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睡不著

  其實夏朵的訴求很簡單，就是明天是年三十，夏朵要秦莫羽陪她一起過年。

  夏朵的父母依舊在國外做生意，青陽市只有他們兄妹兩人。每到過年，都是他們最孤獨、最傷心的時候。

  秦莫羽當即表示沒問題，說年三十晚上，會和夏朵一起在公司看春晚。

  過了一會兒，孫方表示合同沒問題，一邊簽了合同，一邊把別墅鑰匙交給秦莫羽，說還有些後續手續，將來慢慢辦。秦莫羽拿到鑰匙以後，先是回公安局，去接南宮燕子和金香。

  把兩個人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秦莫羽決定請南宮燕子吃飯，問南宮燕子想吃什麼。南宮燕子說，就吃肯德基。秦莫羽還很驚訝，這時候南宮燕子指了指金香，意思是這個小傢伙還沒吃過呢：「她一直以為，肯德基是一種雞。」

  三人到了肯德基，秦莫羽按照平時吃吐了的菜單，給金香挨個點了一份，沒想到金香這個傢伙居然是個大胃王，七八十多塊錢的東西，照單全收。到後來，南宮燕子和秦莫羽幾乎是看著她吃。南宮燕子一邊輕輕搖頭一邊對秦莫羽說道：「你要對她好一點啊，這個小傢伙太瘦了。」

  秦莫羽說我會的，然後對金香說道：「你要好好學習，只要周測拿到滿分，我就帶你來吃肯德基。」

  金香一聽這個，以後可以經常來這裡吃，驚訝地不行，一下子噎住了，兩個人使勁給她拍了拍後背才緩過來。

  金香的補課班已經找到了，那個補課班同意找老師專門教金香認字、寫字。但是費用也比較貴——一個月七百塊，當然，這些錢對於現在的秦莫羽來說，已經是小事情了。

  接著，秦莫羽便開車帶著金香和南宮燕子來到了別墅區。

  秦莫羽的別墅就在夏陽家的別墅的斜對面，將來無論是去公司，還是去找夏陽，都很方便。從這一點上說，秦莫羽還是很滿意的。

  秦莫羽下了車，站在別墅門口，心裡忽生感慨：沒想到有一天，老子竟然也有自己的別墅了……雖然是個凶宅，不過好歹也是別墅啊。

  秦莫羽一邊在前邊開路一邊告訴金香：「這個房子呢，剛剛發生過命案，不過沒關係，什麼鬼神邪說，那都是假的。而且你也聽到尹瘋子親口說了，住進來沒事兒。」

  有了尹瘋子做背書，金香不那麼害怕了，但還是僅僅地跟在秦莫羽身後，小手不自覺地抓著他的衣角。就連南宮燕子，也不敢離開秦莫羽半步。

  兩人進了門廳，秦莫羽發現這間別墅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大，只有夏朵家別墅的一半大小，上下兩層，每層不到二百平米。樓下是一個客廳，有沙發、電視、電腦，還有一個衛生間、一個卧室、一個廚房和一個餐廳。樓上有三間卧室和一個衛生間，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空曠的、什麼都沒有的廳——畢竟房子太大了，放什麼傢具都不合適。

  這麼大的別墅，這麼多房間，大部分都被拉上了警戒線。南宮燕子告訴秦莫羽：「你最好遵守你的承諾——現在除了樓上的兩間卧室和衛生間還有樓下的廚房和餐廳，其他地方你都不要去，不要破壞現場。」

  秦莫羽打了一個OK的手勢。

  南宮燕子走後，秦莫羽回了一趟公司，帶了兩套被褥回來，然後金香和秦莫羽開始進行大掃除工作。金香雖然能吃，但是也異常能幹，擦窗、掃地、搬重物無所不能，比秦莫羽請過的家政服務員都利索。兩個人忙活完，已經是晚上九點了，秦莫羽去衛生間洗了個澡，然後回到房間里，倒頭就睡。

  然而直到半夜十二點多，秦莫羽也沒睡著。

  重生半年來，自己可謂居無定所，在一中宿舍睡，在賓館睡，在國外睡，在夏朵家睡，在網吧睡，在公司睡，在五中宿舍睡，在金香家睡……卻從來沒有在自己家睡過一次。而現在自己終於有了房子，卻無法產生歸屬感和安全感。

  秦莫羽習慣性地拿出手機想打開微信知乎什麼的，結果手機一掏出來，發現是諾基亞，唯一可以玩的，不過是貪食蛇。

  正在這時候，手機忽然響了一下，是簡訊，來自一個陌生號碼的：

  「過年好，恩人。」

  秦莫羽知道這個人是誰。

  不過這個人怎麼知道自己電話號碼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張揚告訴的。

  秦莫羽嘆了口氣，把「恩人」兩個字刪掉，只留下「過年好」三個字，然後群發了出去。

  這個年頭很奇怪，群發簡訊拜年居然是一種潮流。

  過了一會兒，秦莫羽居然收到了回信。

  「這麼晚，還不睡？」——來自夏朵。

  秦莫羽正想著怎麼回，結果夏朵就打來了。

  「喂？」

  「喂。」

  「你怎麼不睡？」夏朵問道。

  「你怎麼不睡？」秦莫羽反問。

  「睡不著。想事情。」夏朵說道。

  「想什麼呢？」

  「在想我們一起去新加坡的時候，」夏朵說，「這是我迄今為止最難忘的一段時光。」

  秦莫羽笑道：「新加坡是個不錯的地方，確實值得留戀。」

  夏朵沉默了一會說道：「所以我不久之後就要去那裡了。」

  「你說的『不久』是什麼意思？」

  夏朵說道：「我高中畢業證已經拿到了，拿到新加坡國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也是遲早的事情，所以——我過完春節，就要去大學報到了。」

  「這麼說，你算是大學生了？恭喜恭喜啊！」

  夏朵問道：「我要去大學了，你很高興么？」

  秦莫羽一下子愣住了。

  夏朵要走了，他很高興么？

  也許……並不高興吧……

  秦莫羽心裡有點亂。

  從前面對夏朵，他都告誡自己：這個姑娘跟別的姑娘不一樣，她可是要投入真感情的。所以不能抱著玩一玩的態度，要遠離這種人。

  然而此時真的到了夏朵該遠離的時候，他卻有點悵然若失。

  我太賤了吧，我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了，怎麼還會對這種十八歲的小姑娘動心？別這樣別這樣……秦莫羽在心裡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