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舉止欠當
饒是這一生皆處於霽月閣內做得一枚暗棋,其待遇都好過於忠心侍奉趙韻。
這些婢子本便是持著這番想法於霽月閣內過活,直至雲姨娘那處生了變故,方令她們收斂了些心思。
原先暗中為雲姨娘所差使的婢子自是多有謹慎,她們隻小心翼翼地做好各自手中的事宜,倒不敢有別的動作,生怕被旁人戳穿自己同惜雲院的往來,卻是連著性命都葬送於此。
暗中為其他幾位姨娘辦事的婢子同樣隱匿了心思,諸人皆不敢在這般情況下再惹出任何事端,唯斷了與旁院丫鬟的往來,且安心地守著霽月閣內的差事。
而那些為唐老太太效力之人卻不是這般心態,她們雖一如霽月閣內諸多婢子般本分度日,然這心裏,卻從未有絲毫悔意。
這些婢子隻慶幸自己當初選擇站在了唐老太太那處,當是認定依仗姨娘之流終究不是理智之舉,隻覺姨娘等人可得寵一時,卻難以一生維得這番尊榮之態。
一如雲姨娘,饒是她前半生於這侯府內順遂如意,可一經惹怒了唐軒城,往日的情分便會在一瞬間消逝,周身的榮華,亦會因此不再,而忠於她的諸多婢子,便也會因著她的沒落而遭難。
雲姨娘這般玲瓏之人都可惹得唐軒城生厭,那府內其他幾位姨娘,自會更難守得現下的安穩日子,即便是趙韻這個當家主母,隻怕也無法始終得有唐軒城的寵愛。
這世間存有著諸多變數,男情女悅之事亦有著它的不定性,靠著這番情愛所得到的榮華終是難得穩固,女子一朝得寵一朝被棄,亦不過是由這一府老爺的一個念頭而定。
因而這內院諸多女眷,均得不到長久的榮華,她們現下所擁有的一切,皆如同水上浮萍一般不由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難控,於諸人手下侍奉的婢子,便也更難得以穩妥。
府內婢子若要求得一生穩妥無恙,便隻有投靠於一個堅固有力的靠山,而放眼去望整個侯府,除去唐軒城這個一府之主外,便唯有唐老太太這個老夫人可始終持有長盛之相。
百善孝為先,唐老太太身為唐軒城生母,自然永遠不會為唐軒城所摒棄。
因而,唐老太太在侯府的地位亦斷然不會有著變數,內院諸人一但跟隨於唐老太太,為唐老太太盡心盡力,那她們這一生便可得以安穩,亦可因此得到她們想要的富貴與權力。
這些婢子認定於此,便從未真正憂懼過自身的處境,她們這段時日的安分亦不過是為了躲避風頭,隻等待府內的氛圍平和些,再且聽從於鬆竹院的差遣。
然而現在,卻有人為趙韻的氣勢所嚇,再且聯係到今日這場事端以及唐軒城對此事的態度,亦是有人猜測出侯府內院即將有著一番變動,倒是認為這內院主事的權利,隻怕終會歸於趙韻這當家主母的身上,而唐老太太此番,卻恐得會令唐軒城生了寒心。
如此一來,府內的氛圍便會再生變動。
方才,唐老太太已然惹怒了趙韻,她一人可因著這老夫人的身份不受任何影響,然而那些為她辦事的婢子,卻會因此成為趙韻眼中的芒刺。
一但唐老太太同唐軒城生了嫌隙,而趙韻又握得實權,那這些婢子的處境自會變得十分艱難,鬆竹院的尋常婢子難得安穩,這霽月閣內為唐老太太所用之人亦會自此處於尷尬之境。
思慮到這一點的婢子心中便多有動搖,自不敢再持有著原先的想法,唯考慮自己往後應該如何行事,再且回想著唐老太太今日的做派,到底是覺得唐老太太這一步棋,實不該落下。
客院這番事端關乎於唐瑛的清白,唐老太太身為唐瑛的祖母,本該對這肇事者心生厭恨,然唐老太太現下所求之事,卻是令唐瑛忍下這番委屈,由得唐軒城一房盡數包容下東府的過錯,且當做今日這一場事端從未發生過一般。
唐老太太如此行事,自未將唐瑛的感受放在心上,而這番行徑,卻隻會惹得唐軒城心生不虞,唐軒城心存孝心是真,可他亦不會眼看著自己的女兒受此委屈卻難得公道。
此次,單是為了唐瑛,唐軒城都不會允得唐老太太的要求,便如趙韻方才說得那般,若唐婧嵐並非是這唐家的小姐,她身上所會經受的責罰隻會更重,斷然沒有減輕的可能性。
唐軒城足以因了唐婧嵐同為唐家人的份上而減輕她的懲處,卻決不會忍下這場事端,隻讓唐婧嵐這個行惡之人毫發無損地自那大理寺走出。
因而唐老太太的要求,實在是強人所難,她愈是要依著自己的心意行事,便愈發彰顯了她的心意之偏,而這番逼迫之舉,亦隻會得到相反的效果。
若此事未涉及唐瑛,唐軒城或許可以忍下心中諸般意見,唯依著唐老太太的心意行事,然而今日一事本便是針對唐瑛所設下的毒計,在唐軒城這處,唐婧嵐無疑是犯了滔天的罪行,因而,饒是唐老太太說破了天,唐軒城這處也難以低頭。
況且今日一事,已然令唐瑛身處危機,換作任何一人,都不會由著旁人欺辱自己的孩子而不做任何舉措,唐婧嵐作為施惡的一方,於情於理都應該為了自己的言行而承擔後果,所以唐軒城於此事的處理並無任何不妥。
無論是出於情理,唐軒城對唐婧嵐都沒有一絲虧欠,即便唐軒城未與大理寺說及任何,亦是東府虧欠於唐瑛,唐婧嵐作惡之時,不曾顧及她與唐瑛之間的姐妹情誼,現下這惡舉生了變數,卻要唐瑛這個被害者顧念於這番親情,這般說法自是不妥。
東府要求掩下此事的要求實為不妥,而道出這一番正直之言的唐老太太亦是舉止欠當。
唐軒城與趙韻身為唐瑛父母,不可由得唐瑛經受這般不屈,可唐老太太為其祖母,卻端的是一番大義之態,盡全然未顧及唐瑛的心情與處境。