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夜談
仔細檢查過後，羅格凝眉問道：「您是不是接受過……接受過什麼奇特的治療？」
這位子爵的確中了毒，而且毒入臟腑，造成身體各項機能衰弱，但讓羅格疑惑的是，子爵脈象虛弱至極，已是將死之兆，可經過剛才檢查，身體機能雖然衰弱，但是卻能一直維持運轉。
就如一位癌症晚期患者，癌細胞已擴散全身，不但沒死，身體機能還能頑強的運轉，簡直不可思議！
「接受過聖殿主教的救治.……」奧文連忙道。
起初兩人並不信羅格能治病，可羅格不但一眼認齣子爵深重劇毒，而且口中說出的種種癥狀，全都屬實，由不得兩人不信！
此時兩人看羅格完全是在看怪物的表情，羅格所帶來的震驚，已讓兩人無法理解，世上之事，好像這孩子無一不通一樣，怎麼可能有如此妖孽的人存在。
「四年前開始毒發，斯科特行省的主教每年年終祭奠都會為我治療一次，可一年不如一年.……」得知羅格能救治自己，雖然只是一個希望，但誰願意死，聽到羅格的話，克里斯連忙介紹起自己的病情。
「原來是主教……」羅格聽后，驚訝不已：「魔法.……我怎麼把這個忘了.……」
帝國聖殿中有聖殿法師，從大主教至牧師分佈在帝國各個地區，巴特公國地處偏遠，且人口分散，也就各個行省的都城，才有聖殿分所設立。
最重要的是，凡是在帝國聖殿擔任職務，哪怕最小的牧師，都是一名魔法師，而聖殿魔法以治療為主，一位世襲貴族認識主教，不是什麼大事。
不過從側面也能看出，帝國聖殿的龐大，魔法師本就是尊貴、稀缺的存在，聖殿遍布整個帝國，該有多少魔法師，羅格暗暗想到。
「魔法.……魔法……」羅格雖心癢難耐，也只能無奈搖頭，以自己現在的身份，見魔法師一面都是問題，突然想到子爵話里的內容，連忙轉頭問道：「您說主教每年都來？」
「凱爾主教與老主人相識，年輕時曾受過艾弗萊克家不少照拂.……」奧文說道：「主人的事，主教大人自然知道，每年都會以客人的身份來此，為主人治療！」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羅格心中暗暗驚訝，那可是一省主教，地位不知比一個子爵大多少，不愧是老牌貴族，即便沒落了，單這一點，就不是一個小小的男爵能比的。
四年，一年一次，不論毒素再強，也能維持人體機能，嘖嘖，真想早點見到這位主教啊，抬頭看了眼克里曼，羅格轉回正題：「四年前中毒，可知是怎麼中毒的么？」
簡單的了解后，才知道中毒的前因後果，竟是一名跟隨克里曼來戴爾郡的僕人下的，而且藥量把握得極准，直至毒發以無可救藥。
貴族的圈子果然很可怕啊，如此處心積慮的至克里曼與死地，這得多大仇，羅格暗暗吸氣，堅決不能卷進去。
「能……能治么.……」克里曼躺在床上，一臉期盼道。
「沒有主教的魔法我不敢說……」羅格思慮許久說道：「現在倒是可以一試，不過，我提前說好，治病的過程沒那麼輕鬆！」
「哈哈哈……」聽到這裡克里曼眼神大亮，隨後搖頭打趣道：「躺在床上四年，也不輕鬆……」
「那好，我有些東西要準備一下，估計要忙完這幾天了……」想不到這位子爵如此風趣，羅格對其印象好了幾分，旋即點頭看向一旁：「這些藥劑就不要喝了.……」
「有什麼不妥么？」奧文看向桌子旁的瓶瓶罐罐疑惑道。
「您怎麼中毒的，難道忘了，都是魔法藥劑，難道就不怕越喝毒性越深？」羅格拿起一瓶藥劑仔細看了起來。
「這些是請藥劑師公會會長親自調配的……」
「他又不是醫生，一個做藥劑的，這麼聽他的話，我要是藥劑師，給你開瓶毒藥，你也喝？!」打斷奧文的話，羅格凝眉怒道。
單以外表，手中的藥劑，雖然比自己在藥劑店裡買的那瓶火熱試劑清澈許多，但肉眼依舊能看出瓶內液體里的絲絲雜質。
知道這個世界里藥劑師承擔著醫生的職務，但如此不嚴謹的製作方式，不說藥劑效果如何，單瓶子外的藥劑殘留，就讓羅格暗腦無比。
「衛生不達標不說，製作還如此粗糙，這要是藥劑師公會的會長做的，那整個藥劑行業也好不到那裡去，鬼知道這裡還有沒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這也配給病人治病……」
不知羅格為何突然發怒，也不知道醫生是什麼意思，奧文與克里曼兩人面面相覷，聽著羅格發完牢騷，奧文上前一步，問道：「那……那要喝什麼藥劑？」
「藥劑？！以後能不喝就別喝了，不怕喝出毛病.……」羅格放下瓶子，扭頭道：「喝水，能和多少就喝多少……」
「喝……喝水？」
「嗯……沒聽過多喝水能防百病么？！」羅格翻翻白眼，懶得跟兩人解釋，抬頭道：「對了，你這裡有沒有關於藥劑的書籍？我回去研究一下，可能對你的病情有用處。」
「這個有，你全要？」奧文連忙道。
「自然全要.……」
藥劑學在這世界里屬於魔法煉金學的分枝，而且藥劑師是煉金學中唯一不苛求，學習者是魔法師的職業，而藥劑說白了，就是魔法材料混在一起，發生化學反應的產物。
基於此，關於藥劑材料的書籍在世面上很常見，而極為低級的藥劑，就如火熱試劑一樣，照書畫瓢，就能做出來，這也是藥劑店這種小作坊藥劑的主要來源。
而平民能看得懂書的不多，想羅克那樣能記得幾個魔法材料的也沒幾個，帝國也不刻意普及教育，所以世面上的藥劑書籍雖多，真正懂得藥劑的，只有帝國煉金學院培養的藥劑師了。
話說回來，會讀藥劑書籍，不代表著你能懂，你懂也不代表你能成為藥劑師！
成為藥劑師可不容易，最簡單的兩個條件，一般人就完不成，第一是需要有貴族擔保，第二要有三階以上藥劑師收徒！
在羅格看來，這兩條完全是為貴族服務的，所以藥劑師的隊伍里就有了這麼一個奇怪的現象，整個帝國魔法體系里，人群最多的是藥劑師，最有錢的是藥劑師，貴族最多的還是藥劑師！
對於這種把知識有意無意的傾向貴族傳授，而不是普及教育，開化萬民的做法，羅格只能暗暗鄙視！
聖人言，有教無類，而國以教為本！
只知貴族利益，只知盲目推崇魔法，這種做法在羅格看來其蠢如豬，簡直白痴！
當然這個世界是無法理會羅格的心情的，而這個世界讓羅格不爽的事情多了去了，但現在的羅格什麼都無法改變，為此羅格也只能閉著眼裝作看不見。
忙完一切后，羅格坐在椅子上，看著兩人：「好了，我們該說些正事了，不知子爵大人對於那位囂張的男爵有什麼看法.……」
「你說華爾特？！」說道這裡，克里曼可能躺累了，招呼奧文扶自己起來，緩緩說道：「是那個貪婪的傢伙，奧文，把東西給他看吧.……「
說著，奧文轉身從房間一角翻出一個箱子，裡面層層疊疊不少文件，接過文件，羅格仔細看了起來，看來這位子爵這幾年沒閑著，關於華爾特的消息調查的詳細無比，就連晚上跟那個老婆睡都有記錄。
這時羅格才知道，這位子爵早有整治華爾特打算，只不過苦於精力，與自身實力！
精力自然指的是克里曼的身體，而實力，就讓羅格大為皺眉了，圖爾斯一族盤根戴爾郡數代，可謂是樹大根深，整個戴爾郡一大半的產業都與華爾特一家掛鉤。
怪不得子爵夫人如此在意羅記的股份，跟這位男爵一比，子爵府還真是窮！
數代的盤根，戴爾郡幾乎所有的官員都聽命於這位男爵，而讓羅格更為在意的是，戴爾郡城防軍早就納入華爾特手裡，尤其弟弟克萊恩帶領，早就把城防軍打成鐵桶一般，成為圖爾斯家私軍。
不僅如此，從情報上看，這位男爵的私軍遠不止這一萬城防軍，還有將近兩千的護衛！
一萬兩千人，見到這個數字，羅格倍感吃驚的同時，也浮現出無力感，難怪克里曼這麼多年不敢動手。
最重要的是，華爾特與藥劑師公會，會長克瑞斯特關係不一般.……
「藥劑師公會啊.……」羅格皺著眉頭道。
聽到羅格的話，奧文與克里曼對視一眼，明顯聽出了羅格話語里的不同，就見奧文問道：「你難道不在意那一萬多的城防軍？」
「城防軍我還是有辦法的.……」羅格自信一笑，繼續道：「就是不知這個藥劑師公會的會長.……」
克里曼再次驚訝的打量著羅格，竟不把一萬多人的城防軍放在眼裡，短短時間的接觸，克里曼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眼前的孩子了。
「這幾年我威信全無，起初兩年克瑞斯特還對我禮遇有加，現在不過走走表面形式.……」就聽克里曼自嘲一笑：「就連配置藥劑的錢，他可一份沒少要！」
哎，世襲子爵混到您這份上，也沒誰了，羅格暗暗嘆道，緊接著思索了起來，許久后，看向克里曼：「華爾特這個毒瘤不除可不行，就是不知道子爵大人，您敢不敢得罪藥劑師公會……」
論職位，這位藥劑師公會的會長不比克里曼低，不僅如此，藥劑師公會除了繳納一些簡單的稅收外，根本不屬於帝國行政體系，背景可不是一般的大，沒那個貴族長官願意得罪。
「你覺得現在得我會在意這些么？！」卻見克里曼反問道。
「最後一個問題.……」對克里曼的反應羅格並不意外，說完，臉色一正，盯著克里曼，認真道：「子爵大人，您怎麼看待您治下的子民的！」
看著羅格如此鄭重的表情，克里曼知道，這才是眼前這個孩子最為重視的問題，羅記也好，嚴打也好，早餐店也好，克里曼能看出來，這個出自貧民窟的孩子，一直在維護、改善甚至極為重視平民的利益……
而那些平民的表現，不說羅記開業的瘋狂，貧民窟數千人分屍惡徒的場景，想想都讓克里曼膽寒，再也無法小看這些平民，而做為一郡長官，治下如此不堪，對於平民，克里曼心裡多有愧疚.……
一掃頹廢的臉色，努力坐直身體，緩緩道：「我知道你對我很有成見，帝國官員與貴族的事情，我比你清楚，我也在其內，有些事不會改變，但對於平民，如果我能做，不管為了家族，還是為了自己，我絕對會善待他們！」
「好！記住您今天說的話！」羅格聽后，緩緩抬起頭：「那麼接下來該說說我的計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