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掌控
“當時,鄔家受人陷害,滿門含屈,母妃費盡心力,方才找出那個作計之人,帶鄔家脫難,那場陷害,是因母妃而生,亦是那時,母妃意識到自己所處的位置太輕,鄔家所持有的權勢,亦太少.……”
“若母妃是這君王心中不可取代之人,若鄔家位高權重、足夠牽製到多數官員的行事,那斷然不敢有人會對鄔家心存陷害之念”。
容妃輕聲說著往事,語調輕然,隻是眼底的深意卻愈發濃重,好似過往之事從未消散過一般。
“從那一刻開始,母妃便立下重誓,要令你得償所願,亦要因此,讓鄔家再免受任何人的迫害,作為一個母親,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夠幸福安穩地度過一生,希望他能不虛此生,而作為一個女兒、一個鄔家後輩,我亦希望鄔家全族能夠與國長存,無論朝代更替,鄔家都會是這京城舉足若輕的存在,不會為任何家族所毀去”。
“所以煥兒,那個高位所代表的,從來不單單是你的抱負、你的成就,它同樣代表著鄔家最高的榮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的成功,會給鄔家帶來權利,你的失敗,同樣會賠上你、我乃至鄔家諸人的性命,而這個場麵,是母妃不願看到的,母妃亦決然不會讓它有著出現的可能性.……”
“所以,無論是身為你的母親,還是身為鄔家長女,母妃都期盼這個天祁國的下一個帝王,會是你,煥兒,這個新帝,隻能是你”。
容妃眼神鄭重,倒更生威嚴,唯繼續說道:“在母妃眼中,這件事情不可以存在一絲一毫的偏差,因為它關係著我的孩子、我的父親、我的母親以及我所有至親的性命”。
“所圖甚重,而前路漫漫,危機亦是一日深於一日,一旦邁入這條路,便再也沒有後悔的資格,你隻能向前看,亦唯有徐徐圖之,才不會成為落敗者,若你心生急迫,忽視了那些細微之處,隻為著眼前的一時之利而莽撞行事,那你隻會成為旁人的踏腳石,終而淪為一具枯骨.……”
“百十年過去,這個世間便再也沒有人能夠記得你,你生於這個世間的痕跡,亦會被徹底銷毀,能名垂千古、為萬人世代銘記之人,自來隻有勝者,唯有成為那個勝者,你才能看到自己期待的場景,你才能實現自身抱負,才能給鄔家帶來至榮……”
“煥兒,默自提升自身實力與明麵上招攬朝臣絕非一個概念,前者你在暗處,無人可以此事為談資,可是後者,你是站在了明處,是在這滿朝文武麵前彰顯著你的野心與抱負,這樣的舉動膽大亦冒險,可母妃絕非是畏首不前之輩,隻是如今並非行此舉之時”。
“明麵招攬賢士能臣本身無錯,錯是錯在,如今並未到施行這一步的時機,煥兒,你忽略了現下的境況究竟是何,更是過早落下了這一步棋,如今天祈國上下一片安泰,朝政亦頗為穩固,你父皇正值壯年,你且認為,他會容得自己的兒子存有著謀權篡位之心?”
“如今,絕非能初現奪嫡之意的時期,現下於眾人麵前顯露出你的意圖、表露你的野心,隻會由得旁人以此為題,借機中傷於你……”
“此舉,唯會將你自己推向危險之境,你父皇期望看到的,亦絕非是一個個為著權勢高位而喪失人情的皇子,他更不願聽到任何與奪位有關的話題,若你與這樣的事情有染,在你父皇心中,你已然不會再是那個位置的候選者,便也不會是那個順應君心的儲君”。
“母妃期望你能實現自身抱負,亦願你不需為此傷神勞力,更無需做那些爭奪謀權的勾當,母妃望你是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那傳位皇昭上,成為你父皇心中最有能力繼任天祈之人,以這君意,擊潰周遭的一切質疑與否定,做得這個天祁國當之無愧的新帝”。
容妃語氣微停,隻瞧著蕭景煥重而說道:“若當能如此,便是圓滿,若是不可,亦要讓你保有實力,如此,在奪嫡之爭激烈時方能給予你最大的安全,無論過程如何,這個結果,定要是母妃所期望的那般”。
“所以如今,你尚且需要積蓄實力,隱藏心中欲望,隻做得一個清廉賢明的皇子便是,莫要被任何人、任何事影響了自己,誤導了自己的行事與判斷,你可明白?”
蕭景煥早已明白了其中利害,更意識到自己究竟犯下了怎樣的錯誤,此刻,他愈發敬重於容妃,自是恭敬地應道:“兒臣明白,母妃,今日確是兒臣行了大錯,若非沒有母妃於旁警醒,這番大業,定會就此葬送在兒臣手中,母妃放心,兒臣往後定然會謹慎處事,斷不會再如此莽撞”。
容妃看著蕭景煥愈發重視的眼神,心中亦安定了幾分,隻撐著額頭再次應道:“你知曉這番道理便好,母妃相信你會處理好這件事情”。
此時的容妃已然無了方才的惱怒之態,蕭景煥瞧著容妃逐漸顯露的疲倦感,倒是出聲說道:“母妃寬心,兒臣斷然會讓這件事情得到有利的收場,時間不早了,母妃早些歇息,兒臣告退”。
“去吧,明日需你累得”。
“是,兒臣告退”。
倚玉殿外,蕭景煥瞧著陰沉的天色,眼前卻又浮現出唐瑛那張淡漠的臉色,眼底的陰鬱驟生。
對蕭景煥而言,令唐婧嵐入他這九皇子府,本便就是恥辱之舉,而讓他蒙受這番恥辱的幕後之人,便是唐瑛,唐瑛這一招將計就計之舉,自是完美中傷了蕭景煥。
蕭景煥憎恨自己的落敗,更不悅於唐瑛這番抵觸厭惡之態,現下的蕭景煥已然立下重誓,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均要令唐瑛入了這九皇子府,這一生,皆不可逃脫他的掌控。
片刻後,蕭景煥緩下神色,隻邁步向著宮外行去。
夜色愈深,風聲卻逐漸隱去,周遭亦安靜得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