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夢魘再臨
冷……好冷……
身體麻木得幾乎喪失了感知,只留下那滲入骨髓的寒意,如置冰窖。
我……這是……在哪……?
身下沒有傳來任何溫度,身上也沒任何衣物覆蓋的觸感,葉喻甚至覺得自己似乎正躺在一張冰冷的鐵床之上,赤身裸體。
葉喻試著睜開眼睛,然而眼皮卻沉重得連半點都動不了,同時他的意識也在混沌的黑暗中斷斷續續。
渾身的血液彷彿快要被凍結,葉喻感到自己的意識像是被什麼禁錮著似的,始終沖不破那層阻礙蘇醒的屏障,而在這半夢半醒之間,他卻隱約嗅到了一股似曾相識,而又令人不安的氣味。
這個氣味是……
被刻意掩埋在心底深處的記憶被一絲一縷地喚醒,一幅幅夢魘般的可怕畫面開始漸漸浮現在葉喻眼前,而就在同一時刻,葉喻那混沌的意識也像是被閃電猛地劃開了一般,瞬間變得徹底清醒。
藥水味……實驗室!??
葉喻的雙眼猛地睜了開來,卻依然看不到任何事物,蒙在他臉上的黑布剝奪了他的視力,同時也將他的情緒逐漸推向崩潰的邊緣。
「怎麼回事?!放開我!放開我!!」
葉喻嘶吼著,拚命掙扎,然而他的四肢和軀幹卻似乎被什麼東西牢牢拷在身下的鐵床上,完全無法掙脫;而在掙扎的同時,葉喻的右手臂也傳來陣陣疼痛,似乎有根管子正插在他的靜脈血管中,一撕扯便是鑽心的痛。
有人在放我的血??果然……果然又是『他們』!!
葉喻渾身顫慄著,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驚恐,而他心中曾經那揮之不去的夢魘又開始像螞蟻一樣噬咬著他的意志,原以為此生再也不會重溫的情形此刻似乎再次上演——自己又一次成為了任人魚肉的小白鼠,而這次,已經不可能有小花再幫助他逃脫了。
「混蛋……又是你們……又是你們!『噬』——!!」葉喻咬牙切齒地怒吼著,他回想起自己被偷襲擊暈前最後一刻所看到的那伙蒙面歹徒,心中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推論。「你們果然還是陰魂不散,還是不肯放過我!!」
葉喻又一次奮力掙紮起來,甚至顧不上手臂的疼痛,雖然明知自己能掙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卻也不打算就此坐以待斃。
「嗶嗶——」
隨著電子門鎖開啟的聲音,不遠處響起了零碎的腳步聲,顯然是有什麼人進入了葉喻所在的這間實驗室。
葉喻暫停了掙扎,他豎起耳朵朝著聲音的方向仔細辨認著,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這次他並沒有聽到那個令他恨之入骨的『岩博士』的聲音。
「長官,他好像醒了。」傳入耳畔的,似乎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長官??
葉喻心中一個激靈,頓時有種不詳的預感。
「血液樣本採集得如何了?」另一個低沉的男聲在葉喻不遠處響起。
「嗯……第二批已經採集得差不多了,等他稍事恢復后,我們就可以開始第三批採集了。」年輕人觀察著葉喻床邊的一台儀器,順手將插在葉喻手臂上的管子拔了下來。
鮮血沿著手臂上的創口瞬間流出,但不消片刻便全然止住;與此同時,葉喻手臂上那血紅的創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著。
「注意點分寸,採集必要的樣本就夠了,可別把他弄死。」男子看了眼被綁在鐵床上的葉喻,淡漠地說道。
「這點您放心,我們心中有數,此外……」年輕人頓了頓,忽而壓低了音量,指了指葉喻手臂上的創口說道。「此外,我們發現這名『驅逐者』的恢復能力遠遠高於常人,您看,之前扎得那麼粗的針孔竟然短短几秒鐘就能恢復到這種程度,實在太神奇了。」
「……是嗎,真不愧是『覺醒』的『驅逐者』。」男子似乎並沒有多少驚訝。「也只有像他那樣的體質,才能將血鑰石對身體的副作用影響迅速清除,恢復如初。」
「我覺得,除了可以利用他製作抵抗血鑰石副作用的藥物之外,說不定還可以做點其他事。」年輕人越說越激動,葉喻甚至能感覺到對方貪婪的視線正在他的身體上來回掃視。「如果還能利用他的血肉,額外開發出那種能迅速促進人體自愈的藥物,這對我們的士兵……不,乃至對整個人類都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啊!」
「但前提是你們有這個技術能力開發。」男子冷冷地說道。「在這之前,你們還是專心給我把副作用抵抗藥物研發出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抓我!?」葉喻聽不下去了,他敏銳地覺察到此次將自己幫到這裡來的,似乎不是原以為的「噬」組織。
「快放了我!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樣做是犯法的!?」
「犯法??哈哈哈哈……」聽聞葉喻所言,年輕人突然嘲諷地笑了起來,似乎對方說了什麼有趣的話。「抱歉,在這個地方,法律根本救不了你。」
「你……什麼意思??」葉喻質問道。
「什麼意思?哼哼~看來你還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裡啊。」年輕人冷漠地笑著,慢慢靠近葉喻。「從你進入這裡的那一刻起,已經沒有人可以幫你了,因為你所在的是……」
「夠了。」男子突然出聲,打斷了年輕人的話。「不必說那麼多,取完該取的樣本就放了他。」
「長官,關於這個『驅逐者』的處置,我其實倒有另外一個提議。」年輕人出聲說著,言語中隱約透露著某種陰冷。「現在安玘倒台,沒人可以護著他,而各方都在盯著這名『驅逐者』,如果就這樣放了他,要是他又被其他勢力抓走,那我們的研究恐怕就會出現對手,畢竟和我們有同樣的想法恐怕不止一家。」
「那你打算怎麼辦?」男子平靜地問道。
「讓他……永遠不能離開這裡。」年輕人的話讓葉喻頓時毛骨悚然。「我們可以製造他的『死亡證明』,隱瞞他的存在,這樣的話,他就永遠只能活在我們的實驗室里,成為我們獨家的實驗素材……」
「瘋子!!簡直是瘋子!你們到底還是不是人!?」葉喻憤怒地嘶吼著,再次猛烈掙紮起來。「你們做這種事會遭報應的!快放了我!!」
「你喊這些話有什麼意義嗎?又沒有人可以救你。」年輕人俯下身,對著葉喻的耳邊冷笑道。「生有這種體質,是你的命,你就乖乖地待在這裡……好好當實驗品吧!」
「我不同意。」年輕人正說著,卻聽一旁沉默了片刻的男子突然開了口。「將一個人抹去存在禁錮在實驗室?哼,我沒有精力,也沒有興趣搞那麼麻煩的事。」
男子的聲音滿是冷漠。
「我只需要他的部分血肉,取完后他對我就沒有價值了。至於你說的其他勢力……哼,要抓就去抓好了,就算他們研製出了抵抗血鑰石副作用的藥物,我也可以保證,他們絕不會有用到血鑰石的機會。」
「可……可是!」年輕人急了,連忙說道。「可是我們後續可能還會需要到其他樣本,再說研製自愈藥物可能還需要一批身體組織取樣……」
男子聽著年輕人的敘述,沒有說話,而年輕人見狀以為自己的話說動了對方,連忙再次補充著:
「現在局勢那麼複雜,搞不好這次放了他之後,今後就沒有機會再抓到他了,您可千萬千萬別輕易放了他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葉喻對著年輕人的方向,怒聲斥責道。「你要我的血液做實驗,可以,拿去好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抽血了,但你竟然還打算把我當動物一般囚禁!?我告訴你,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得逞!!你們要是想得到一具屍體,那就試試!!」
「哼,竟敢威脅我?」年輕人顯然也有些惱了,他伸手一下子鉗住葉喻的脖子,冷冷地說道。「你信不信,我可以有一百種方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敢動他試試!!」
憤怒的叱喝聲從實驗室門口處陡然響起,年輕人一驚,轉頭看向身後的門口,鉗著葉喻脖子的手頓時鬆了下來;而此時的葉喻則在聽到那聲音的一瞬間也愣住了——他認出了那個聲音。
「齊……齊宇??」
葉喻雖然被黑布蒙著頭部,無法看清眼前的情形,但他無比確信剛出現在面前的這個人,必然是那名曾令他極為忌憚,也是作為他的監控者的現任特別事務調查局東區分局局長,齊宇。
「竟敢私自動我手下的人,你哪來的膽子!」齊宇沒有理會葉喻,也沒有看實驗室中那名一言不發的男子。只見他冷冷地盯著那名掐著葉喻脖子的年輕人,言語中透著陣陣殺氣。
「現在,我只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立即放人;第二……哼,我會讓你親身體會,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