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特木爾家確實“特”
袁野立馬就蒙圈了,沒料到媽媽會發這麽大的火,難道鍋裏炒的是金豆豆?
“睜開你的眼睛,瞅準嘍,那是啥!欠不欠不告訴,硌掉你的大牙就省著饞了!”
其其格沒好氣地說。
袁野這才感覺到手裏的東西發燙了,趕緊扔回到鍋裏,仔細一看,發現媽媽是在炒沙子。他沒有驚訝,竟然興奮地大喊:姐、姐,這回媽可給你炒好東西了,吃了保管不會餓!
其其格被氣樂了,說:塔拉,你胡咧咧啥?沒心沒肺的東西!
袁野:媽,這些沙子你不是給我姐炒的嗎?
沒等其其格回答,袁月亮就從屋裏出來了,探身往鍋裏一看,奇怪得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著媽媽。
其其格笑而不答,抻手試了試沙粒的熱度,不慌不忙地舀來一大瓢苞米倒進鍋裏,快速地翻炒,讓其受熱均勻,然後快速地把鍋蓋給蓋上了。
袁月亮和袁野姐弟倆都不說話,眼睛盯著鍋,在見證奇跡的出現。不多時,隻聽裏麵“劈劈啪啪”地如同放小鞭兒一樣,把鋁製的鍋蓋都崩得“叮叮當當”直響。
響聲漸漸停息,其其格笑眯眯地掀開鍋蓋——好家夥,全是苞米花兒。白白的,像一朵朵炸開的梨花。
可把袁月亮和袁野高興壞了……
回想起這些,袁野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自己當時太饞太傻,差點兒把沙子當炒豆兒吃。而且,那時候自己雖然挺煩孟靜的,可還是希望她一家能常來,因為每次來都會帶些東西,或大米或白麵或一塊肉,雖然量不多,總不空手……有兩回間隔時間長了沒來,自己還和爸媽說想孟大伯了呢,姐姐就取笑說“你是想人家好吃的了”。真氣死人了,她咋——猜得那麽準呢?
…………
“袁野——袁野——”
有人喊,袁野不用扭頭去看,就知道在月牙河村發出如此粗壯聲音的隻能是胖胖的蘇合。他從遠處跑來,身上的肉一顫一顫的。袁野漫不經心地抬頭看了一眼,皺著眉說:這小子太他麽麽的胖啦,是偷摸吃農家肥了還是追了化肥?
特木爾有兩個兒子,每個都很“特”,真應了那句話——虎父無犬子。
蘇合的“特”有目共睹——胖,從小就胖,近兩年更胖,甚至胖得快從“富態”到“變態”了。
特木爾的大兒子、蘇合的哥哥鐵樁,“特”就特在“裝”上。當然,“裝”是袁野對他的評價。鐵樁真白瞎他的名字了——從身形看根本不是鐵樁,那就是根兒鐵棍兒。又細又高,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彎了腰,像麵條一樣。鐵樁是個不愛說話的孩子,這便是袁野說他能“裝”的原因。他的年齡和阿爾斯楞同歲,卻高出阿爾斯楞一個年級。平時很少和同學往來,卻不討人嫌,因為他把心思都用在學習上了,成績非常好。這樣一來,深得老師的賞識和同學們的重視,當然,淘氣的同學就對他敬而遠之了。
鐵樁人緣兒不錯,口碑更不錯,就是自己把自己整邊緣化了。不了解細情的,都不知道特木爾家還有一個大兒子,以為隻有蘇合一個獨生子呢。因為在大家的眼裏,村幹部家的孩子胖,那是天經地義的,是“正宗”的“二代”。
有熟識的人就逗鐵樁說:鐵樁,你家是不是所有好吃的,都偷偷給你弟弟了,看把他胖的,個兒再高一高都能裝下你了。
鐵樁齜牙一笑,不搭話,不生氣。他心裏知道,爸媽絕對不會偏心的,更不會背著他給弟弟蘇合吃“小灶兒”。至於蘇合為啥那麽胖、自己為啥這麽瘦——鬼才知道呢。
蘇合不但胖,心還大呢。不但心大,嘴巴還沒把門兒的呢,有事兒沒事兒都能和人家聊上半天,見誰都是這樣。有一次實在找不到人說話了,就和時常來村子裏閑逛的傻喜子嘮了起來,嘮得喜子一個勁兒嗬嗬地傻笑。
於是,有人評價蘇合:這孩子錯不了,是塊好料兒。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到傻子還能說瘋話,將來的官兒,肯定比他爸當得大!
“袁野——袁——”
“聽著了!叫魂兒呢?”
蘇合氣喘籲籲地說:快跟我——走——有好——事兒——
袁野愛搭不理地說:你懂幾個問題?能有啥好事兒。
“我不騙你,有故事——好故事聽呢。”蘇合去拉袁野,袁野卻把胳膊抽了出來。
“別騙我了。‘活字典’格根老師又沒回來,誰能講啥好故事。”
蘇合:你這人——真氣人,不信人——是我爸,要講故事呢,肯定老有意思了。
“啥?”袁野一個高兒就從牆頭兒上蹦了下來,輪到他拉起蘇合就跑。
“你不會騙我吧?”袁野不放心地問。
“我啥時候騙過你?真的,快走,我爸馬上就講‘偷糞’的故事啦!”
袁野停下了,問:蘇合,我再問你一遍,你要是騙我你是啥的?是狗?是熊?是狗熊?
“愛信不信!”蘇合生氣了,一甩手,獨自走了。
“難道是真的?沒聽說他爸會講故事啊?還‘偷糞’?那得是多麽惡心的故事啊?”袁野犯著嘀咕,好奇心驅使,還是隨著蘇合去了。
遠遠的看到一株大樹下,圍著一群人,中間竟然是月牙河村老支書白哈達和現任支書特木爾。兩個人都紅光滿麵,一看就知道是喝了不少的酒。
怎麽回事呢?
原來,是村裏的樸建東請客,專門請了白哈達和特木爾。身為月牙河一帶水稻種植的技術“大拿”和“土專家”,他是有意巴結村領導嗎?不是這樣的。說來話長——
1992年,特木爾去村部,不小心燒掉了樸建東遠在國外的叔叔給他的來信,要不然他就“背井離鄉”出國了。前幾天,叔叔給樸建東匯來一筆錢,希望他紮根農村,守住老家的根。樸建東想起要不是當初特木爾燒了信,自己如今快四十歲了還得在異國他鄉漂泊,多少有些感慨。特別是當時那麽記恨特木爾,覺得對不起他,就請客表示歉意還有感謝。因為老支書白哈達是見證人,自然少不了的。
菜很豐盛,酒是好酒,尤其是感情真摯,三人都沒少喝。溜達回來的路上,見大樹下聚了幾個人,白哈達和特木爾就去湊個熱鬧。不知道是誰起來的話題,引發了特木爾的興趣,準備講講月牙河有史以來最牛糞的故事——“偷糞”!
向來謹慎的特木爾,會酒後失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