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延舍
頭髮蓬亂的劉禪根很快到了大門口,沒多想就吱嘎一聲拉開了大門,但讓他意外的是,今天門口出現的並非小姨劉桂霞,而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和尚,他穿著老舊的黃色僧袍,頭上還帶著一頂竹制的斗笠遮陽。
劉禪根並不認識這個老和尚,正想不耐煩的轟他離開,但腦子裡陡然想到了那本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佛剎遺志》。
劉禪根當即仔細打量了一下他,見這老和尚面如黃土,已經有不少皺紋散布在整個面龐上,而且他渾濁的老眼裡透露著虛弱,看來是有些不舒服。
劉禪根觀察完畢,終於不悅的開口了,他瞪了一眼這老和尚惡狠狠道:
「哪來的老禿驢,一邊去,爺爺這裡可不是你化緣的地方!」
誰知被劉禪根如此惡語相待,那老和尚並沒有什麼大的反應,他只是雙手合十,乾燥的嘴唇動了動后才禮貌道:
「打擾施主了,貧僧法號延舍,路過此地,只是想討一杯清水解渴,還請施主行個方便。」
面對這位名叫延舍的老和尚不卑不亢的反應,劉禪根往日里早就得寸進尺的繼續辱罵他了,可是今天聽到「延舍」這個法號時,內心不由自主的覺得遇上了真正的和尚,畢竟劉禪根也知道現在這個世界假和尚很多的。
於是他的態度緩和了一點,但仍然是以居高臨下的口氣對延舍道:
「最煩你們這些人了,要喝水自己進來倒。」
言罷,劉禪根轉身往屋裡走去,門口的延舍看了看屋內的擺設,隨之也走了進來。
此時劉禪根在旁邊的一張躺椅上睡下,延舍則自己先去髒兮兮的廚房咕隆咕隆的喝了一瓢涼水,整個人立馬舒暢了很多。外面的劉禪根聽著廚房裡面的動靜,知道他應該是有些輕微的中暑,因為現在外面的氣溫可是很高的。
這老和尚喝了大量的涼水,又給自己倒了一大碗開水,端到外面的桌上,正在劉禪根的旁邊。
兩人離得很近,坐在桌邊的延舍用竹制斗笠給自己扇著風,已經對劉禪根的處境有了個大概的了解。不想還未等到他開口,躺椅上的劉禪根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問問延舍,看他知不知道關於《佛剎遺志》的情況,興許還能找到當年那位老和尚。
所以他猛然從躺椅上坐起,興緻極高的對延舍喊道:
「大師,我給你看個寶貝,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延舍聞言一愣,還真不知道劉禪根能拿出什麼寶貝來,但馬上客氣回道:
「施主如此信任,延舍若是認識那寶貝,一定如實相告。」
劉禪根當即興緻大增,快跑到自己的房間,從一個柜子的最下面找出了《佛剎遺志》這本書,接著他跑回延舍的跟前,將這本依舊保存完好的古書丟在桌上說道:
「大師看看,有沒有聽說過這寶貝?」
當時的延舍一眼就認出這本書的年代久遠,但當看到《佛剎遺志》四個暗淡的黑字時,延舍驟然如遭遇電擊,整個人劇烈的抖了一下。
劉禪根見狀,心中一震,暗道守了這麼多年的《佛剎遺志》終於有人認識了。
緊接著,延舍用手掌一把抓起《佛剎遺志》,翻開就目不轉睛的看了起來。
一邊的劉禪根此刻也性情大變,耐心的等著延舍看完,半晌后,他才見延舍緩緩的抬起頭來,一雙原本渾濁的老眼裡精光閃閃。
這時的延舍大師突兀開懷大笑,緊緊抓住劉禪根的一隻手掌大聲道:
「施主,你我果然是有緣人!」
聽著延舍大師的話語,劉禪根高興之餘趕忙問道:
「大師的意思,你是很了解這本書了?」
延舍聞言立刻回道:
「施主問得好,延舍自幼出家,正好對這本《佛剎遺志》有所耳聞,但原本以為只是個虛幻的傳說,沒想到竟然真的有這本書。」
劉禪根現在面對知曉《佛剎遺志》的延舍大師,忽然覺得鬆了口氣,好像是將奶奶的遺願完成了一半似的,可是他很清楚,自己可能永遠也無法將這本書還給他原來的主人了。
接著劉禪根與延舍大師相互了解了一下各自的情況,當得知劉禪根的名字時,延舍大師若有所思,覺得「禪根」二字極好,也從心底里覺得劉禪根是個極有佛緣的人。
不過了解完畢之後,延舍大師望著桌面上的《佛剎遺志》面色凝重起來,他認真的對劉禪根詢問道:
「劉施主,延舍有個不情之請,希望能將這本《佛剎遺志》借我一段時間,這裡面有三處佛教遺址我希望前去瞻仰,你放心,瞻仰完畢,我即刻將這本書還給你,絕不會企圖據為己有。」
延舍的請求剛出口,劉禪根眼睛一瞪,立馬從桌上搶過這本書,因為他知道這是奶奶託付給自己的,無論什麼理由,都不可能讓延舍大師帶走。
因此他斬釘截鐵的拒絕道:
「不行,這本書雖然不是我的,但現在卻是被我保管的,所以絕不可能借你一段時間!」
延舍看著劉禪根果斷堅定的神情,心知自己帶走這本書是無望了,但他真的對其中三處神秘的佛教遺址很感興趣,於是心思一動,試探性的問道:
「要不劉施主看這樣行不行,你帶著這本書隨我一同前往,途中我會負責一切的費用開支,包括吃穿住用行,但凡用錢的地方都由我負責。」
延舍這話剛一出口,劉禪根當即動心了,因為他現在真的沒錢吃飯,若是跟在延捨身邊蹭飯吃,自己這段時間的生活至少有了著落。
可是他還是有些起疑心,便對延舍問道:
「你話雖說得好聽,但你一個出家人能有多少錢?」
不料延舍啞然一笑,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對劉禪根回道:
「劉施主放心,延舍雖然是出家人,但手頭卻還算寬裕,這張卡里有五十萬存款,密碼是卡號上面的最後六位數字,你可以拿去隨便用。」
延舍隨手便是拿出了五十萬,這讓手頭拮据的劉禪根大吃一驚,他二話不說奪過這張銀行卡,仔細端詳之餘,不忘用複雜的目光注視著氣定神閑喝著白開水的延舍大師。
他忽然小聲詢問延舍道:
「大師,五十萬可也不是個小數字,不知你……」
這話還未講完,低頭喝水的延舍大師抬起眼來,盯著對面的劉禪根弱弱道:
「劉施主放心,這錢並不臟,你放心用便是,我延舍修行數十年,捫心自問,還是對得起出家人這三個字的,另外我見你過得並不寬裕,此行若是助我瞻仰完這三處遺址,這五十萬便算我付給你的酬勞。」
延舍直截坦蕩的話語外加這五十萬打動了劉禪根,對他來說,五十萬真的是一筆巨款,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雖然是一個初次見面的老和尚送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