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活屍
在當年……就已經死了??
葉喻忐忑不安地盯著站在自己面前那名陰森森的男人,心想該不會真讓自己遇到了什麼「借屍還魂」的怪物吧?不過這種沒譜的想法很快便被他壓了下去,葉喻揣測著周甚平話中的意思,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如果周甚平在當年墓中就已經身亡,那你……難道不是周甚平本人?」葉喻平復了一下心神,開口質疑道。
「哈哈哈哈……!真是個有意思的人。」眼前的男人仰頭大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似的,但很快他便停止了嘲笑,歪過頭意味深長地看向葉喻。
「那如果說,我就是周甚平本人呢?」
周甚平注視著眼前葉喻那震驚的表情,一邊冷笑著,一邊開始將身上的軍大衣的扣子一粒一粒解了開來。
一股伴著血腥的腐臭氣味頃刻間瀰漫在空氣之中,讓葉喻不禁條件反射地退後了兩步,而就在看清了周甚平那大衣包裹下的身體之後,他的動作卻猛然僵住了。
「你……你……這是!!」葉喻的瞳孔瞬間縮緊,在巨大的震撼之下竟然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他看著面前的那具身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灰黃的皮膚沒有絲毫屬於活人的血色,明明正值壯年,周甚平全身的肌肉卻顯露出異樣的萎縮態勢,連皮膚也布滿著與其年齡不符的褶皺,然而更令人驚悚的是,他的軀幹和四肢上竟然大塊大塊地腐爛著,露出一片片暗紅色的肌肉組織,一些蠕動的白色蟲子在傷口內部若隱若現,似乎是蛆。
「咕哇……」葉喻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扭頭吐了起來。
那……那種身體,能被稱作是「人」嗎!?不……這簡直是一具腐屍,一具「活著」的腐屍!!
「呵呵呵,我之前的那些話,這下該明白了吧?「周甚平慘笑著,將軍大衣重新裹了回去。
「從一開始指甲蓋一般大小的皮膚,到後來蔓延到四肢,再到軀幹……十多年了,我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腐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這一切,就是從當年下到那座『鬼墓』開始的!」
「所以……你才說你在當年……就已經死了?」葉喻已經吐無可吐,他抬起頭看著周甚平,依然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哼,這種樣子,哪裡還能被稱作『活著』?」周甚平哼了一聲。「這些年來我苟延殘喘,想方設法奪回血鑰石,其實很大程度上來說也是為了緩解自己身體腐爛的速度。」
「這和血鑰石有什麼關係?」葉喻皺了皺眉,不理解對方話中所指。
「呵呵,當然有關係!我被那墓里的『詛咒』纏上了!而血鑰石……就是解開那種『詛咒』的唯一法寶!」周甚平神情激動。
「腐爛的癥狀是從我賣掉第一顆血鑰石后開始的,此後每脫手一顆血鑰石,我的腐爛速度便加快一分,這時我才意識到血鑰石與這種癥狀之間的關係,同時也無意中發現了血鑰石那能讀取他人記憶的神奇力量……」
「所以你就開始想辦法將那些賣出去的血鑰石重新回收?」
「沒錯,但那個時候想要全部回收卻已經晚了,不少人已經發現了血鑰石的秘密,而我只能藉助手上僅剩的一顆『血鑰石胸針』,去設法尋回其他的幾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後連唯一的那顆也被人奪走了……即便後續千辛萬苦得到『血鑰之鐲』,卻和失去了沒什麼兩樣!」周甚平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咬著牙,臉上露出了憤恨的表情。」
「此後,我的身體情況越來越差,那種『詛咒』雖然不會讓你立即去死,卻會在漫長的數年裡一點一滴地折磨你,讓你自己看著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生蛆、腐爛……最後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能想象這種痛苦嗎?!」
葉喻看著周甚平怒吼的樣子,久久無言。說實話,如果自己遇上了像對方那樣的遭遇,恐怕精神上早就崩潰了,而這個周甚平竟然還能堅持那麼多年,這種意志力遠非常人能及。
「我記得好像還有一個人和你一起從古墓里逃了出來,那個人也是你這種情況嗎?」葉喻想到了資料中的那位姚子建。
「對,他的腐爛情況比我嚴重得多,後來實在扛不住自己抹了脖子。」周甚平輕描淡寫地說道。
是自殺的嗎?官方資料中說姚子建是死於盜墓賊的派系械鬥,看來是故意隱瞞了其身體的異狀啊……
葉喻想著,卻聽周甚平再次開了口。
「其實自殺也是種解脫,可我不想那麼做!我不甘心!!」周甚平吼道。「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就要拿回那些屬於我的血鑰石,解開『詛咒』!」
『詛咒』……嗎?
葉喻忽然想起自己在夢中似乎聽那位神秘白衣少年提過,只是……
「你當年在墓中……有沒有遇到過什麼奇怪的人?比如說……十幾歲的男孩子?」葉喻注視著周甚平,終於提出了自己無比在意的那個問題。
「下斗怎麼可能帶那種乳臭未乾的小屁孩?你腦子被驢踢了嗎?!」 周甚平不屑地罵了一句。「當時除了我帶來的那幫子道中夥計外,其他半個人影都沒有!」
果然……畢竟是夢啊。
葉喻心中閃過一絲失望,隨即再次問道:
「那你是從哪裡找到這些血鑰石的?」
「還能在哪裡?那麼重要的東西當然是在主墓室的棺材里找到的!」周甚平有些不耐煩。「說起來,當初能找到那間主墓室也是老子運氣好,那時正好碰上甬道塌方折了老子一大批人,但也把暗牆給震塌了,所以才發現了主墓室。」
什麼……!?
葉喻聞言心中頓時猛地一顫,周甚平所描述的情況,竟然與自己夢中的幾乎一模一樣!
「那……那條甬道的牆上,是不是有著壁畫?」葉喻繼續問著,臉色有些蒼白。
「好像的確有,一些黑色的小人……但我沒有看下去。你問這些幹什麼?」周甚平眯起眼睛,逼視著葉喻。
「沒……沒什麼,一般古墓里的壁畫都會記載著墓主生平,所以我想知道墓裡面埋著什麼人。」葉喻心虛地移開了視線,吞吞吐吐地解釋著,心中想的卻是夢中自己同樣的行為。
又是……一樣……
「老子管他埋著誰!我只要裡面的寶貝!」周甚平冷哼道。「那裡面東西倒是真不少,只可惜當時只剩下了兩個人,帶出去的東西有限,本來想出去后再下去掏點寶貝上來,但後來那座墓卻被政府的人發現並封鎖了……」
「那主墓室裡面,是什麼樣子的?」
「你小子問題怎麼那麼多??得寸進尺了是吧?!」周甚平顯然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老子已經告訴你了那麼多消息,還要怎麼樣!」
葉喻沉默著,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
其實即便周甚平不再回答,他也已經得到了答案。雖然難以置信,但先前周甚平所述的細節已足以證實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在沒有任何資料的幫助下,從夢中穿越了時空的桎梏,以周甚平的視角「親臨」了當年的那座樓蘭古墓。
為什麼我會夢見這些?為什麼我會知道周甚平的記憶??
原本想解開謎題的葉喻這下徹底凌亂,甚至還隱隱有種惶恐,他不知道這種情況到底意味著什麼,但顯然有個人是知道的——
那就是當初在調查官考試中,曾建造出和自己夢中如出一轍的復刻版古墓場景的,那位特別事務調查局的總局長!
葉喻潛意識裡有種感覺,自己似乎被捲入了某種更深的陰謀,而自己則像是這場陰謀舞台上的提線木偶,身不由己地被人按照既定劇本,越推越遠。
葉喻甩了甩腦袋,強行平定心神,此時他還有一件事需要向周甚平核實,也是讓他最為不安的那件事。
「最後一個問題,問完后我就履行我先前的諾言,告訴你『血鑰之戒』的下落。」葉喻重新看向周甚平,腦中浮現出那場噩夢中最重要的那個畫面——
栩栩如生的千年女屍,以及後續從棺材中爬出並纏繞在夢中自己身上的枯骨……如果說真的有『詛咒』,那詛咒的源頭必然是那具女屍!
「那具棺木……也就是你找到血鑰石的棺木,裡面有沒有屍體?」
「!」
周甚平似乎沒料到會問這樣的問題,頓時愣了一下,臉上浮現出某些不太自然的神情,眼神也突然有些失焦。
「屍體……那裡面……」
「哐啷!」
一聲巨響猛地打斷了周甚平的回答,他一下子回過神來,立即拔出槍,轉身看向身後的鐵門。
「哼,想不到竟然藏在這裡,真是讓我一陣好找~」
嬌媚的女聲帶著陣陣陰冷的意味回蕩在空曠的實驗室內,在昏暗的燈光中,葉喻只見一個舉著槍的女人輪廓突兀地出現在了門口。
「這次,你跑不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