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不值得
唐婧嵐生有惡念,唐軒銘身為其父,實有教導不當之過,唐軒城未因此牽怪於唐軒銘便已然是顧念到了兄弟情誼,現下由著唐老太太這一鬧,唐軒城原有的寬容便也會不複存在。
隻怕往後,唐軒銘這個幼弟在唐軒城心中,亦不會再是如何親近之人,自此,他們兄弟二人,方是真正有了隔閡。
便是因著唐老太太與唐軒銘二人的自私自利,毀了他們二人於唐軒城心中的地位,亦是因此損了這些個婢子的利益,如此因果,當令這些婢子更添恨意。
思索到這一點,些許婢子倒是退離了唐老太太身旁,且盡力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唯處在一個中立的位置上觀察著院內的事態,隻願這場事端不會累及自身。
與此同時,唐老太太麵上的神情卻是多有變化,她望著眼前毫不退讓的趙韻,心中除去深覺恥辱外,更多的,卻是一股對事態難以掌控的恐懼感。
目露冷然的趙韻已然令唐老太太失了主意,而另一側毫無所動的唐軒城,更令唐老太太慌了心神,她心中唯餘恐懼與慌張,亦不知曉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在來霽月閣之前,唐老太太料想過於此處會發生的諸多矛盾,然而眼下的情境,卻令她始料未及,饒是此刻,唐老太太亦未意識到自己究竟是哪一點做得不妥。
分明之前每每叱罵於趙韻,她都且是慌亂與羞愧之態,而若與唐軒城存有對峙之時,最終的結果亦會盡如自己的心意。
往日佯裝怒意,肆意行謾罵之舉,均會得到自己期望的結果,何以這一次,卻會令向來恭順的長子生出這番冷意?而趙韻這個女人,此番又如何能對自己道出這樣大不敬的言論?
唐老太太實在想不出是哪一點出了岔子,她自以為對唐軒城與趙韻二人的性情極為了解,卻未曾想過趙韻待唐軒城的態度是何,未想過趙韻對唐瑛這個女兒是如何疼惜,更是忘了先前秋珊為唐婉柔所利用,做計迫害唐瑛之時,唐軒城所表露出來的怒意。
如若唐老太太將那次的事端放在心上,再且細思這諸多人情,今日,便也不會行下這樣荒唐的舉動,然而事實已定,唐老太太現下一鬧,卻是真正將這個自來孝順的長子推離了身邊。
於唐老太太身邊,自此便少了一個心存至孝的長子,更是少了一個事事恭順的兒媳,而對唐軒銘而言,此今往後,那個為自己萬般考慮的長兄,便也是不複存在了。
趙韻是因著唐老太太輕視唐軒城這些年來的付出,方豎起了周身的尖刺,她待唐軒城如此在意,是任何人都未能料到的,趙韻的行徑無疑是個意外,然唐軒城待此事的態度,卻是早已注定之事。
唐老太太與唐軒銘二人錯便錯在,他們均高看了自身,更低估了唐瑛在唐軒城心中的地位,在對待唐瑛一事上,唐軒城向來多有上心。
唐瑛對唐軒城而言,是至親,亦是一生所要保護的對象,他容不得任何人傷害唐瑛,若有人對唐瑛行下惡舉,唐軒城斷要讓其付出應有的代價。
以往,唐軒城尚不知曉唐瑛於侯府內的處境竟是如此危險,現下知曉於此,便對唐瑛更生愧疚,如今的唐軒城隻會盡最大的能力來保護自己的女兒,給予她這個世間最好的一切。
莫說是一局謀算,饒是一句重言,唐軒城都不願唐瑛受得,因而,這府外之人設計謀害唐瑛,唐軒城不會輕易饒恕,而若是唐家中人對唐瑛行下惡舉,卻會更令唐軒城心中生怒。
府外諸人尚可因著利益緣由去算計唐瑛,可這唐家諸人,卻萬不該將這番惡意對向同族至親,這樣的行徑在唐軒城的意識中,自更難饒恕。
唐婧嵐與唐修辰今日的舉動,無疑是觸及了唐軒城的底線,麵對自己的親子,唐軒城尚且不可輕饒,因而對唐婧嵐這個侄女,唐軒城所存有的怨意自不會少到哪裏去。
唐軒城是因著唐老太太與唐軒銘二人的存在,方生了寬容之念,這番寬容心的產生,是因著他們三人分不得的血脈聯係,並非是唐軒城不敢做那決絕之態。
而唐老太太與唐軒銘二人的不依不饒,卻真正令唐軒城看清楚了這侯府內的親情是何,讓他知曉了這些年的作為是如何的不值得。
唐老太太於這霽月閣內的說辭,更是讓唐軒城明白,唐老太太待唐瑛亦無真心,這段時日以來,她對唐瑛不過盡是利用罷了。
當是唐瑛有著利用價值,方令唐老太太親厚相待,一但唐瑛失了這份價值,於唐老太太而言,唐瑛這個親孫女隻怕連著鬆竹院的親信婢子都且不如。
唐軒城自不會讓唐老太太如此利用唐瑛,更不會眼看著唐老太太有著算計唐瑛的一天,便是唐老太太待唐瑛的態度,徹底毀了唐軒城最後一絲期望。
自此,唐軒城便也不必再有所顧忌,亦不會再如以往那般行事。
唐軒城依舊可做得個孝子,卻不會再事事皆從於唐老太太,他亦會持有著唐家長子的身份,擔起長子的責義,隻是待東府諸人,便也不會再如何上心,且是全了麵上的情分便是。
院中一片安靜,風聲亦漸漸消散了許多,諸人的呼吸聲與心跳聲,在這一刻便也變得分為清晰。
自趙韻道出那番話後,唐軒城便處於怔愣之態,他的耳邊一直回響著趙韻的聲音,出現著趙韻那時盡是怒意的神色。
此刻,唐軒城唯望著趙韻的側影,心中的酸澀逐漸消失,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股暖意。
那是一種被人堅定保護著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讓唐軒城既欣喜又緊張,欣喜的是自己的愛人依舊長伴在身側,盡著自己的努力保護著自己,緊張的,卻是自己差一點便失去了這樣一個人。
唐軒城心中複雜,而後隻斂下了眸子,嘴角卻是微微上揚了些,隻解下身上的披風緩步走向趙韻身側,甩手為其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