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蠱惑
馬車之中，賈存洲面色紅潤，精神健碩，看上去根本就不像六十歲的老人，反而像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若不是滿頭的銀髮，別人絕對不會聯想到此人已經年過六十。
對面的安德帝姬面色愁苦，倒是坐在一邊的茂德帝姬仍然是面色清冷，看也不看賈存洲一眼。
「老朽見過兩位帝姬。」賈存洲看見兩女，趕緊拜倒在地。
「老先生不必多禮，請起來說話。」安德帝姬雙目中閃爍著希冀之色，說道：「為了趙家之事，勞煩老先生親自前來，安德在此拜謝老先生了。」
「帝姬不必如此，我等讀書人這些年都欠了前朝一樁天大的恩情，不得不還。若是謹王子還在江北，或許我等也不會如此，靖康帝南入中原，這帝位之事自然是不用說的，唯獨性命之事，不得不考慮，趙構此人當不得趙家之主，與陛下相抗衡，日後必死無疑，甚至還會連累江南趙氏，謹王子已經入江南，恐怕日後也會有性命之危，想要延續趙家血脈，恐怕只能是寄托在靖康帝身上，為此天下的讀書人才會相互奔走，期盼著陛下能看在讀書人一腔熱血的份上，能饒過靖康帝的性命。」
賈存洲也沒有欺騙安德和茂德兩人，說的也十分明白，這皇位之說也就不用考慮了，大唐皇帝李璟乃是蓋世英主，擊敗金人，定鼎中原，這天下日後就是李家的，與趙家沒有任何關係，甚至連江南趙氏一脈也不會有好下場。
「自然是如此，自然是如此，若是能留的家兄性命，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安德帝姬連連點頭，雙目垂淚，跟隨李璟這麼多年，她已經認命，尤其是得知華北百姓的遭遇之後，更是很慶幸，當初進入汴京的是李璟，而不是金人。
「陛下英明神武，定鼎神州大地，天下之大，無人是他的對手，靖康帝就算還在皇位之上，也不是陛下的對手，對於陛下來說，靖康帝不過是一個螻蟻，甚至連故人都算不上，他若是歸來，運氣好，封一個歸命侯，若是運氣不好，也不過是一個庶民而已，陛下豈會將他放在心上，唯獨諸位這麼做，讓陛下知道，趙家在民間還是很有威望的，廢帝南下，眾多大儒前來迎接，賈老先生，你們這些讀書人想幹什麼？」茂德帝姬清冷的聲音傳來。
安德帝姬勃然變色，賈存洲面色一愣，頓時正容說道：「帝姬這一席話，讓老朽等不敢苟同，為人當知道報恩，我等讀書人習聖人之道，更是如此，趙家現在如何，暫且不論，但當年若不是趙家，全天下有多少讀書人出現？若不是沒有趙家，我等文人哪裡有今日這般的輝煌？就算是陛下自己，也應該感念趙家的恩德，若是沒有趙家，陛下麾下怎麼可能有那麼多的文臣武將？」
賈存洲義正言辭，雙目之中閃爍著憤懣之色，好像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樣。
安德帝姬連連點頭，若不是如此，安德帝姬絕對想不到這些文人為何會幫助靖康帝，這麼多人一起行動，就是為了保住對方的性命。
只有茂德帝姬在一邊嘴角閃爍著一絲冷笑，還有一絲不屑，她就不相信，沒有任何利益和好處，這些傢伙會如此好心！
「不知道老先生讓我等姐妹做什麼？只要能保住趙氏血脈，我等在所不辭。」安德帝姬趕緊詢問道。
「趙家血脈能不能得保，不在我等，而在陛下一念之間，陛下現在知道我等前來，必定不想見我等，所以還請娘娘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讓陛下見上我等，老朽等人必定有辦法讓陛下下旨，仿前周例，禮遇趙氏血脈。」賈存洲見安德帝姬如此，頓時大喜，趕緊出言說道。
「這個？」安德帝姬面色一愣，她看了茂德帝姬一眼，她只是暢春園中的一員，而不是像茂德帝姬一樣，深居宮中，相貌清麗，得到李璟的喜歡，在汴京的日子裡，每個月都會召茂德帝姬侍寢。到現在更是為李璟生兒育女，想要讓李璟答應，安德帝姬自認為沒有這個本事，恐怕只有茂德帝姬或許有機會一試。
「身為人子，當為宗族著想，帝姬既然是趙氏血脈，不管現在大局如何，但帝姬既然能活在世上，甚至得到陛下的寵信，難道就不為自己的宗族血脈考慮一二嗎？否則的話，日後到了地下見到趙家歷代神主的時候，帝姬又有何面目呢？」賈存洲目光緊縮，看著茂德帝姬一眼。
在來的時候，賈存洲就和一些老友分析過這些帝姬，知道想要勸說李璟，眾多帝姬之中，也只有茂德帝姬才有這個可能，趕緊出言勸說道。
「茂德，好歹我等也是趙家血脈，當年父皇在世的時候，對我等多有照顧，現在總不能讓趙家血脈自兄長而亡吧！」安德帝姬目光深處一絲嫉妒一閃而過，眾多帝姬之中，也只有茂德帝姬過的最好。其他帝姬沒有一個不嫉妒茂德的。
「父皇手下子嗣無數，哪裡缺少一個靖康帝？」茂德帝姬搖搖頭說道：「江南也好，中原也好，也不知道有多少皇家血脈在民間，少一個不少多一個不多。」
「兄長對你很差嗎？做人連一點感恩都沒有，陛下如何喜歡上你這樣的人。」安德帝姬頓時冷笑道。
茂德帝姬心中一愣，最後說道：「就算我等答應又如何，陛下是不會答應的，陛下乾綱獨斷，豈會因為女色而動搖？」到底是心中還有一絲憐憫，看在趙佶的份上，茂德帝姬也只能答應此事。
「只要娘娘開口，只要讓我等進宮，陛下肯定會答應留靖康帝一條性命的。」賈存洲聽了臉上頓時露出喜色，趕緊說道：「老朽代天下的讀書人謝過帝姬。」
安德帝姬連連點頭，茂德帝姬卻是擺了擺手，讓賈存洲退了下去。
「看見了吧！他心中所想的只是讀書人，從來就沒有想過兄長的性命，恐怕你這次失算了。」茂德帝姬冷笑道。
「哼，我自然知道只是你認為陛下讓我們來，真的沒有想到這一點嗎？等著吧！陛下遲早會教訓這些腐儒的。」安德帝姬冷不住笑了起來。卻是看得茂德帝姬美目睜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