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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歲月傷人酒傷身

  【2010年】


  歲月是把刀,專往臉上削。而且,誰越不開心,下刀就越狠。


  一門心思想著賺錢發財、卓爾不群的人,大都承受不住歲月的折磨,或成熟——包括心靈早熟,或滄桑——包括心靈創傷,或老去——包括心靈蒼老。比如袁野,沒有了少年的稚嫩;比如阿來夫,被時光之刀削平了棱角;比如“童氏三魔”,開始渾渾噩噩、頹廢消沉……


  而整天什麽煩惱都沒有的人,卻巧妙地避開了時光的刀鋒。比如喜子,這麽多年過去了似乎容顏依舊;比如吳仁青,一身懶膘肥而不膩;比如王守會,耍錢兒的小手兒比以前更快、更靈活……


  這究竟是什麽道理呢?


  …………


  2009年,月牙河村是在兩件大事中結束了舊的一年,即韓黑虎飯店開業,“活字典”重歸故裏


  2010年,月牙河村同樣是在兩件大事中開啟新局的。隻是這兩件事兒既鬧心又不光彩:一是“三磨嘰”童為奇被“栓”住了;二是“模範夫妻”竟然鬧起了離婚。


  “栓”住“三磨嘰”的不是普通的繩子,而是血管——腦血栓;鬧離婚的夫妻卻是因一時意氣用事,試圖掙脫月老的繩子……


  …………


  “三磨嘰”童為奇被“栓”,人們並不奇怪,因為在大家的意識中,這是早晚的事兒。天天以酒為樂、無酒不歡,“朝三暮四午沒數”——早晨喝三兩起步,晚上喝四兩打底兒,中午那就沒有數了喝飽為止——什麽肉身能受得了?

  為了方便到南北村屯、東西鄉鎮去呼朋喚友地去喝酒,“三磨嘰”童為奇購買了一輛電動三輪車。有了先進便捷的交通工具,月牙河村就“拴”不住他的心了,開始放飛自我。然而。這輛車卻成為他被“栓”住的導火索。


  …………


  2010年的春節比往年來得稍晚一些,出了正月就是陽曆的三月中旬了。雖然月牙河凍的冰有些開化,可天氣依然很冷,是人們所說的“凍人不凍水”的季節。


  早晨起來,家家戶戶的女主人都忙著生火暖屋,接著是喂雞喂豬,然後才會騰出手來給一家人做早飯。如果沒什麽特殊的事情,鄉村裏一般的人家還延續“貓冬”的習慣——吃兩頓飯。要不然,天短事多,女主人差不多整天都要圍著鍋台轉了。


  “三磨嘰”童為奇“奇”就“奇”在一天三頓飯是雷打不動的,媳婦汪欣哪有時間大清早給他整下酒菜兒啊?所以,他這天早晨在家喝得不痛快,汪欣拉拉著臉子,兒子巴雅爾好不容易從被窩兒裏爬起來,又趴在炕頭兒看起了電視。


  “鹹菜就酒,越喝越有。隻要有酒,萬事不愁。”“三磨嘰”自我解嘲能力超級強,自己端上來鹹菜,倒上一杯酒就開喝。巴雅爾心疼爸爸,怕他又喝多嘍囉囉嗦嗦說個不停,就偷摸下地將裝酒的塑料壺給藏了起來。“三磨嘰”一杯酒下肚不過癮,又找不到酒壺,就生氣了,磨磨叨叨、罵罵咧咧地開上三輪車就出了門,根本不管什麽酒駕不酒駕了。


  春寒料峭。“大棉襖、二棉褲”穿著,“三磨嘰”並未感覺到太冷。


  剛進紅樓市區,就聽到有人喊他“童三哥”。“三磨嘰”這些年養成個好習慣,隻要有人喊就立馬回應,於是便應聲而停。


  來人三十多歲,個兒不太高,挺壯實,絡腮胡子不怎麽修理,亂七八糟的,一臉的埋汰相兒。誰呢?“三磨嘰”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了。


  “發大財了就不認識兄弟了?大家都叫我‘胡子’?你啊——我說啥好呢?”自稱“胡子”的男子一臉無奈,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三磨嘰”整得很不好意思,趕緊說:對不起,真對不起——我吧,這些年大腦是讓酒給拿的,記性不好忘性挺大。兄弟,實在想不起來了咱們在哪兒……


  “胡子”一把拉起“三磨嘰”的手,說:想不起來就慢慢想。酒下去,感情上來,你就想明白了。三哥,啥都別說了,相請不如偶遇,遇上就是緣分。今天給兄弟一個機會,我請客!走,就近找個飯店,我請三哥喝酒。大冷的天,而且剛出正月,正是喝酒的好日子。


  出門時聽到喜鵲叫了嗎?咋會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三磨嘰”心中暗想:你小子可是自己撞槍口上來的。主動送上門的酒,不喝的話天理難容啊。


  “三磨嘰”又假意客氣了一番。“胡子”連拉帶拽,他是半推半就,便把三輪車鎖在了飯店門外,兩人勾肩搭背走了進去。


  屋裏很暖和,熱氣撲麵,香氣撲鼻。環境不算雅致,卻很幹淨。


  “胡子”非常豪爽,從點菜就能看出來了——鍋包肉、回勺肘片,外加尖椒幹豆腐和小白菜燉粉條。有葷有素、有燉有炒,整得挺硬實。酒嘛,自然是瓶裝酒,而且是飯店最好的那種。


  “三磨嘰”受寵若驚,不住地客氣推辭,一再表達謝意。


  大吃二喝酒過三巡言過四輪菜過五味,“三磨嘰”愣是沒想起此人姓甚名誰,又不好意思問,隻好一口一個“胡子”或兄弟叫著。菜香酒好話語投機,兩人感情迅速升溫,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突然,“胡子”的手機響了,他很客氣地轉身走到一旁去接聽。


  趁此機會,“三磨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抓起酒瓶將杯中酒倒到原來的位置,這才伸出筷子夾了一大塊肉扔進嘴裏。由於速度過快,差點兒沒把自己噎著。


  “胡子”笑眯眯地回到座位,說:真他麽麽的掃興。


  “咋了,兄弟?”


  “我家你弟妹,這個敗家娘們兒,出去倒垃圾忘帶鑰匙了,這不嘛,把自己鎖屋外頭了。真是把她給能耐的。”


  “不行把窗戶撬開,跳進去……”


  “三哥,我家是樓房不是平房,咋撬窗戶啊。”“胡子”往外一指,又說,“就在前麵,過一個十字路口兒——對了,現在窗戶上有霜看不出去。”


  “三磨嘰”舉起酒杯,說:真行,你都住樓了,混得不錯啊。


  “必須的。一會兒出了飯店你就能看見了,前麵那個小區,一號樓、二單元、三樓,才一百多平,不大。三哥,你兄弟近幾年混得還行,不敢說風生水起吧,那也是相當不賴。以後再來紅樓市區就找我,別的忙幫上幫不上不說,我隻定能請三哥喝酒、嘮嗑,就圖個樂兒。”


  兩人碰了一下杯,“三磨嘰”喝了一大口,“胡子”輕輕抿了一下,連胡子都沒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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