聽他講完,生怕落掉某個字眼兒。然後她說:
“我媽媽是有一些私心,但她知道‘真正的駿馬不在於鞍嚼華貴,真正的美麗不在於衣飾漂亮’,她的觀念會慢慢轉變的。”袁月亮又低下頭,說,“這些年,我一走了之,很對不起她。想一想,我的心裏就是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