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歸者
「咔嗒，咔嗒……」
一連串嗑瓜子的聲音伴著綜藝節目的吵鬧聲，肆無忌憚地回蕩在略顯空蕩的辦公區上空，與辦公區門口標識上那肅穆的「特別事務調查局東區分局」幾個字顯得格格不入。
幾位局裡的後勤人員路過，望著那吵鬧聲來源處的那名濃妝艷抹的分局長助理秘書，厭惡地皺了皺眉，卻又敢怒不敢言，只能地匆匆走開；而作為眾人憤怒視線的聚焦點，那女秘書似乎對自己的行為完全沒有顧忌，照樣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對著電腦屏幕中的綜藝節目不時狂笑。
局長不在，骨幹不在，在分局辦公室留守的後勤們又管不了她，或者說，根本沒資格管她，也因為如此，這名背景深厚的空降秘書才敢如此囂張。
「哈哈哈哈！這個怎麼那麼搞笑～哈哈哈……！」
毫無節制的笑聲在安靜的辦公室氣氛下顯得格外刺耳，只見那名女秘書將手中的嗑完的瓜子殼隨手甩在了地毯上，同時再次將手伸向瓜子袋，似乎想要再抓一把，卻不小心抓了個空。
「嘖，怎麼那麼快吃完了……」女秘書嘀咕著，總算戀戀不捨地將視線從綜藝視頻上移開，倒了倒空空如也的瓜子袋，一臉意猶未盡。但很快，她便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主意，抬起頭向四周迅速掃了一眼，叫住了一個路過的後勤小助理。
「喂，你！站住！」一如既往的盛氣凌人態度直指對方。
小助理一愣，雖然非常想當作沒聽見，但顯然自己的反應還是慢了一拍，被女秘書逮了個嚴嚴實實。
「章……章秘書，有什麼事嗎？」小助理看著面前這位後台強硬、一臉傲慢的女秘書，臉上硬是擠出了一個勉強的微笑。
「去，幫我買兩包瓜子回來，要香辣味，現在就去！」章秘書抬頭瞟了眼小助理，隨後便將視線移回自己剛做的指甲上，開口頤指氣使道。
「可是……我現在有些急事要處理……」小助理面露難色。「要不，等我忙完了再幫您……」
「你敢和我討價還價？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上面把你開了！」章秘書眼睛一瞪，臉上交織著輕蔑以及被忤逆的惱怒，那表情簡直像是快要把人給吃了。「現在就給我去買！」
嚴厲的斥責聲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但卻都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后，又繼續沉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沒有人站出來說話。
「……」小助理低著頭，緊咬嘴唇，但最終還是沒再說什麼，只能含著淚光點頭離去。
短暫的風波過後，辦公室里再次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章秘書電腦屏幕上的綜藝節目依舊吵鬧。
「哼，蠢貨。」章秘書沖著小助理的背影飛了個白眼，隨後將視線移回電腦屏幕，雖然沒有零食輔助，但這絲毫影響不了她繼續在辦公室里看節目的興緻。而正當她打算將剛才錯過的幾個節目畫面倒回去重看之時，她的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一個人影從辦公區門口走了進來。
「喲，那麼快就買回來……」章秘書說著，剛抬頭看向人影，聲音忽然戛然而止，臉上那原本傲慢不屑的表情，也突然來了個180度大轉彎。
因為這位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許久未露面的特別事務調查局東區分局局長，齊宇。
章秘書喜出望外，連綜藝視頻都來不及關，連忙拍拍手上的瓜子殘渣，一臉媚笑地迎了上去。
「哎呀，您總算出差回來了啊，運送任務很成功吧？齊……」
話沒說完，章秘書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只見向來笑容滿面的齊宇此時卻臉色陰沉地瞪著自己，眼眸中透出一種冰冷的寒意。
「安玘來到東區的事，為什麼不早點通知我？」
沒有了一如既往的平和，此時的齊宇似乎有些咄咄逼人。
章秘書心裡一驚，這才想起自己前幾日光顧著給安玘溜須拍馬，竟然忘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不禁暗感不妙。
「額……那個……呵呵，我是想您那邊應該正忙著嘛～可能不方便打攪～所以就……」章秘書心虛地移開了視線，吞吞吐吐地辯解著。
「那安玘現在人在哪？」齊宇眯起雙眼，追問道。
「這……這個……哎呀～人家堂堂總局長，總不見得什麼行蹤都要向我彙報吧？」章秘書一邊嗲聲嗲氣地說著，一邊拿出自己的慣用手段，接連對著齊宇拋了幾個媚眼。
「不過您放心啦～我之前把安局長接待得很妥當，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
「有沒有問題不是由你來決定！」
齊宇毫不客氣地出聲打斷了章秘書的狡辯，陰冷的雙眸中透著根根血絲，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竟然有種兇狠的戾氣，與其平日里文質彬彬的形象簡直大相徑庭；而章秘書顯然也被齊宇身上爆發的那股殺氣嚇到了，頓時花容失色，一時說不出話來。
辦公室的空氣像是凝固住了一般，只有不遠處章秘書電腦里的綜藝視頻中不時爆發出一陣鬨笑，將緊張的氣氛烘托得更加詭異。
齊宇顯然也是注意到了這不合時宜的聲響，他抬起頭，視線越過臉色發白的章秘書，最終聚焦到她身後的辦公座位，以及滿地的瓜子殼上，眉間不由一皺。
章秘書愣了楞，這才意識到齊宇注視的方向似乎正是自己的辦公桌，頓時嚇得轉過身，手忙腳亂地將視頻給關了。
「那個……我、我剛才要查個資料，正好用……用到這個……」章秘書依然媚笑著，但臉上的不自然明顯已經出賣了她，而正當她打算再說些掩飾的時候，只聽辦公區門口忽然響起了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
「章……章秘書，不好意思，您要的香辣味瓜子已經賣完了……」
只見一個匆忙的身影捧著兩袋瓜子低頭跑進辦公區，這正是那位被章秘書差遣跑腿的小助理。
「我跑了幾家都沒幫你買到，只剩下茴香味的了……不知您是不是喜……」
話沒說完，小助理突然感覺周圍的氣氛有點不對勁，這才注意到不斷對自己使著眼色的章秘書，以及那位站在不遠處的那道修長的身影。
「齊……齊局長……！？」
手上的兩袋瓜子「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又驚又怕的小助理此刻已經變得語無倫次了。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故意在上班時候出去買東西的！是……是……」
「閉嘴！！」急躁之下，章秘書已經顧不上在齊宇面前維持形象，忍不住沖著小助理吼道。
齊宇沒有理會小助理，臉上甚至沒有過多的表情。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面前那濃妝艷抹的女人，隨即轉身，拋下了一句話：
「收拾乾淨。」
「……哦……好，好的！」章秘書一聽對方似乎沒有繼續責怪自己的意思，不由心花怒放，連連應和道。「您放心～我馬上叫人把地上那些全部清理乾淨。」
「不止這些。」齊宇頭也不回地說著，聲音中涌動著某種冷漠。
「所有的東西收拾乾淨，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了。」
「……」
辦公室中霎時一片寂靜，沒有人敢說話，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齊宇剛才那番話的意思，而那位小助理則更是嚇得渾身發抖，生怕接下來會輪到自己，但齊宇卻並沒有繼續再說什麼的意思，而是邁開步子，徑直走向辦公區門口。
「給我站住！！」
三秒鐘后，一聲尖利的嘶吼從齊宇身後傳來。
齊宇停下腳步，微微偏過頭。
「你……你竟敢！！」章秘書尖叫著，情緒已經完全失控。「你知道我是誰派來的嗎！？？」
「哼，你上面的那些老頭子都不能威脅到我，更何況是你。」齊宇漠然地看著身後那名歇斯底里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今後，別再讓我看到你。」
說完，齊宇便不再理會身後的怒吼，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徑直離去。
——
葉喻一個人靠在床上，獃獃地看著天花板，腦海中一片混亂。
桌上的茶杯的茶水，已經沒有了應有的溫度，在安玘離開后的這一個小時中，葉喻的心緒始終未寧，或者說，他是不知該如何消化這剛剛知曉的巨大信息。
『在樓玥年幼時，身體里曾被植入過一塊「血鑰石」，隨著其年齡的增長，這顆「血鑰石」已經和他的臟器融合在了一起，再也無法取出，同時，融進他身體的這顆血鑰石也在不斷消耗他的生命力。』
安玘的話語彷彿回蕩在耳邊。
『雖然由於血鑰石和身體融合，使得樓玥具備在較小副作用下自由使用血鑰石的能力，但由於其的體質畢竟不似驅逐者，因此每一次使用血鑰石，便是在加速生命力的消耗，一旦生命力被消耗完畢，他便會……』
死。
心中的某處像被什麼東西刺痛了一般，葉喻深深吸了口氣，輕輕捂住了胸口，下意識地不去想那個字，但卻完全無法阻止各種回憶的泛濫。
他想起了自己初次嗎見到樓玥時，自己身體中的那個種入侵感，同時也終於知道，當時樓玥是在利用埋在他身體里的那顆血鑰石在對自己搜腦，而代價，便是自己的生命。
原來……樓玥時時刻刻在承受痛苦，時時刻刻都在被血鑰石消耗生命，那他為什麼還要用那種石頭？而且這些事他……他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葉喻翻了個身，心裡總感覺堵得慌。
也罷……他的確也沒有理由告訴我這些私密的事，我又不是他什麼人，甚至……恐怕連「朋友」都不是……
葉喻心中嘀咕著，心情愈發有些微妙。他坐起身子，用力甩了甩腦袋，逼迫自己暫時別去想這些事，因為如今還有一件事正急待自己去做，同時也只有自己，才能辦得到。
林雨棠的案件，還沒結束。
雖然如今大部分案情已水落石出，林雨棠也在逐漸康復中，但葉喻的心中仍然始終記掛著一件事，那就是當初答應劉子恆調查的那件事。
一幕幕不屬於葉喻的記憶畫面在他的腦海中不斷顯現，當初那些無意中吸入大腦的林雨棠的記憶，此刻倒是成為了揭開謎題的鑰匙。
某些人的罪行，有眉目了……
——
作者的話：加班半夜三更回到家後繼續趕稿，我整個人是崩潰的。。。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