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軍心
汾陽府城下一片寂靜，只有空蕩蕩的營盤綿延數里，高高聳立的明黃大纛也是有氣無力的懸挂在旗幟之上，偌大的營盤居然沒有半點聲響。
「敵人恐怕已經離去。」楊再興望著遠處的大營，對身邊的張孝純說道：「看樣子，大將軍那邊已經得逞了，否則的話，敵人也不會捨棄大營。」
「不錯。」張孝純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他在太原府做知府，曾經和田虎對陣疆場，可也是沒有像今日這樣痛快，不過想到這一切都是李璟的軍隊完成，心中頓時生出一絲彆扭來。
「這下張大人也可以放心了，有大將軍在，一個小小的田虎算得了什麼，我若是田虎，這個時候就不應該撤軍，而是猛攻汾陽府。要知道汾陽府可是支撐不了多少了。」楊再興微微有些感嘆的說道。
「可惜的是，他不要知道城中的情況。更何況，就算真的強攻又如何？難道還真的能攻破汾陽府不成？」李大牛在一邊不屑的說道：「他若是真的進攻汾陽府，大將軍的兵馬很快就能殺到汾陽城下，甚至除掉大將軍的兵馬之外，還有其他的兵馬，絕對能讓田虎吃不了兜著走。」
「兩位將軍駐守汾陽府，抵擋住田虎的瘋狂進攻，保住了汾陽府，這樣的功勞本官一定會上奏天子，相信不久之後，官家肯定是有聖旨前來，兩位將軍陞官加爵也是指日可待啊！」張孝純笑呵呵的說道。
「戰爭還沒有結束呢！張大人所說的功勞還是早了一些，更何況，這功勞之說，應該是大將軍上奏天子才是，張大人不過是地方官員，而且還是在大將軍之下，這樣的事情就不勞煩大人了。」楊再興聽了之後不但沒有任何高興的模樣，反而冷冰冰的說道：「張大人，你是文官，就應該做一些文官該做的事情，這戰場上的情況不應該是由文官來做的，大人以為呢？」
張孝純先是面色一愣，最後老臉漲的通紅，指著楊再興，卻是說不出話來，他注意到楊再興周圍的將校目光中都露出不滿的神色，面色陡然之間變了顏色。這些兵馬已經不是朝廷的兵馬了，吃的用的都是李璟，甚至身上的盔甲都已經不是紅色或者黃色，而是統一的黑色的，看上去多了一些肅殺的氣息。這種殺氣是一般的軍隊所不能具備的。張孝純看的分明，心中一陣羨慕。
「諸位食君之祿，當忠於王事。」好半響，張孝純才是勃然變色，冷哼哼的望著楊再興和李大牛說道。
「諸位兄弟，你們所吃的，所穿的，所用的，甚至身上的錢財是何人所授？」楊再興轉身望著身邊的將士，大聲怒吼道。
「大將軍，大將軍。」城上的士兵聽了之後，忍不住大聲吼了起來。
「張大人，你可聽見了，我們吃的用的穿的，甚至俸祿都是大將軍給的，我聽說朝廷雖然撥了一些錢糧，但是都是被大名府的那些人給貪墨了，哼哼，就算這些人不貪墨，恐怕等分到我們手上來，也沒有多少吧！」楊再興冷笑道：「若不是大將軍耗盡家資，恐怕大人還到不了汾陽府呢？現在田虎退兵了，大人就開始搶奪功勞了。不愧事讀書人，這手段還不是一般的厲害。」
「你，哼！」張孝純臉色漲的通紅，指著楊再興和李大牛兩人說道：「驕兵悍將，就是和李璟一樣，放心，等平定了田虎，我一定會參奏你們大將軍，猖狂跋扈，你們還是朝廷的將軍們嗎？」
「張大人，我們家將軍猖狂跋扈，但是本著剿滅田虎的最終目的，才會征戰在外，你們這些文官，征戰疆場不成，對自己人卻是大肆討伐，真是內鬥內行，外斗外行。不要忘記了，現在田虎手中還有三個州，除了大將軍還真是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幫助朝廷剿滅叛逆呢！」楊再興想到自己的天波楊府，這些年沒落，除掉自己本身的緣故之外，還不是這些文官在背地裡鼓搗一些事情，這些武將世家哪裡會沒落到此，天波楊府仍然是天波楊府，在軍中還是享有崇高聲望的。
「哼，永遠只是一個武夫，永遠都成不了大氣候，你們以為現在你們的大將軍真的安全了嗎？養寇自重真的能行嗎啊？」張孝純不屑的說道：「朝廷的實力遠在你們之上，更不是你們大將軍可以對抗的，養寇自重到時候不要將自己卷了進去，還會被田虎所擊敗，就算沒有田虎，也會被朝廷所斬殺。」
「張大人，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楊再興面色陰沉。
「分割征北軍是遲早的事情，你們這些人都是圍繞在李璟身邊，若是不早點離開對方，不但給李璟帶來麻煩，甚至就是你們自己也會跟著後面倒霉。」張孝純認真的說道：「你們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必須要聽從朝廷的吩咐，離開徵北軍。」
「張大人，這些話你說的大將軍知道嗎？」楊再興盯著張孝純，笑呵呵的說道：「河東路的戰爭雖然已經接近尾聲，但是河東路的戰爭還沒有真正的結束，張大人想要分割征北軍，就這樣確信河東路能夠徹底平靜嗎？不要到時候征北軍還沒有分割完畢，田虎的兵馬已經殺來了。不知道到時候河東路拿什麼來抵擋？大將軍再怎麼猖狂跋扈，但也不會將國家大事當做兒戲，你們這些文官高高在上，只知道耍弄自己的權術，哪裡知道天下之事？」
「放肆。」張孝純勃然大怒，指著楊再興訓斥道：「楊再興，本官告訴你，想要保住李大將軍的性命，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們這些將軍們各自為政，將征北軍分拆開來，這樣朝廷才會認為大將軍的征北軍對朝廷沒有威脅，才能讓大將軍生存下去，否則的話，一紙聖旨就能要了大將軍的性命。你們忠於大將軍，不是為救大將軍的性命，而是要害大將軍。」
「張大人，你不必說這麼多，要知道，我等今日的一切都是大將軍給的，想要我們背叛大將軍是不可能的，我們是如此，相信這些將士們也是如此。」楊再興冷笑道：「你真的以為朝廷能憑藉一紙詔書就能奪取軍心嗎？弟兄們，你們認為可能嗎？」
「不能，不能。」身後的將士們大聲吶喊。
「大將軍萬勝，大將軍萬勝！」
……
一陣陣吶喊聲震懾雲霄，楊再興面色露出歡喜之色，張孝純面色蒼白，雙目深處更是有一絲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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