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不適合的工作

  「燕子，你來一下。」秦莫羽拍了拍南宮燕子的肩膀，讓她跟自己到角落裡。

  南宮燕子此時已經喝得滿臉通紅，走路都有點不穩當了，今天是慶功宴，對她來說，也是一個好日子——局裡正式通知她，只要大學畢業，就可以直接來市局上班了。

  南宮燕子走路晃晃蕩盪，秦莫羽一路扶著她走向了靠近江邊的包房。進了包房，南宮燕子一下子勾住秦莫羽的脖子，秦莫羽一驚，還以為她要干點什麼，結果南宮燕子只是勾住他的脖子，整個身子俯著嘔吐。

  不過乾嘔了半天也沒嘔出來點什麼，因為南宮燕子今晚就沒吃幾口菜。

  秦莫羽隨手拿了張紙巾給她擦了擦，然後扶著她坐下，同時自己坐在她身邊。

  「求你一件事，」秦莫羽開門見山，「你們局長……」

  「莫羽！」南宮燕子忽然打斷了秦莫羽，「我聽說，你跟宋……宋……那個……」

  「宋市長？」

  「不是……」南宮燕子說道，「是宋……婉……清？」

  「宋清婉。」

  「啊對，宋清婉，我聽說你們倆，挺熟的？」

  「還好，」秦莫羽說道，「怎麼了？」

  「她是你妹妹？」

  「不是。」

  「那我怎麼聽說，宋市長……是你……姑父？宋清婉管你爸叫舅舅？」

  「我實話跟你說可以，你不許跟別人說啊，」秦莫羽說道，「我和宋市長沒親戚。」

  「哦……」南宮燕子又問，「那你和宋清婉，是什麼關係啊？」

  「也沒關係。」

  「沒關係？」

  「嗯。」

  「那宋清婉……為什麼……為什麼……嗝——為什麼跟你走得那麼近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秦莫羽說道，「我今晚來參加慶功宴，是真的有事要辦，現在我想拜託你……」

  「莫羽啊……」南宮燕子似乎根本就沒聽清他剛剛說了些什麼，又把手勾到他的脖子上，然後忽然拉近了，兩張臉的距離只有不到二十公分。

  「你……我……嗚嗚……」南宮燕子忽然哭了出來。

  「怎麼了啊姑奶奶？」秦莫羽心裡急得要命，心想這都晚上九點了，飯局都快散了，自己的事兒要是還沒辦成，那今天可就是白來一趟。可是眼前的姑娘又這麼作，自己又不好離開。

  「莫羽……我心裡有話，想跟你說……」

  「你說吧。」秦莫羽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心想我再等你十分鐘。

  「我當刑警前，我特別渴望干這行，我爸就是老刑警了，我崇拜我爸，所以才考的公安大學。可是來實習以後，局長就特別不待見我，其實也不是不待見我，就是覺得我是個實習生，而且還是個女的，就不讓我參加危險的任務，天天讓我在辦公室里寫文案，做一點特無聊的事兒。」

  秦莫羽問道：「你爸和局長，是不是認識？」

  「我爸是局長的……局長的……師父。」

  「怪不得。」秦莫羽心想，要是倆人不認識，局長怎麼可能特殊照顧你一個小丫頭片子。

  南宮燕子繼續說：「實話說，這樁殺人案件發生以後，我特別興奮，心想我終於可以參與大案子了，當時有不少想法，去找局長談。局長對我的態度還是挺好的，不過……他總是不給我分配一些重要的任務，凈讓我做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秦莫羽安慰道：「局長也是在保護你。你想想，連殺七人的惡性事件，兇手可以說極度危險，你一個女同志參與進來，肯定是有危險的嘛……」

  「我知道……」南宮燕子繼續哭泣，「可是我委屈……」

  「哦……理解理解……」

  「幸好你出現了，」南宮燕子說道，「起先我真的沒看好你，但是你知道有一件事讓我對你徹底改觀了么？就是你幫我把事發現場的房子保住的時候。你給那個叫孫方的房主下的連環套，確實太厲害了……我當時就覺得你這個人，很可靠。」

  秦莫羽偷偷拿手機看了眼時間。

  「可惜你太小了啊……」

  秦莫羽沒說話。

  「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咱們兩個配合，這個案子，咱們立了大功……嗚嗚……謝謝你，莫羽，沒有你的話，我不能留在這裡工作……」

  南宮燕子的身體軟下來，直接撲在了秦莫羽的懷裡，秦莫羽沒辦法，只能任其這樣抱著，還伸手去摸她的頭髮輕聲安慰著。

  南宮燕子的頭髮真好，又黑又柔，又長又順，秦莫羽摸上癮了。

  「對了，燕子姐姐，我有件事情……」

  南宮燕子好像是根本就沒聽到秦莫羽的話，繼續說道：「但是昨天發生了一件事，讓我徹底動搖了……」

  「什麼事？」

  「犯罪嫌疑人抓獲以後，有人專門負責審訊，之前我告訴你的那些事情，都是他們告訴我的。後來我自告奮勇地去審訊罪犯，結果自然是不行，最多只能在一旁看著。結果這一看不要緊，看了之後，我真的、真的發現，自己不適合……」

  「怎麼了？具體說說……」

  「其實之前他們已經審出來不少細節了，可是嫌疑人交代了他殺害了兩個孩子的具體過程，其實也很簡單……就是……勒死，可是我當時聽他說到怎麼勒死孩子的時候，我忽然特別憤怒，也特別……傷心、害怕，然後我就罵嫌疑人，還哭了出來……」

  「這也正常，畢竟面對的是這種極端的人嘛。」

  「可是我這才發現，我不適合當一個刑警。我以前寫小說，小說里的人物多兇殘我都寫得出來，聽其他人講案件細節的時候，也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適。可是頭一次面對這種窮凶極惡的罪犯的時候，尤其是跟這個人的眼神一對上，我發現自己的心理根本承受不了，那種眼神……我說不出來……我這兩天，天天做噩夢……」

  「哎，沒關係……」秦莫羽繼續拍著南宮燕子的頭，安慰道。

  「莫羽，你說，我真的適合當刑警么……」

  「適合適合……」秦莫羽一邊拍著南宮燕子的頭，一邊看了一眼手機。

  沒時間了，馬上就要散場。

  秦莫羽把南宮燕子放在了椅子上，轉身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