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噬魂
男子斜靠在角落的沙發上，饒有興趣地看著靠窗那桌的女孩。
這是一家頗具情調的餐廳，午後的暖陽通過大大的落地窗戶灑進室內，為那些西式桌椅鋪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顯得優雅而精緻。店裡生意不錯卻絲毫沒有人大聲喧鬧，一切都是如此恬淡悠閑，而與周圍那古典畫風有所出入的，倒是角落中這位戴著墨鏡，身著黑色朋克繫緊身T恤，打扮入時的男子。
「先生，請問您需要續一下咖啡嗎？」服務員微笑地走了過來，有禮貌地詢問道。
「不用了，謝謝。」男子回答道，目光卻沒有從窗口那位女孩身上移開。
這是一位長相俊俏的女孩，年紀不大，大概20歲左右的樣子。
雪白的皮膚，筆挺的鼻樑，稚氣未脫的臉配上略顯青澀的表情顯得尤為楚楚動人，水汪汪的大眼睛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不過現在這層光芒似乎因為有心事的緣故，顯得有些暗淡。只見她一個人坐在雙人桌上，視線在落地窗戶外搜尋著什麼，又不時低下頭查看手機，好像在等什麼人。
男子並不認識這位女孩，但這並不妨礙這位女孩成為他的觀測對象。
沒錯，是「觀測」。
或許因為無聊，亦或許只是出於個人癖好，男子常常喜歡一個人窩在餐廳角落，觀察來來往往的食客，看著他們的表情，聽著他們的談話，推測他們的反應。
男子有種特別的能力，便是聽力超乎常人地好。不論四周再多干擾，想聽的對話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對於他來說，餐廳好比一個小型劇院，而有時候在這種地方上演的劇情、談論的故事，可遠比電視劇里的有趣多了。
服務員見男子似乎不願被打擾，便輕輕點頭，識趣地離開了。
說起來，男子其實從進餐廳起就已經注意到這位女孩，與周圍那些悠閑的食客不同，她的眼中寫滿了焦慮與不安，男子敏銳地感覺到可能會發生一場有趣的故事，於是便選了一個離女孩不遠處的角落，一邊悠閑地吃著午餐一邊觀察，只是直到面前的餐盤掃凈，那個女孩所等的人好像還是沒來。
桌上的手機驟然響起，女孩臉上閃過一絲期待，然而當她看到手機屏幕上的姓名時，這份期待又迅速消失不見。
「……喂？是小燕啊……嗯……我還在等他呢……」電話那頭似乎是女孩的閨蜜。
「……沒事的，再等等吧，大概他比較忙。」女孩垂下了眼帘，顯得有些落寞。「放心吧，我已經決定了，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問清楚，我也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男子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順便瞥了眼時鐘。
都兩個小時了……還真有耐心啊。
男子暗暗想著，看著女孩掛了電話后那副失落的表情，以及她面前早已涼透的菜品，突然有點同情起她來。
哎……估計對方是不會來了。
正當男子放下咖啡杯準備起身閃人，突然看見女孩眼中一道光芒閃過。順著她的視線，只見落地窗外一位穿著藍色襯衫，衣冠楚楚的年輕男人疾步而來。
女孩立即揮手向那位年輕男人隔窗輕輕示意著，原本有些憂鬱的神色瞬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一種發自內心的歡喜與期待。
呵，總算開演了嗎？
墨鏡男重新靠回沙發，翹起二郎腿，開始欣賞起這出即將上演的「有趣劇目」。
「你來了啊，還沒吃飯吧？菜涼了，我讓店裡熱一下……」女孩說著舉手打算招呼服務員。
「不用，我吃過了。」襯衫男一屁股坐在女孩對面，絲毫沒有為遲到那麼久而表示任何歉意。「我等會還有點事，你有什麼話快點說吧。」
「我……我……」女孩小心翼翼地看著襯衫男的臉色，似乎有些緊張，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支吾了許久都沒能說出來。
「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哦，真的有事。回頭給我打電話好了。」襯衫男低頭查看著手機，不時回著消息，視線完全沒有在女孩身上有所停留。
「等……等一下！」一聽襯衫男要走，女孩有點慌了。「我……我這次約你出來，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問題？」襯衫男戀戀不捨地將目光從手機屏幕移開，抬起頭有些好笑地看著女孩。「我們不是每天都會打電話聊天嗎？電話里說不行嗎？」
「不……我覺得有些事還是當面問比較好。」女孩深吸一口氣，終於下了決心。「我們……也接觸那麼久了，你……你覺得我們的關係到底是……？」
「朋友。」襯衫男似乎早有準備，直接了當地將女孩的話堵了回去。
「朋……朋友而已嗎？」女孩眼中瞬間聚集起了點點淚花。
「對啊，比較聊得來的朋友而已。」
「可是……可是你每天都會找我電話聊天，約會的時候也會牽我的手，說只有我懂你……」
「可我有向你表白過嗎？我有說過要和你在一起嗎？」襯衫男粗暴地打斷了女孩的話，輕輕靠向椅背。雖然他的嘴角微笑著，但眼神中卻藏著深深的冷漠。「你想多了，我從來只是把你當普通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會每天聊到半夜嗎？」女孩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奪眶而出，激動之下聲音也帶上了哭腔。「你之前對我的那些曖昧、暗示……難道都僅僅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你怎麼想那是你的事，我沒有必要為你的情緒負責。」襯衫男攤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女人是怎麼想的，只不過打打電話出來約約會而已，就以為我對你有意思？前陣子我還和其他女人出國旅遊住一間房呢，我們之間照樣只是朋友而已。」
「你……竟然……！」女孩顯然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氣得渾身發抖。
聽聞此言，在一邊默默旁觀的墨鏡男也不禁咋嘴，輕輕搖了搖頭。
「問題問完了嗎？我得走了。」襯衫男站起身，臉上隱隱有些不耐煩。「當然，你要是今後還想找我聊天，我還是很歡迎的，只是以後別再問這種話了，這真的讓我很困擾好嗎。」說完就要離去。
「你……有喜歡過我嗎？」女孩望著男人的背影，淚眼朦朧中似乎閃爍著最後一絲希望，然而份希望轉瞬間就被男人踩得粉碎。
「從來沒有。」只聽襯衫男頭都沒有回地吐出一句，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徑直離開了餐廳。
哎……真是場無聊的肥皂劇。
目睹了全過程的墨鏡男望著女孩埋首痛哭的樣子，嘆了口氣。
「小燕……我……我真是太傻了！原來他一直在玩弄我的感情，他從來就沒有真正在乎過我！」
女孩端著手機，似乎在向閨蜜哭訴，周圍的食客們也紛紛投來同情的目光，然而此刻情緒奔潰的女孩已經完全顧不上自己的失態了。
「我真的好難過……小燕……每當想到他對我的好全是假的，全都在騙我，我就……」女孩哭得梨花帶雨。「如果能失憶就好了！如果我忘了他的一切，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痛苦了……嗚嗚嗚……」
「該失憶的不是你啊，傻女人。」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身邊響起，女孩抹了把眼淚，抬頭看向周圍，卻只見到一個疾步離去的陌生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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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大街上人流涌動，襯衫男一邊訕笑地打著電話，一邊穿過人群前往車庫。
「不好意思啊小晴，剛才見了個客戶，回消息慢了。」襯衫男毫不臉紅地隨口扯著謊。「哎，沒辦法，工作太忙了～」
正說著，襯衫男手機的來電轉移突然提示著另一通待接電話。
「我等會還要去見另一個客戶，回去再給你打電話……嗯嗯，乖～先掛了哦。」襯衫男忙不迭地掛了電話，接起另一通來電。
「親愛的，你已經到酒店啦？先去房間等我吧，就快到了～」襯衫男的臉上滿是媚笑，似乎迫不及待地要與電話那頭的女人共赴雲雨。「……嗯嗯，我也很想你哦，一會見。」
掛了電話，襯衫男的表情迅速從陽光熱情轉化成了一種冷漠輕蔑。
哼，這幫女人，太好搞定了。襯衫男不禁冷笑了一聲。
他太懂女人心理了，只要在那些單純又愚蠢的女人陷入迷茫時適時表現出關心理解，並施以小惠，那些女人就會前赴後繼地將心掏給他，而她們眼中的崇拜就是填補自己空虛內心的最好食糧。
當然，他最煩遇到那些對自己認真起來的女人，只要一發現有這種跡象，他便會迅速撇清關係。在他看來，只有在自己單身的情況下才能毫不理虧地約會那麼多女人，既然已在花叢中遊刃有餘，那又何必特意找個固定女友束縛自己？
正當襯衫男得意地翻著手機通訊錄，打算查找下一個「攻略目標」時，突然迎面撞上了一個戴墨鏡的男人，差點把他的手機撞掉。
「啊，不好意思。」對方一把扶住他的手，將手機穩住。
「你走路不長眼……「襯衫男話還沒說完，眼神突然猛地失焦，整個人彷彿靈魂被抽空了一般，瞬間變得毫無神采。
「以後你的心得長點眼。「墨鏡男子笑了笑，隨即沒入人群中，消失不見。
人來人往的鬧市大街上，襯衫男如木偶般呆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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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新篇章開始～這次我將嘗試另一種故事風格，更多驚悚冒險，更多心理詭計～不知讀者們是否能接受，反正試試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