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錯亂的記憶
聽到面具男的話,姜雲茫然地抬起頭,似乎依然沒有從混亂中回過神來。
「你……怎麼了?」面具男看著姜雲空洞的眼神,頓時萌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我的頭……有點痛……」姜雲甩了甩腦袋,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但還是繼續敘述了起來。
「唔……當年指使我的『那個人』……我其實並沒有直接接觸過。那時候我雖然屬於『暗部』,但任務都是通過秘密郵件單獨對我下達的……我只知道對方的代號叫『鴿』。」
「『鴿』……僅此而已嗎?」
「是的……只是一個冰冷的符號而已。」姜雲苦笑著,抬頭看向面具男。
「雖然不想承認,但你之前說得並沒有錯……我,只是一個被他們利用的棋子……既然是棋子,那我所知道的必然只是一些皮毛,你認為的『我掌握了對方的軟肋』之類,也只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
「……那你當年從那座墓里拿出的物品,又是給到誰的呢?」面具男問道。
「不是給到具體的人……是按照郵件指示放置在指定的地點。」
「也就是說,你從頭至尾都沒有接觸到上層相關的人?」面具男似乎有些詫異。「現在聽下來,感覺你處在消息等級的最底層,一些重要的情報你是接觸不到的,但這樣一來就有個奇怪矛盾,當年你試圖偷盜血鑰石,可是輕輕楚楚地知道血鑰石所保存的位置的,如此機密的消息你又是通過什麼渠道知曉的呢?」
面具男看著姜雲,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沒有說?」
「其他事……??我當年……」姜雲忽然臉色大變,低下頭抓著頭髮,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我……唔……頭……頭好痛……我的頭快要炸了!!」
「喂,你沒事吧……??」
面具男剛想走上前查看,忽而聽見身後監牢外傳來喧嘩之聲,身形霎時一頓。
「嘖。我得走了。」面具男看著痛苦地倒在地上的姜雲,又回頭望了眼監牢外,輕輕咬了咬牙。
「今天先到這吧,我找機會再過來。」
姜雲沒有回應。也沒有心情再理會面具男,此時的他正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蜷縮著身體,在地上掙扎著。
『……嗚啊啊……叔叔,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嗚嗚……』
『……我要媽媽……我要回家……嗚嗚嗚……』
大腦中毫無來由地充斥著無數孩童的悲鳴聲。如火山般從姜雲的大腦深處猛然迸發,幾乎衝破他的腦袋。
「唔……別……別喊了……!!」
姜雲嘶吼著,恍惚中,他似乎「看」到許許多多瘦小的身影從地下緩緩冒出,在黑暗中向他匍匐而來,彷彿從地獄中爬出的小鬼。
「別,別過來!別過來……!!」
「啪!」
湮滅的燈光陡然亮起,數名全副武裝的獄警瞬間衝進了這座陰冷的牢籠,將已處於暴走狀態的姜雲死死摁住。
「報告,犯人還在。沒有發現其他人!」為首的一名獄警環視著空蕩的監牢,對著對講機說道。「看來破壞電路系統的傢伙不在這裡……我們馬上去追查!另外……」
獄警說著,將視線移到了角落中被數人制住的姜雲。
「現在犯人似乎情緒激動,想要掙脫鐵鏈,如何處理還請指示……嗯,好的,我知道了。」
獄警放下對講機,伸手對另一名正壓著姜雲的同僚打了個手勢,後者會意,隨即從身上掏出一隻針劑。反手往姜雲頸部一戳。
很快,姜雲的動作緩了下來,也不再嘶吼,整個人彷彿一灘爛肉一般。再也沒有了掙扎的力氣。
「好了,姑且算是消停了。」
獄警們把姜雲架到一邊,又給他的四肢加了數枚鐵銬。
「這樣就算他插翅也難飛了。」為首的獄警說著,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隨即對其他人指示道。「留兩個人看著,其他人給我去追那個闖入者!」
……
「啪嗒……啪嗒……」
冰冷的牢籠再次恢復了寂靜。點點雨水沿著天花板的縫隙,一滴一滴落在地面,噼噼啪啪。
角落中,那名被五花大綁的黑瘦男人目光獃滯,他直勾勾地盯著圍著頭頂的燈泡撲閃的飛蛾,嘴裡似乎念念有詞。
「……是我的錯……?不,不是……不……是我……你們不要怪我,別來找我,是他……是他們……」
麻醉藥劑從身體滲透進大腦,漸漸侵蝕著姜雲的意識,恍惚中,他似乎覺得天花板上那隻燈泡的光暈越來越大,而眼前的世界也像被蒙上一層紗似的,變得模糊不清。
光……太陽……我已經快忘了陽光是什麼樣子的了……
藥效麻痹了姜雲的喉部神經,他已經連呢喃都做不到了,他怔怔地望著那盞燈泡,回憶著自己墮入黑暗前的最後時光,而就在這時,光,消失了。
只見一個人影站在姜雲面前,截斷了他的視線。
「嘖嘖,可憐……」
人影俯視著姜雲,語氣中似乎流露著某種高高在上,雖然此時的姜雲已看不清眼前來人的樣貌,但這聲音顯然有別於先前那名面具男。
你是誰……
姜雲的疑問也只能止步於意識,他已沒法再做出任何反應。
「當年也好,現在也罷,你還是那麼的沒用。」人影冷笑著,從懷裡掏出了某樣東西。
那是一隻裝著消音器的微型手槍。
你……你是……!!
像是聯想到什麼似的,姜雲的瞳孔突然猛地一縮,然而著也只能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後的反應。
「帶著你的『秘密』,永遠消失吧……『黑狼』!」
……
「啪嗒……啪嗒……」
厚重的滴水聲回蕩在死一般寂靜的牢籠之中,角落中那名黑瘦男子低著頭,一動不動。
汩汩黑血從他額頭的彈孔中湧出,沿著已無生氣的臉頰流淌而下,一滴一滴地落在他身下的血泊之中。
「啪……啪……」
彷彿幽冥的奏鳴曲。
——
「自盡?」少女聽著電話中的報告,眉頭不由一皺。
『是的。他們對外是這麼說的。』電話中的聲音說道。『不過據我們內部了解,姜雲是被害的,被子彈打中頭部,一槍斃命。』
「被害時間是……昨天晚上?」少女說著。轉頭看了一眼身邊那名面色肅穆的高大男子。
『是的,據他們說,昨晚關押姜雲的看守所被人入侵過,但沒有抓住入侵者……安局長,我覺得這次的事恐怕就是那幫人的自導自演吧?在公審之前出了這檔子事。很顯然是他們不想讓我們接觸姜雲,從而獨佔某些情報。』
「就算他們要把姜雲滅口,也不會蠢到在自己的地盤動手。」少女嘆了口氣。「這事……我想應該是其他人乾的,你這邊繼續幫我探聽情報,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少女掛了電話,轉過身,看著身旁的那個男人沉默不語。
「不是我。」男子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昨晚的確見了姜雲,但我走的時候他還活著。」
「我知道不是你,我相信你不會做那種事。」少女搖搖頭,移開了視線。「不過你在那邊時。沒有發現其他異常的人或事嗎?」
「沒有。」男子嘆息道。「至少在我離開時沒有。」
「……看來姜雲是被人盯上了,究竟是什麼人呢……」少女思索了片刻,抬頭看向男子。「你是最後與他對話的人,你有察覺到什麼線索嗎?他昨天除了交代當年偷盜古墓的事之外,沒有再說其他了嗎?」
「他雖然沒有說,但從他昨天的情況來看,我覺得……他應該還隱瞞了某些事。」男子說著,輕輕皺起眉頭。「確切來說,這些事並非出於他本人意志故意隱瞞的。」
「這怎麼說?」
「當我對他當年知曉國家血鑰石的藏匿之處表示質疑時,他出現了一定的記憶混亂。並且爆發了劇烈的頭痛,我想這種癥狀很可能是……被血鑰石干涉大腦的後遺症。」
「你是說,姜雲被血鑰石動過記憶了?」少女十分訝異。「他這些年可是一直在追蹤血鑰石的下落,難道他其實早就接觸過血鑰石了??」
「也許是被動接觸。而且這段接觸的記憶也被清除了。」男子分析道。「雖然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被擦除的記憶,但至少能看出那段被擦除的記憶和血鑰石的情報有關,另外,他昨天還不止一次表現出頭痛……」
「不止一次?」
「是的,他昨天先後在回憶兩件事時出現了被改過記憶的癥狀,我想。他被改過的記憶點不止一處。」男子看著少女,正色道。
「那除了當年血鑰石的情報之外,另外一點是……?」
「關於他的這次連環殺人案的遇害者。」男子道出了答案。「他一開始說他第一個下手殺害的,並非此前警部調查的第一受害人趙婕,而是一個叫林雨棠的女生,後來又自己推翻了先前的說辭,表現得相當混亂。」
「第一個下手的受害者……對方在這點上修改姜雲的記憶,想必是為了隱瞞什麼事。」少女低下頭,似乎若有所思。「那個叫林雨棠的女生現在還在嗎?」
「這個女生我調查了一下,她在趙婕之前便已跳樓自殺身亡。」
「自殺……?」少女抬頭看向男子。
「是的,另外還要告訴你一件事,葉喻那小子這次被人暗算受重傷,據說也是因為他在暗地調查這個叫林雨棠的女生自殺事件,或許這次姜雲的被滅口,也和這件事有關。」男子認真地說道。
「我想這個林雨棠……或許就是我們找出真相的突破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