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貴客來訪

  「什麼意見？」秦莫羽終於結束了最後一個深蹲動作，站起身來，扶著床頭櫃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的床，宋清婉見狀趕緊去扶著他。

  宋清婉坐下說道：「你還記得跟我唱的那首歌——《風吹麥浪》嗎？」

  「記得啊，怎麼了？」

  「昨天，我去魔都音樂學院找老師學琴，休息的時候，順便彈了一下那首《風吹麥浪》，然後老師對這首曲子大加讚賞，問我這曲子是不是我寫的，我說不是我寫的，他又問是誰寫的，我說是你。於是他就要我找到你，把這首曲子的版權賣給他，他去代表大陸，參加灣灣金曲獎的比賽。所以，抱著這個任務，我就來找你了。對了，我得多說一句，版權和署名權是不一樣的，版權賣給他了，署名權還是歸你的，榮譽歸你。」

  秦莫羽一聽這個，大手一揮：「版權送他了，不要錢。」

  「送他了？」宋清婉有點驚訝，「你要知道，這曲子能被我的老師賞識，說明它不僅有一定的藝術價值，還有商業價值，你要是把版權送出去了……」

  秦莫羽笑道：「這灣灣金曲獎我也聽說過，號稱全亞洲最權威的音樂獎。所以如果拿我的作品去參賽，那就是大陸人的榮光，有了這份榮光加持，我還在乎什麼經濟收益……」

  宋清婉聽秦莫羽這麼說，沉默了一會兒：「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等等！」秦莫羽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不過我得有件事求你。」

  「我一猜就是，你這個人很喜歡談條件，」宋清婉問道，「說吧，什麼事情？」

  秦莫羽問宋清婉：「令尊可有什麼愛好？」

  「你是問我爸的愛好？」

  「對。」

  宋清婉警惕道：「你問這個幹嘛？」

  秦莫羽尷尬地笑了笑，「我把你爸給得罪了。」

  「啊？」宋清婉驚訝道，「怎麼得罪的，說來聽聽？」

  「你爸來我們公司視察，我把他給晾了。」秦莫羽於是把半個月前發生在公司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宋清婉聽。

  宋清婉聽后直搖頭，說道：「我爸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你放心好了。」

  秦莫羽其實覺得宋清婉說的沒錯，如果宋市長真的是個小心眼的市長，他前腳走，後腳市消防、衛生的就得來檢查封停。結果半個月過去了都沒動靜，可見宋市長這人還是相當厚道的。

  不過話說，自從網吧換老闆了以後，消防的倒是來找過幾次麻煩，說這也不合格，那也不合格，每次都要夏陽好好打點才能把人打發走，這些人真是難伺候。

  儘管宋市長沒啥報復舉動，但是秦莫羽內心還是有愧，總想著給宋市長登門道歉。這半個月來，他讓人多方打聽宋市長的愛好，均未果，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一樣的——宋市長沒啥愛好。

  更重要的是，秦莫羽對於那天宋市長的突然來訪總有種感覺——就是宋市長那天去找自己，絕對不是沒事兒瞎轉悠，而是有目的的。

  這個目的到底是什麼，秦莫羽非常想搞明白。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宋清婉說道。

  秦莫羽聽後點了點頭，這句話不是「他沒有什麼愛好」，而是「不能告訴你」，可見，宋市長還是有點個人愛好的。

  於是秦莫羽又問道：「那我再問個問題啊——你能不能帶我去一趟你們家？」

  「啊？」宋清婉更驚訝了。

  「我去找人約過市長秘書，然而秘書說你父親很忙，根本就不願意見我。所以我就只能求你了……」

  宋清婉正猶豫，秦莫羽忽然拿起了杵在地上的吉他。

  「你幹嘛？」

  「你這吉他不錯，會彈么？」秦莫羽隨便問了一嘴。

  「在學。」宋清婉說道。

  「嘖嘖，一個彈鋼琴的，居然還喜歡彈吉他？」

  宋清婉說道：「不僅喜歡吉他，還喜歡貝斯。」

  「是么？貝斯不是搖滾樂么？」秦莫羽更驚訝了。

  「誰規定喜歡古典音樂，就不能喜歡流行了？」宋清婉反問道。

  「你喜歡什麼風格？」

  「朋克、藍調、鄉村、爵士……」宋清婉一口氣羅列了二十多種。

  「果然是愛好廣泛啊，你最喜歡的是哪一種？」

  「民樂。」宋清婉說道。

  「有意思……」

  校準音后，秦莫羽抱著吉他彈了一個前奏。彈完前奏他自己都有點驚訝了，這五萬塊的吉他就是不一樣，聲音太純了。

  「可以呀！」宋清婉十分驚訝，她是為秦莫羽的手法驚訝，沒想到秦莫羽這個看起來帶著流氓氣的人，居然還會彈吉他。

  不過秦莫羽的吉他也只是業餘的，比宋清婉這種專業水平還是差了很多。

  秦莫羽問道，「我再教你唱一首歌，教你唱完，你就帶我去你們家，好不好？」

  「那……你得先唱再說，萬一你唱的是什麼消消樂，我不喜歡學，那可不行。」

  秦莫羽一聽消消樂，就想到了他上次篡改《風吹麥浪》的歌詞，莫改成了《消消樂》的事情，於是哈哈大笑，宋清婉也露出了很甜的笑容。

  秦莫羽重新彈了一次前奏，然後便開始自彈自唱：

  當你老了頭髮白了

  睡意昏沉

  當你老了走不動了

  爐火旁取暖回憶青春

  多少人曾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個人還愛你虔誠的靈魂

  愛你蒼老的臉上的皺紋……

  一曲終了，宋清婉面色肅然，不住皺眉搖頭——人有一種奇怪的本能，就是被藝術作品打動的時候，不會點頭，而是會搖頭。此時宋清婉就是被打動了。同時，她是不敢相信，這樣優美的旋律，居然是這個總想著「拿隱私換方便」的低俗之人寫出來的。正當她想說什麼的時候，只見病房門的玻璃窗上居然貼了好幾張臉——那都是護士們在隔著門往裡看呢。那些人看到宋清婉在看她們，忽然都散開了。

  宋清婉問秦莫羽道：「曲子不錯，是你寫的么？」

  秦莫羽老老實實說道：「歌詞不是。」

  宋清婉微笑道：「好歹你還算沒撒謊。」

  秦莫羽當然不敢撒這個謊。

  這首《當你老了》是十年後的單曲，然而歌詞改編自愛爾蘭詩人葉芝的詩歌《當你老了》，那可是一百年前的詩歌。秦莫羽可不敢隨便說這詩也是自己寫的。

  「怎麼樣？這歌還不錯吧？」

  宋清婉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喃喃說道：「本來沒想帶你去我家的，不過這首歌確實不錯……」

  「這麼說你同意了？」

  宋清婉點了點頭：「不過你要知道，我父親雖然寵我，但是他最不喜歡外人來我們家。上一次我帶同學回家還是小學的時候，我父親雖然沒說什麼，可是臉色可是不好看。所以你到了我們家，可千萬把你的流氓習氣收起來。」

  秦莫羽皺了下眉頭，心裏面一萬頭羊駝奔騰：我有流氓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