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個理想主義者
會場只剩下幾十個人了，跟剛才相比，顯得格外冷清。
秦莫羽感覺自己要氣炸了。
夏陽拍了拍秦莫羽的肩膀：「別覺得失落，這些人走了，這才是正常的宣講會的樣子，留下來的，才是想進咱們公司的人。」
秦莫羽點點頭，看著只有幾十個人的會場，搖搖頭，問了大家一個問題：「大家都是想進阪泉公司的嗎？」
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點頭。
剩下的三分之二全是大一大二的女生，其中一個說道：「我們就愛看霸道總裁發脾氣的樣子！」
秦莫羽沒理那些小迷妹，而是繼續問道：「那你們為什麼想進阪泉公司？」。
「因為工資給得高。」一個男生直言不諱，「試用期一千五，一個月三千五。這個價錢比魔都的平均工資要高很多。」
「那為什麼其他人不願意做呢？」秦莫羽問道。
其他人要麼沉默，要麼微笑。
終於，一個女生還是說實話了：「我們以為，你只是阪泉公司請來的代言人，今天應該有真正的大佬來來招聘。沒想到……你本人就真的是負責人。」
「你的意思是說，我太年輕了？」秦莫羽問道。
「嗯，」那個女生點點頭，「而且，你畢竟是出了名的電競職業選手，大家都相信你打遊戲的實力。但越是這樣，越是沒人能相信你，擁有管理一個公司的能力。所以也就不相信這家公司會有前途。」
秦莫羽點點頭，這個道理他懂。陸遜年紀輕輕就被任命為大都督，之所以不能服眾，就是因為年齡太小。換位思考一下，就算是自己，也不願意隨隨便便就進入一家負責人還不到二十歲，而且還是個前職業選手的公司里。
秦莫羽直接說了句：「這樣吧，願意進我們公司的，留下簡歷，不願意的，可以散了。」
最終只有十幾個人留下了簡歷，秦莫羽看了看他們的簡歷，專業成績水得一塌糊塗，連青年志願者服務小隊長這種證書都要印出來，還放在顯眼的位置上，可見在大學都幹了些什麼。
「走吧，」夏陽說，「明天、後天還有兩場宣講會呢。」
秦莫羽看向夏陽：「咱們要不……改改形象？」
夏陽好奇道：「改什麼形象？」
秦莫羽說道：「改老一點。腦門兒上多刻幾道皺紋，連面鬍子颳得發青，西裝革履，大腹便便，說話一口一個『這個……』，『那個……』，『我說……』，語速放慢一倍，車軲轆話來回滾，這樣是不是就顯得特別穩重，特別成熟。」
邱靈都笑得不行了，「你是說像官僚啊，連話都說不明白，能有什麼能力？畢竟咱們是遊戲行業啊！」
秦莫羽說：「你別笑，就你滿頭綠色的雙馬尾，擱別的公司，面試那關肯定過不去。」
「用你管！」邱靈打了秦莫羽肩膀一下。
幾個人走下樓，秦莫羽忽然對夏陽和邱靈說道，「你們先回賓館休息，我再溜達溜達。」
雖然秋招已經結束，不過校園廣告牆上，還是有不少招聘信息的。秦莫羽從頭看到尾，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公司名字：
華國靶子軟體有限公司。
這……不是自己就職的第一家公司嗎！
說起這家公司，秦莫羽是又愛又恨。
秦莫羽剛進入遊戲行業的時候，所有遊戲公司都將他拒之門外，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大學沒畢業，連本科文憑都沒有。幸虧這家公司的老闆眼光很毒，一眼就看出來了秦莫羽的能力，招他進了公司，這算是對他有知遇之恩。
這家公司的老闆叫吳業松，西裝革履，大腹便便，說話慢，反應也慢，完全符合秦莫羽剛才對「穩重」的描述。
進了公司以後，秦莫羽還是挺上進的，老闆對他也算不錯，指派師父去指導他業務。那段時間裡，秦莫羽是業務能力增長最快的時期。後來自己的擔子慢慢加重，工資也水漲船高……總之，那段時間裡，秦莫羽過得很舒服，公司上下雖不說滿腔熱血，但至少也是熱情洋溢的。工作的第四年，由於秦莫羽主導的項目獲得了空前成功，老闆直接給他發了十萬獎金。
但沒想到的是，就在下一款遊戲準備立項的時候，老闆召開全體員工開了一個會，宣布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事情：
「我們要做一個遊戲引擎。」
遊戲引擎，說白了，就是做遊戲的工具箱。一款遊戲做得好不好，跟遊戲引擎有很大關係。
但是一個做遊戲的，現在聲稱做遊戲工具箱了，這個步子邁得還是有點大。
當時秦莫羽找到吳業松，說我們不能做遊戲引擎。原因有二，第一，沒必要：市面上已經有很多款很成熟的開源遊戲引擎，就算有的是收費的，相對於遊戲的收入來說，也只能說是九牛一毛。第二，做遊戲引擎的難度要遠遠高於做遊戲，他們團隊雖然初具規模，但是不具備挑戰這種史詩級任務的實力，因此一定是賠錢買賣。
吳業松看過秦莫羽的信，很堅定地表示：「我當然知道賠錢，我甚至預感到我會破產。但是我就是要做。」
「為什麼？」
「咱們華國人沒有自己的遊戲引擎，」吳業松說，「所以國內的武俠、仙俠題材遊戲才那麼爛。」
吳業松說的這個問題，倒是確實存在。
華國人有一種很特殊的遊戲類型：武俠（仙俠）遊戲。遊戲人物在畫面中要使用輕功，要可以飛，這對場景的跨度要求非常高，因此對場景在縱軸的載入要求很高。另外，我們的武俠遊戲在動作方面的要求也很高，與歐美遊戲不同的是，我們不那麼強調打擊感，卻要強調動作的瀟洒飄逸。
吳業松說：「從開公司到現在，已經有十多年了。這十多年來，我一直在做一些我不喜歡的遊戲，騙玩家氪金，耗費玩家精力，有沒有做一點真正對玩家們有益的事情呢？沒有。現在我身價上千萬了，公司資產差不多過億，也是該考慮考慮為咱們華國人做一點貢獻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