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萬事皆美
“丟麵丟人更是丟了性命！”
手掌敲桌敲得人心頭一震，可這一份驚也比不過這口頭傳出的話語。
“你可不能因話貫口就隨便亂說，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麽可能說沒就沒呢？”
“說書先生”歎了一口氣，故作深沉地輕晃著腦袋，半眯起來的雙眼卻不留痕跡地落在了應逸仙身上。
“咳咳！”應逸仙輕聲咳嗽一聲。
就像是被打通了關巧一般，閉緊了嘴又給打開了。
“這種事上我怎麽可能胡說！？不是說了我有一兄長在刑部當差嗎？這可是我費勁千辛萬苦從他嘴裏套出來的真消息！”
“昨晚！？昨晚你就沒從屋裏邁出半步，倒是從哪個兄長口中得出的消息。”
“說書先生”同寢的好友直接揭短，可一旁聽戲的學子隻是笑了聲便接著俯身傾聽。
誰又聽不出這話中真假參半，誰又不知這“說書先生”根本就沒有兄長，隻是有份書可聽、有份熱鬧可湊，他們又何必將事情可點破呢？
“就你話多！”
見沒人揭穿，臉皮比鞋底還要厚實的“說書先生”扯了下衣領，便再次興致激昂地說道：
“你們說這巧不巧，池季同在書院門前丟了臉麵之後回府不到第二天就死在了家中！”
“你還說你沒在胡說，一個新科狀元能死得這般沒有動靜！？那受辱之事好幾日之前了，這麽長時間，你覺得我們會不知道，京城裏一個雞毛蒜皮的小事最多一個時辰我們都能知曉，更別說這種死人的大事！”
聽到有人的反駁，“說書先生”非但1沒有露出半分心虛，甚至得意地揚起下顎。
“這你就不懂了，這種事若是有人想要隱瞞下去，你說我們會知道！？”
“那你說說誰有這個本事把事情瞞下去？又有誰有這個必要把這事瞞下去？”
“你們可別忘了在書院門口池季同得罪了誰！？誰又有這個本事把事情壓下去？”
“說書先生”聲調猛地拔高，在一言一語中雖沒把這“害死”池季同的人給說出來，卻在聽課心中勾勒出那人的模樣。
趴在屋頂上聽戲的“小野貓”伸了下懶腰，嘴角掛起了一抹淡淡地嗤笑。
這一唱一和，一逗一捧，把髒水潑得一滴都沒見撒的，沒想到書院中還有這種人才，隻可惜跟錯了人物。
“小野貓”的一雙桃花眼深處流露出絲絲寒光。
“哎！其實這池季同也實在是死得太冤，誰叫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說書先生”有感而發地歎了一口氣，似是為這池大狀元的所受之事感到悲哀。
“那你倒是說說他是得罪了什麽人？”
屋頂猛地砸開了一道大洞，白色的倩影直直地落在了“說書先生”的跟前，帶笑的桃花眼直勾勾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顧……顧……”
“說書先生”猛地一嚇，嘴裏的歎氣瞬間縮回去堵在了喉頭上，一張白臉立馬變得緋紅。
“顧卿塵！我叫顧卿塵！”
顧卿塵一手拍在了“說書先生”的後背。
一口氣嗝從“說書先生”嘴裏吐出來，憋紅的臉漸漸恢複到原本的顏色。
“謝……謝謝！”
“說書先生”剛一道謝，整個身子卻被一手給從椅子上提留起來。
“謝倒是不要本就是我魯莽了些，在上頭聽得正起勁，一時不小心力氣使大掉了下來，應該沒嚇著你吧！？”
顧卿塵似是十分歉意地把“說書先生”肩頭上沾著的灰土給拍掉，可那隻小手總是無意間地滑過他的喉間。
“咕嚕！”
“說書先生”吞咽了下嘴裏的唾沫，求助的目光止不住地落在了應逸仙的身上。
顧卿塵也順勢朝著他一笑。
把手中的茶杯一放，應逸仙扯起嘴角極其敷衍地一笑，“顧小姐男女授受不親，你還是先把人給先放了。”
“放呢！？”
顧卿塵把手收回背到了身後，可步子半點都未向後麵挪，一雙桃花眼死死地盯著“說書先生”。
“現在你該告訴大家到底這池季同得罪的誰！？”
這不就是有點明知故問了嗎！？這顧卿塵不是說了自己在屋頂上偷聽了半天，難道還聽不出自己所指的是誰嗎？
“說啊！”
“說書先生”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張著嘴又隻能將目光投向了應逸仙。
他實在是做不出在人家麵前說壞話的本事。
“嘖嘖！”
顧卿塵嘴裏發出了諷刺滿滿地咂嘴聲，上挑的眉眼掃過了應逸仙，隨後步子朝前一移直接擋在了“說書先生”的麵前擋住了他的視野。
“池季同得罪，他能得罪什麽人，當然是……”
顧卿塵話語一頓，眉頭擰了起來，上齒碰著下唇像是有什麽話難以啟齒般。
而突然這般軟弱模樣的顧卿塵讓人著實摸不著頭腦。
心虛幹嘛還要來找麻煩！？難道……
“說書先生”仰起頭看向了露光的大洞，是書院屋舍年久失修才失足掉下來的嗎？
“你一二三再而三目光所及的應逸仙！”
顧卿塵大聲說道，譴責的目光死死地掛在了應逸仙的身上，隨後用手拍了下“說書先生”的肩頭，順勢把人推了出去。
說來趕巧，顧卿塵推人的力道剛剛好，正好將“說書先生”推到和應逸仙正視。
“應兄你知道我說得並非是你！”“說書先生”連忙解釋。
“確實！他說的並非是你，而是你背後的應家！”
顧卿塵這一補刀，真是把“說書先生”的話越描越黑，逼得他隻想一頭撞死過去算了，最起碼可以不用麵對這要命的局麵。
“池季同身為應家的女婿卻與旁人牽扯不斷，再加上他還是這般的懦弱無能，誰家舍得把女兒嫁於他？可他畢竟是聖上欽點的狀元郎，讓他退親丟了應家的臉麵，應家出麵退親又是不給聖上麵子，你說說這該怎麽辦呢？”顧卿塵說道。
“怎麽辦！？當然是沒了這個人萬事皆美！”
“說書先生”一時接話一時爽，齊刷刷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