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生活之難難在“錢”
其其格莞爾一笑,像個害羞的小姑娘。她情不自禁地挽起袁振富的胳膊。
“對了,你的最老最老的老家不是在春州縣嗎?那裏應該還有老袁家的的親戚吧?你當時為啥不去投靠他們?”
“投靠他們?他們都不姓袁啊。再說了,如果我投靠了他們,怎麽能遇見你啊?”
其其格:孩子都那麽大了,還沒正形兒。
袁振富父親的老家本是春州縣太和鄉的,地區規劃上同屬於紅樓市,隻是離市區可遠去了。那是一個“因河而興”的村莊,當初是他們家陰差陽錯得罪了江湖上的“人物”,便舉家搬遷到外地,聽說還改了姓——當初不姓袁。袁振富的父親學業有成,畢業後與同班同學成婚後選擇當了下鄉知青,沒想到又是陰差陽錯被分到了紅樓市,直到過世。
袁振富鄭重其事地說:說實話,我要回春州縣來個認祖歸宗什麽的,他們肯定會照顧我的。可是不想那樣做,一來我和他們都沒有見過麵,估計他們到現在都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我這樣一個親戚;二來我想靠自己闖出一條路來。就像剛才說的,幸福和未來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因為我爸媽在世的時候就告訴過我,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萬事都得靠自己。
“我就看重了你這一點。用你們文化人的話講,就是堅強、執著。用我們村裏人的話說,就是有一股衝勁兒,不認輸。”
“啥文化人、村裏人的,咱們都是一樣的人。生活在美麗的月牙河村,我們都是幸運的人。”
其其格:還有薩仁和塔拉——我這當媽的太狠心了吧?剛才那麽對他倆。主要是我心裏頭有一股火,不知道怎麽發、不知道衝誰發,隻能拿孩子撒氣了。
“發出來就好了。有些氣吧,總憋著,人是容易憋出病來的。”袁振富踢開一個石子,說,“月亮和袁野都疼你,是能理解你的。”
其其格笑了。
袁振富跟著笑了,並且問:你笑啥?
“那你笑啥呢?”
袁振富:我笑袁野這小子呢。
其其格:你笑他啥?
“這小子,一天到晚總琢磨著掙錢發財,有時做夢說夢話都喊‘錢、錢’的,真快鑽錢眼兒裏去了。”
“這個年代,誰不想掙錢啊?遠的不說,就說咱們月牙河村的‘童氏三魔’,那錢掙的真……”
“你打住吧。老提他們幹什麽?我早就說過,你這樣可不行啊,別見錢眼開,別認為掙了錢的人就是好人,千萬別把袁野帶壞嘍啊。”
其其格:我是那種人嗎?
“哼,差不多。還有啊,你說阿來夫吧,十有八九是錢迷心竅了,我就瞅著他整那東西不保險……”
“得得得,咋又扯到阿來夫那兒了?你就不盼著他點兒好啊?虧得他白惦記你了,沒良心的。”
其其格假裝生氣,快走了幾步。
袁振富緊忙追上去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擔心,萬一那啥——得了,我還是不說他了。
其其格“噗嗤”就笑了。
袁振富彎腰撿起一塊石頭,此時的光線已經看不清石頭的形狀和顏色了,他用力扔進河裏,“撲通”一聲。
“其其格,你說我突然想起誰了?”
“我又不是你腦子裏的‘痘兒’,我上哪兒知道去?”
“我啊,想起韓黑虎來了。他總願意到月牙河邊兒撿石頭,聽說和他哥韓黑龍一樣。真搞不懂,好像他們會點石成金術似的,撿這些破石頭能幹啥?”
“人家那是個人愛好,你管得太寬了吧。有錢難買人家喜歡。”
袁振富笑著說:對了,說起喜歡,我可知道一件事兒——韓黑虎當年不是還追過你呢吧?
“滾蛋!哪壺不開提哪壺!”其其格立起了眼睛,可惜袁振富根本看不到。
“好在不是韓黑虎‘提’的,要不然我就‘提’不著嘍……”
“袁振富!你成心的是吧?”
袁振富聽出其其格語氣不對了,趕緊陪笑道:不是,我就是逗你玩兒呢。說到賺錢,我想他韓黑虎出去這些年,肯定賺了不少錢。
其其格:袁振富,你要再提他,信不信我把你踹河裏去?
袁振富又笑了,趕緊轉移話題,聊起學校裏的趣事兒。
月牙河畔的夜色,真美,美得人心醉。
兩人又走了一段兒,其其格說:天黑了,回去吧。
“好。”轉過身後,袁振富問,“那一千塊錢——你準備怎麽花?”
其其格:我沒太想好。但是有一條應該做的,那就是真該給孩子改善改善夥食了。還有,我想順便去趟紅樓市,到劉萍嫂子家看看。快放假了,最好能接鈴鈴來咱們這兒住幾天。
袁振富:應該啊。我跟你去,帶些園子裏的菜。主要是自己家種的,吃著更有菜味兒。
“行,我聽你的……”
兩人互相依偎著走到村口兒。怕被村裏人看到不好意思,又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
還沒等放暑假呢,孔雀屏草原上的鮑鎖柱和鮑鎖鏈就張羅開了,說是一放假就要去月牙河村找阿爾斯楞玩兒去。開始幾次鮑青山沒說什麽,有一次兩人說得熱鬧,竟然說要偷摸把阿爾斯楞帶回來,還說什麽現在自己都長成十六七歲的大小夥子了,該辦大事兒。
鮑青山眼睛一立,訓斥道:你倆說啥呢?是不是最近皮子癢癢了?
鮑鎖鏈搥了哥哥一下,鮑鎖柱隻好開口說:爸,放假了,我和鎖鏈想去月牙河村。
“幹啥?”
“找——找阿爾斯楞玩兒。”
鮑青山把手裏的四股鐵叉往地上一紮,說:剛才不是還說要把阿爾斯楞領回來嗎?現在咋不敢承認了?熊樣!趕緊滾!要是敢他麽麽的給我添亂,小心這一叉子下去就是四個血窟窿!
小哥倆吐了吐舌頭,趕緊跑到媽媽於秀蘭那兒。他倆明白,爸爸絕對不會對自己動鐵叉的,可是踢上幾腳也夠受的,惹不起躲得起啊。
於秀蘭笑了,說:活該!讓你倆一天到晚瞎琢磨,真把你爸惹翻兒嘍,沒你倆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