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波三折有驚無險
蘇合下意識在閉了一下眼睛,好像那束光直接“搥”著他一樣。他嚇壞了,顧不得許多了轉身就想跑,被袁野死死拽住。
如果現在一跑,全得露餡兒!
袁野那幾年旁聽生沒有白當,相對冷靜了許多。
四隻眼睛進行著無聲的交流,在陰影裏仿佛都能冒光。兩人渾身發抖,體如篩糠。
說實話,袁野嚇得要死。可是他心裏清楚,自己的“輕功”沒有練到像電視裏演的那樣“嗖”一下就翻牆上房蹽沒影兒嘍,硬跑肯定被逮個正著——功夫不到家,同樣害死人啊。但願“三磨嘰”來找瓶子的時候眼睛突然失明,看不到躲在醬缸後的兩人。
蘇合的想法是“跑”與“不跑”都是個“死”,不如拚一下,萬一抓不著呢?然而,他就沒有想想,就算抓不著,就他那胖胖的身軀在全月牙河村裏找不出第二個,還能跑了和尚又跑了廟啊?
這一刻,蘇合後悔了,後悔上了袁野的賊船!
袁野同樣後悔了,後悔自己不該產生偷竊的想法並真的行動了。此時,他想到爸爸教導自己“人窮不能誌短”,想到媽媽說的“今天偷塊磚,明天就敢把牆扒”,想到“活字典”格根在評書裏講的“從小偷針、長大偷金”……
“還撿它幹啥,我家裝‘痘兒’的瓶子窗台上還有幾個呢。明天早晨我帶著去就行。”
這是“二魔怔”童為思說的話。袁野認為——這是他這輩子聽到的最好聽的話。
蘇合是這樣想的:“童氏三魔”這兩年終於能說句人話了。
“二魔怔”接著:我早就說過,咱們得整個手機,來回聯係多方便。就拿取“痘兒”來說吧,咱要是有手機,一個電話過去讓人家準備好,明早一取不耽誤事兒……
“大蘑菇”:你是真魔怔了!和你說過八百遍了,手機買了,話費你掏啊?那麽貴,打電話接電話都得花錢,還有月租……
“二魔怔”搖頭晃腦地說:我就不信,買起馬了,還備不起鞍子?
“大蘑菇”:照你這話說去吧!過去連三輪車都沒有呢,人家不照樣做買賣?
“二魔怔”:反正我就覺得手機好。你看人家,往腰裏一別,有事兒一聯係,老牛糞了……
“三磨嘰”笑著說:就算合夥買了手機,那也不能擱你那兒,魔魔怔怔的,啥都整不明白。
“那就擱你那兒唄?磨嘰磨嘰的,電話費可真就掏不起啦。”
“行了,你倆可別掐了,看來還是不累啊。我可得回家睡覺去了。”
“大蘑菇”說完轉身走了,“二魔怔”隻好跟著出了院門。
“三磨嘰”關好大門,自言自語道:就算買了手機,一人帶一天,誰都別想吃獨食兒!
…………
雞叫二遍,包巴音就起來了。自己還念叨著:人啊,歲數一大,覺就少了。這輩子是睡夠了,再睡——恐怕就醒不了啦,該找我爸去嘍……
“呸呸呸!老東西,滿嘴胡唚!”老伴兒吉雅聽了不高興了。
包巴音“嘿嘿”一笑。
要是在前些年,他會出去給羊割草,或者把羊趕出去放一放。現在不行了,家裏一隻羊都沒有了,為了給老父親包恩和治病都賣了。
要是再往前說,包巴音早起就會挎著土籃子四處溜達撿糞積攢農家肥了。近幾年化肥用得多了,兒子包牧仁和兒媳烏蘭圖雅都不讓他幹那種活兒啦。
閑著沒事兒,包巴音就坐在炕沿上抓過旱煙口袋,裝上一鍋兒,“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嗆死個人了。孩子們早就讓你戒嘍,你就是不聽。”吉雅埋怨道。
包巴音故意長長吐了一口煙,說:我都五十有八了,馬上六十歲的人了,就為了點兒愛好還戒?再說,抽一輩子了,戒不了啦。
吉雅:我就不信,吃飯喝水戒不了,這玩意兒還戒不了?我看你就是不想戒。
包巴音又是“嘿嘿”地笑了,沒再反駁。
吉雅坐了起來,看看窗外有些放亮了,就說:大孫子今天正式開學了,一會兒啊,烏蘭圖雅做飯時,你把給咱們攢的雞蛋拿出兩個,給孫子煮上。
“行。真是老來的賤種啊,當初阿茹娜上小學的時候,你都沒這麽上心,重男輕女。”
“做人要講良心的,老鮑家對咱們可不薄啊——不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了。反正啊,阿爾斯楞不一樣,必須比對親孫子還要親……”吉雅笑著說。
…………
“塔拉——起來了起來了,再不起來就晚了!”
家裏已經放好了飯桌子,袁振富和袁月亮都洗完臉準備吃飯,袁野還在呼呼大睡,其其格便開始喊了。
袁振富:平時這小子不這樣啊?怎麽今天第一天開學就睡懶覺兒,太不像話了吧?
其其格:就是你慣的!
袁振富啞口無言。
其其格上前一把扯下袁野的被子。他隻穿著一個褲衩蜷縮在那裏,還是沒醒,幾乎是折騰到大半夜,又驚又嚇的,確實夠困的了。
“真不嫌坷磣!”袁月亮向窗外望了一眼,假裝有些著急地說,“蘇合來了?咋還有他們班的女同學呢?是不是來找咱家袁野一起去上學啊?”
迷迷糊糊的袁野信以為真,一骨碌趕緊起身找褲子和上衣……
…………
早飯過後,阿爾斯楞收拾好書包,與家人告別去上學。他的褲兜兒裏裝著一個煮雞蛋。
包牧仁笑著說:好好學,爭取給我們考回雙百!讓我們嚴重地高興高興。
這些年來,包牧仁的腦袋早已轉過了彎兒,把阿爾斯楞當成親兒子對待。
包巴音拿起旱煙口袋準備裝上一鍋兒,挺嚴肅地說:第一天上學就考試啊?你可別瞎說了。
全家人都笑了。
烏蘭圖雅一邊給阿爾斯楞整理衣服一邊囑咐:在學校別淘氣啊,別天天像個小土驢子似的。
“我都多大了?十一歲了,上三年級了,還以為是一年級的小孩子呢?”阿爾斯楞不好意思地說,手卻緊緊護著裝有雞蛋的褲兜兒,生怕被媽媽發現。
“你就是上了八年級,我也得這樣說你。因為啊,我是你媽!”
包牧仁接著話音兒說:阿爾斯楞,你媽說得那是嚴重地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