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八十章 前後夾擊
不錯，就是完顏亮，完顏亶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的軍事才能超過了完顏亮，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能夠憑藉一己之力能夠擊敗伯顏，所以才會冒險讓完顏亮率領另外一支精銳騎兵，從側翼繞道沙漠，為的就是在關鍵的時候，給伯顏致命一擊。
當然，這種致命一擊，就是要等到伯顏將全軍都壓上來的時候，后翼空虛，這個時候殺過來，才能對敵人進行完美的進攻。完顏亶終於等到了這樣的機會。
李璟大軍馬上就要兵臨城下了，按照常人的思維，這個時候的完顏亮或者完顏亶肯定是在上京城加固城防，訓練軍隊，就算是因為伯顏的緣故，也不會兩人同時出現在泰州，伯顏同樣是這樣認為的。
很明顯，世人都看錯了兩人，完顏亶和完顏亮兩人毫不猶豫的捨棄了上京城的城防，而是傾其大軍北上和伯顏決戰，完顏亶負責正面誘敵，使伯顏大軍盡數壓上去，這個時候，完顏亮就從後面襲擊，配合完美，一舉擊敗伯顏的數萬大軍，堵住泰州的防禦漏洞。
伯顏上當了，完顏亶這個時候很想看看伯顏發現自己後路被人襲擊后的嘴臉，金人仍然是在奮勇廝殺，戰鼓聲響起，哪怕敵人的兵馬再多，金人也沒有畏懼，仍然是拿起兵器和敵人交戰在一起。
「父親，敵人大纛變了模樣。」孔溫窟窪忍不住提醒自己的父親說道。
伯顏也看見對方的大纛已經變了模樣，但沒有任何辦法，低聲說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只能是強行進攻，擊潰正面之敵，一切都好說。」伯顏心中有所不安，他這個時候隱隱的感覺到自己好像是上當了，有什麼事情自己並沒有考慮到。
伯顏決定親自領軍進攻，三軍將士為之鼓舞，大軍鼓噪而行，整個大地都在顫抖，山崩地裂，強大的騎兵在這個時候張開了獠牙，準備用鋒利的爪牙撕毀眼前的一切。大唐的草原騎兵大多數都是徵召草原青壯牧民組成的騎兵，利用大唐的資源，才能打造的強軍。
騎兵發起衝鋒，金人再次落入下風，金兵不斷後撤，死傷無數，陣線居然有潰散的趨勢。甚至還有人已經開始逃跑。
完顏亶看的分明，面色陰沉，對身邊的親衛說道：「怎麼回事，完顏亮的兵馬怎麼還沒有出現？」按照當初的約定，戰鼓聲響起，完顏亮就必須殺出來，直接殺入伯顏的后軍，前後夾擊，一起擊潰伯顏的兵馬，但到現在為止，完顏亮的兵馬居然到現在都沒有出現，眼見著金軍就要抵擋不住了。
身邊的親衛面色慌亂，這個時候，伯顏的大軍距離完顏亶的大纛不過一箭之地，若是敵人用強弓硬弩，足以將完顏亶擊殺。
「這個該死的傢伙，不會是想借著伯顏之手削弱朕的勢力，甚至還會想著借伯顏之手殺了朕呢！」完顏亶冷森森的說道。到現在為止，完顏亮的兵馬還沒有殺到，唯一的解釋就是完顏亮準備借伯顏之手幹掉自己。
身邊的親衛自然是不敢接話頭，誰知道這裡面的是什麼情況，他有些擔心的望著遠處的唐軍，唐軍之後，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顯然是有問題的。
「立刻，傳令，反攻，一定要擋住敵人的進攻。」完顏亶咬牙切齒的望著遠處，眼下他同樣是騎虎難下的局面，若是這個時候撤退，那就是全軍覆沒，一切都已經完了，若是這個時候不撤退，自己的大軍就會死傷無數，甚至自己都會死亡。可不如此又有什麼辦法呢？
雙方很快就撞擊在一起，刀來槍往，一陣陣喊殺聲傳來，鮮血灑滿大地之上，無數屍骨逐漸堆積起來，血流成河。這個時候已經是短兵相接了，關係到生死存亡之戰。
而這個時候，在唐軍後方不遠處，完顏亮緩緩放下手中的千里鏡，對身邊的眾將說道：「我們的皇帝陛下還是很勇猛的，看看，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如此強大的戰鬥力，真是沒有想到啊！」
「大將軍，這個時候再不進攻的話，恐怕陛下那邊恐怕支撐不住啊！」一個部將低聲說道。
「怕什麼。」完顏亮搖晃著馬鞭，不在意的對一邊的部將說道：「你若是擔心的話，你就率領本部兵馬進攻就是了。」
部將嚇的面色蒼白，哪裡敢說話，大家都是聰明人，完顏亶和完顏亮兩人的關係，整個金國上下都知道，就算現在兩人為了對抗李璟走到了一起，但實際上兩人還是在明爭暗鬥，這個時候，未必不是完顏亮故意如此。
「好了，差不多了，再不進攻，恐怕我們的皇帝陛下真的扛不住了。」完顏亮笑呵呵的說道。他緩緩抽出腰間的戰刀，猛然之間大聲吼道：「進攻，消滅眼前之敵。」
戰鬥的號角在這個時候吹響，完顏亮的騎兵終於出現，一部分騎兵手執火把，直接沖向唐軍的大營，一部分騎兵在完顏亮的帶領下，朝伯顏的后軍殺去。
正在進攻的伯顏，很快就發現不對頭，背後大營之中，傳來一陣陣慘叫聲，又見身後傳來一陣陣慌亂的聲音，他回頭望去，只見身後出現了無數騎兵，這些騎兵騎著高頭大馬，聲勢浩大。
「完顏亮。」伯顏面色蒼白，他很快就想到身後敵人的身份，更是震驚，完顏亮和完顏亶兩人居然捨棄了上京城，率領大軍冒險來進攻自己，難道他們就不怕上京城出現問題嗎？
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沒有機會想這些了，現在面臨的問題，就是如何擺脫眼下不利的局面，被人前後夾擊，幾乎是必死的局面，伯顏並不認為，自己的數萬兵馬能夠抵擋住敵人的兩面夾擊。回軍解決完顏亮，援救自己的大營，更或者就是擊敗眼前之敵，無論是哪一種，傷亡必定會出現。
「立刻撤出戰場，回援大營。」伯顏立刻做出了決斷，死傷是難免的，但只要能留下一萬人馬，伯顏就有信心守住自己的大營，支撐到李喬的到來。
大軍在得到伯顏命令之後，紛紛準備撤出戰場，交叉掩護，緩緩後撤，這種情況早就演練過來，雖然有些混亂，但還是有條不紊的進行。
唯一讓人不安的是，唐軍騎兵進攻容易，但撤退就不一定容易了，金人殘暴，被唐軍壓制了，苦不堪言，但這個時候猛然之間發現唐軍正在緩緩後撤，豈會讓唐軍輕鬆撤退，一聲令下，逐步反擊變成了全線反擊。
「伯顏想逃，也得看看時間對不對，也不看看朕會不會放過他。」完顏亶看見伯顏后軍已經出現了混亂，甚至大營中有黑煙沖霄而起，顯然有人已經衝進大營中，正在焚燒糧草，頓時浮現一絲興奮之色。
雖然剛才因為完顏亮的推遲出現，導致完顏亶麾下死傷無數，完顏亶心中十分不滿，但相對於眼前的局面，完顏亶還是認為一些損失還是可以接受的。
一陣陣戰鼓聲響起，金人奮發其餘威，紛紛追上唐軍，進行斬殺，唐軍且戰且退，也只有伯顏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數萬大軍在他手中就好像是棋子一樣，一個碩大的圓陣出現在周圍，一旦發現大陣中有什麼破綻，很快就能補充，勉強保持大陣的運轉。
一隊隊金兵衝上來，很快就被唐軍所擊潰，地面上留下了一地的屍體，有唐軍的，也有金兵的，相互糾纏在一起，哪怕生前是仇敵，死後卻是死在一起。
「父親，大營那裡。」孔溫窟窪騎著戰馬，盔甲上還有一個碩大的傷口，作為將軍的兒子，他同樣是衝鋒陷陣，亂軍之中，孔溫窟窪同樣是受傷，只是更讓他擔心的是大營。
「這個時候能保住性命就已經不錯了，至於大營，丟了就丟了吧！」伯顏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大營丟失對於唐軍來說，不僅僅會影響軍心，更重要的是大營中的糧草，失去糧草的唐軍能夠支撐多久，就是連伯顏自己都沒有想過。
「可惡，這些金人真是可惡。」孔溫窟窪面色陰沉，調轉馬頭，再次朝敵人沖了過去。伯顏說的有道理，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能保證，哪裡還能想到糧草的事情，只要今日不死，糧草自然是能奪取過來，一旦今日失敗，再多的糧草也沒有任何用處。
完顏亮已經率領大軍出現，數萬大軍將伯顏的兵馬圍困在中間，戰場上罕見的出現一絲平靜，伯顏調動軍隊，防備敵人的進攻，完顏亶和完顏亮兩人也已經聚集在一起，兩支人馬或步兵或騎兵，戰馬發出一陣陣嘶鳴之聲，將士們傳來一陣陣歡呼之聲。剛才是唐軍壓著金人在廝殺，現在情況反過來了，唐軍被圍困在中間，金人兵強馬壯，佔據了絕對優勢，攻守之勢發生了變化，將士們也放鬆了許多。
「若是能說降伯顏就好了。你認為伯顏會投降嗎？」完顏亶望著面前的數萬騎兵，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光芒，前面的大軍大約有兩萬多人，兩萬多騎兵若是加入完顏亶的麾下，金人的力量將會增加許多，完顏亶也就有了足有的勇氣面對李璟。
「他們都是草原騎兵，若是一路勝利，所向披靡，他們肯定是不會歸順我們的，但現在，他們已經落入我們的陷阱裡面，他們難道不想活命嗎？」完顏亮笑呵呵的說道，顯然是很有把握。他輕輕的抽了一下戰馬，戰馬馱著完顏亮上前。
「伯顏將軍，你現在已經陷入了我們的重圍之中，大營已經被我們攻佔，大營中的糧草也已經被我們焚燒，將軍已經插翅難飛，現在還有什麼話說？」完顏亮哈哈大笑，十分得意。
伯顏緩緩而行，望著面前不可一世的完顏亮，馬鞭揚起，指著對方，說道：「你要戰，那就戰，我大唐豈會有貪生怕死之人？將士們，看，敵人正在讓我們投降呢？你們願意嗎？」
「戰，死戰！」一聲怒吼傳來，很快就傳的老遠，兩萬餘將士們紛紛發出怒吼聲。戰死，自己的家人將會得到撫恤，若是投降，不僅僅家人得不到任何好處，更重要的是名聲將會臭到大街上，遺臭萬年，這樣的事情，豈會有人干，就算有人干，在這麼多人的呼喊聲中，也不會有人敢喊出來。
「聽見了嗎？完顏亮，這是我大唐將士們心中所想。」伯顏哈哈大笑，揚鞭指著完顏亮，說道：「金人已經日落西山，隨時會被我大唐所滅，這個時候居然還來勸降我們，不是天大的笑話嗎？」身後的眾將聽了之後，頓時哈哈大笑。
完顏亮聽了面色陰晴不定，死死的望著對面的伯顏，猛然之間，調轉馬頭，轉身就走，他知道自己勸降已經失敗，伯顏這個作為大唐高級將領，根本是不可能投降金人的，至於那些士兵，大唐沒有到最後關頭，是根本不會投降的，這個時候，唯獨一戰，才能徹底的擊敗伯顏。
戰鼓聲響起，金人終於發起了總攻，沒有任何花俏，手執刀槍，面色猙獰而兇悍，哪怕面對的是大唐軍隊的騎兵，仍然是不顧性命向唐軍發起悍死決戰。
「將士們，郡王殿下就在我們身後，很快就會率領大軍接應我們，但是，郡王是郡王，我們是我們，我們的戰功豈能讓給其他人。看見沒有，金人的皇帝和大將軍就在我們眼前，殺了他們，封侯封公也不是不可能的。」伯顏揚鞭躍馬，大聲吼道，身邊的親兵紛紛將伯顏的話傳了出去。
身後傳來將士們一陣陣歡呼聲。士氣猛然之間高漲了許多，聞戰則喜，就是唐軍的作風。
「可惡。」完顏亶忍不住將手中的馬鞭都扔在地上，沒想到事情居然變成了眼前這幅模樣，讓唐軍的士氣暴漲，這對金人下一步進攻將會產生極其不利的影響。
完顏亮虎軀顫抖，忍不住大聲吼道：「進攻，進攻，擊潰眼前所有的敵人，殺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