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瘋狂的羅記 （二）
達爾斯是戴爾郡的老商戶了，多年經營下，自己產業下的皮毛店開到了富人區，自己也成了富人中的一員。
沒人知道達爾斯其實是位外來戶，斯科特行省有二十座郡城，如戴爾郡這樣大，人口這麼多的郡城，也就行省周邊兩座而已。
做為外來戶，而且又是老商戶，沒人比他更了解這個有著將近十萬人的戴爾郡有著什麼樣的商業價值。
達爾斯曾經貧窮過，但出身富人家庭的他，從未把自己與那些平民劃為一類，在自己富裕起來后，對平民的剝削更是變本加厲！
這段時間，達爾斯與幾家皮毛商戶聯手打壓戴爾郡的皮毛價格，而且成果顯著，受到業界一致好評。
正當達爾斯洋洋自得，準備進一步壟斷戴爾郡的皮毛市場時，跟自己手下做事的索爾跑了過來，還拿著買來的手套與耳暖。
看到這些貨物后，達爾斯暗暗驚嘆，長期做皮毛生意的他，又怎麼看不出這小小手套與耳暖帶來的利潤。
正當驚嘆著發明出這樣物品的人是位天才的時候，索爾的一席話驚醒了達爾斯，那高額的利潤怎能讓其他人收入囊中？！
刻薄的本性爆發出來，便再也收不住，感受著手套上那粗糙的皮毛，達斯爾冷笑不已，戴爾郡的皮毛市場都是自己這些人的，連塊好點的皮毛都收不到，還怎麼跟自己掙？！
讓那些廉價的工人連夜製作，打算今天一早就推出新品，並告訴索爾繼續打壓皮毛價格並儘快收購些皮毛，為帝國年終祭奠準備。
不但如此，為了讓這樣的商品自己一家獨大，吩咐索爾今天當眾拆穿羅記以次充好的騙人把戲！
可畢竟想出這樣辦法的人是個人才，達爾斯可沒傻到只會賺錢，做買賣最重要的是什麼？精明！
據說想出這個辦法的還是個孩子，把這樣的人才收過來加以培養並為自己做事，總有一天自己會把皮毛產業做到戴爾郡最大，那些聯手的商戶，不過自己的跳板而已！
不僅如此，總會有一天，自己會把自己的商店開到行省去，一早起來就為自己如此精明的頭腦沾沾自喜時。
一條消息告訴達爾斯：呵呵，你想多了！
「店長，店長…」手下看店的夥計急忙忙的跑來。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店裡貨賣的怎麼樣？」達爾斯一臉志在必得。
「店長…我們…我們鋪子里…」說道這裡，夥計都快哭出來了：「我們鋪子里一個人都沒有…」
「什麼！」
「您…您還是去街上…去街上看看吧……」
急急忙忙跑出的達爾斯，被眼前龐大人群驚呆了，從未見過有如此多的人，這還沒到年終祭啊？！
達爾斯的店鋪正好位於街道交叉口，慌忙爬上櫃檯后，一條條醒目的條幅映入眼帘，那條幅上的每一個字，都入重鎚一般，砸向心間。
看著叫賣的場面，在看著瘋狂搶購的人群，達爾斯如呆傻一般的站在櫃檯上，此刻達爾斯的心似在滴血。
他看到了人群中最為明顯的一位小女孩，金髮，穿著華麗特別的服裝。可多年的經驗告訴他，站在這位小女孩旁邊不停擺手的那個極為耐看的男孩才是自己最大的敵人。
這是直覺，雖然達爾斯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想，就在這時，一件更讓達爾斯驚怒的消息傳來。
「什麼？皮毛一張也沒收到？所有獵戶都不在家？」
「什麼？有三個工人退工了？那還不去招工，不知道男爵府還有貨物沒交上么？！」
「什麼？要求退貨，有多少？全部？」
「是那個孩子，是那個孩子！」癱座在地的達爾斯發瘋一樣抓住夥計的領子近乎吼道：「什麼子爵，什麼補貼，都是騙人的，去叫索爾，快去！」
……
「亞絲娜，都說了，不用站著了，快下了！」羅格一臉無奈的催促著亞絲娜，人太多了，實在是怕這小丫頭有個閃失。
「不，哥哥，我再站會兒，你沒看他們一直在下訂單么」對於訂單這樣新奇的稱呼，不但是亞絲娜，這些孩子學得那叫一個快。
「你、你、你….」看著依舊不讓步的亞絲娜，羅格甚至有些後悔讓這丫頭穿這身衣服了。
「小…大……大人。」
「叫羅格就行了，小羅，小格都行。」對於『小大人『這個稱呼羅格實在是忍受到極限了，惱怒的看著羅克說道：「怎麼了？」
「嘿嘿，餘款結清了，按照你說的，我們都是窮人的隊伍去宣傳，剩下的獵戶們基本都想加入我們羅記…」說道這裡，羅克一臉自豪：「那我們下一步…」
「嗯，不錯。」對於羅克的表現，羅格欣慰的點點頭，集體就應該有集體的樣子，不太苛求一損俱損，起碼一榮俱榮還是要有的：「嗯，把那些不想加入的名字統計一下，看看什麼情況，下一步嘛，哼哼，通知艾德，盯著那些皮毛商戶，只要他們降價，就給我把價格往死里壓！」
「我們都是窮人的隊伍，不錯…」看著羅克繼續著自己跑腿的任務，羅格滿眼欣慰，隊伍組織初見成效，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
羅格心裡明白，之所以有這麼快的成果，無非是在水中點墨罷了，這個世界的平民單純的就如水一般，自己的邏輯與觀念，就如墨水一般，存粹而又神秘，感染著每個人。
可當扭頭看到亞絲娜時，那點欣慰瞬間消失無蹤，又恢復一臉無奈與頭痛的表情。
……
查爾斯今天起得很早，直至現在，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依舊曆歷在目，昨天在受到那個小羅格的手套后，自己就被子爵府的護衛隊長叫了過去。
第一次進子爵府的查爾斯自然顯得拘謹無比，緊張、惶恐，最能描繪查爾斯那時的心情了，查爾斯實在想不出，為什麼尊貴的子爵大人會宣召自己。
可當進了子爵府的議事大廳后，查爾斯震驚的發現，除了自己，整個戴爾郡的凡隊長以上的官員全部都到了。
接下來的事情，查爾斯除了恐懼，便再沒有其他感覺了，血洗，真正的血洗！
查爾斯不知道從不過問政事的子爵大人為什麼會因為城外的貧民窟而這麼憤怒！
查爾斯更不知道，那位一直都很面善的奧文執事為什麼會這麼恐怖，數十人在奧文執事面前，竟然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最讓查爾斯不明白的是，自己陞官了，還得到了莫名其妙的嘉獎！
甩甩腦中的疑問，查爾斯開始巡防，沒錯，查爾斯，現在是戴爾郡的衛隊長，手下百人，監管戴爾郡治安！
帝國十人為一隊，十隊為一衛隊，十衛隊為一兵，十兵為一團，十團為一軍，再往上就是軍團了。
一百人對於戴爾郡來說並不算什麼，可查爾斯這個衛隊長可不同！
戴爾郡的治安衛隊有十支，本應由一兵長帶領，可昨天兵長進了子爵府再也沒回來，所以就由查爾斯代為管理，這就相當於查爾斯是衛隊長職務，兵長實職，權利不是一般的大！
昨天的事，在衛隊里幾乎都傳瘋了，底下的人現在沒一個不夾著尾巴做事的，而對於查爾斯這個升職的人，人們猜測更多，這些猜測基本都與子爵府有關。
基於此，查爾斯上任沒遇到一丁點麻煩，但畢竟是老兵油子，像這樣長官剛上任就能說一不二的情況，可不常見，如此機會查爾斯怎會放過！
所以查爾斯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撤了所有不順眼的人，包括五名衛隊長，如此大刀闊斧，也不得不說一句，真有魄力！
羅記的事情，查爾斯自然是一大早就發現了，正當要帶著衛隊上去詢問時，羅記的條幅被打了出來。
看到條幅后的查爾斯，滿身汗毛炸起，冷汗不由得流了下來，讓他如此在意的並不是那些宣傳口號，而是子爵府昨晚的事情。
昨晚子爵府剛經歷一番血洗，今日就有這樣的名頭打了出來，如果是真的，查爾斯不得不掂量一下，可是，如果是假的，那羅記背後這個人一定是瘋了！
正當查爾斯猶豫不決時，一道聲音傳來：「查爾斯衛隊長，如果我是你，絕不上前去，反而會極力的維護秩序。」
順著聲音望去，竟是一名身穿幹事裝的大漢，眼前之人查爾斯自然記得，是子爵府的艾爾文，兩人一個原來是為子爵運貨，一個是看守城門，自然相熟。
「原來是艾爾文大人！」查爾斯領著人一臉笑容恭賀道：「恭喜艾爾文大人榮升子爵府幹事，您要是在往上一步，可就是執事了！」
「哈哈，我自然不能跟奧文執事相比。」艾爾文擺手一笑，對於這樣的恭維並不當真：「不過，不能跟查爾斯隊長比啊！這兵長的位子如何啊？」
「您說笑了……」一番寒暄后，查爾斯疑惑道：「您剛才所說？「
「查爾斯隊長…」艾爾文搖頭笑道：「你可知道，昨天為什麼只有你沒事？而為什麼你又升了值？」
「哦？艾爾文大人，您知道？」這是查爾斯心裡最大的疑惑，怎能不在意。
「就是他！」艾爾文面帶複雜，驚疑不解之色，搖手一指，手指之處正是羅記的橫幅！
「羅記？！」
「今天我負責採購，時間還長，走吧，找個地方，我跟你說說，您一定會大吃一驚！」
在路邊找到一處空閑地方，許久之後，艾爾文將昨日羅格攔子爵夫人馬車的事情說了一遍。
「怎麼樣老弟，你怎麼看。」艾爾文看著與先前自己一般，一臉驚疑與複雜之色的查爾斯，苦笑不已。
「老哥，您的意思是，我們…我們兩個升值？是因為那小子？！」
此時查爾斯心裡翻騰不已，他們這些與各種人打交道的下人，與那些富人與平民不同，接觸的人形形色色，自然不是傻子，慢慢回想起第一次見羅格的場景。
「發現了？」奧爾文打趣道。
「發現了！」查爾斯這時才反應了過來：「那小子給我們的感覺，所辦的事，奶奶的，根本不是一個小孩子或者平民能做出來的！」
「對嘍！」艾爾文苦笑著點頭：「老哥是看走眼了，不，應該是蠢透了！」
「天寒地凍的貧民窟，怎麼會有打扮如此乾淨的小子出來？」
「說話更是兩邊討好，小小年紀就知道賄賂守城軍官，謀取便利，有多少人能做的出來？」
「子爵府的馬車是人能攔的么？瘋子都不會幹吧！「
「在聽聽那天那小子對尊貴的子爵夫人說得話？！昨晚子爵府的事，就因為這小子一句話，一句話啊，你說那些軍官你說死的冤不冤？」
「再看看那橫幅，在想想昨天那小子做的事，這膽識，這心計，我TM都佩服這小子啊！」
「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信，他竟然是個七歲的孩子！」
「老哥…」查爾斯漸漸回過神來，一臉鄭重的說道：「這事，您對子爵大人說了么？」
「說？我敢說么？」艾爾文搖搖頭。
「那，我有個建議不知道老哥怎麼看。」
「說說看……」
「對於這小子的事，我們不如……」
話還未完就聽低下士兵彙報：「衛隊長，有名叫索爾的人要見您！」
「什麼事？」
「據說要舉報羅記冒犯貴族！」
「哦？！」
查爾斯聽后不由得與艾爾文四目相對，兩人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